05

沈慕的背上不仅有重物攻击所致的瘀伤，还有几道利刃所致的刀伤，红痕显眼，七横八竖，单独细看一条伤口，时重时轻很不规律。
　　
　　“怎么了？”
　　
　　乐璃手指轻轻摁压在他的裸露的肌肤上，说：“你的背上有六条交错的利刃划痕，你自己都没感觉吗？都流血了。”
　　
　　刚才回家路上沈慕神经绷了一路，以为背上的伤只是重物砸伤，黏湿感只是因为疼痛导致的汗，所以没多在意。
　　
　　乐璃的指腹轻轻在他背上摩挲，那丝轻痒感甚至超过疼痛，在男人四肢百骸里蔓延开，激得他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在这种伴有挑逗性动作的同时，乐璃以非常严肃的口吻，开始分析他背上的伤痕：“沈慕，看来我们真的被凶手盯上了。”
　　
　　女孩用指腹在他背上一处轻轻画了个圈，又从他左肩胛骨滑至右肩胛骨，说：“你的这个地方，有刀尖戳过的点痕状。这一条伤口头重尾轻，显然是在拥挤中拉擦造成的。这个人想趁乱行凶，但大概没想到这群女学生这么凶残，反而把他给挤开了。”
　　
　　“还有，你看这里……”
　　
　　她的手指又在它后颈处戳了戳，话没说完，被男人的打断。
　　
　　“我背后没长眼睛，看不见。”
　　
　　“哦哦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背后没眼睛，我拍照你给看。”乐璃拍了张照片给他，又取过脱脂棉碘伏，给他清理背上的伤口。
　　
　　“…………”
　　
　　这也能忘？沈慕都快被她给气笑。
　　
　　沈慕将背上的伤口放大，正看得仔细，女孩凑在他背上，对着他脊背一阵吹。那丝丝清凉感让他觉得舒服不少。
　　
　　明明是很暧昧的动作，可却让他感觉不到任何暧昧。
　　
　　以前录一档综艺节目，沈慕和乐悦接触过。对她的印象是作天作地，睚眦必报，仅因化妆师失误，就把人骂得狗血喷头。
　　
　　乐璃一边替他上药，一边替他吹伤口且拿哄小孩的语气哄着他：“慕慕，你忍着点儿啊，再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
　　
　　沈慕额间青筋暴突。慕慕是什么鬼称呼？
　　
　　他对这个女孩实在没什么好印象，也实在不明白文博为什么会喜欢她。
　　
　　可是现在他却对这女孩有了改观。
　　
　　她很聪明，又有点令人难以责备的……可爱？
　　
　　被女孩们围攻暴揍的沈涛从外面回来，一出玄关，便看见乐璃趴在沈慕背上做什么，从他的角度看，乐璃好像在亲沈慕的背？？
　　
　　沈涛：“？？？”
　　
　　沈涛想到弟弟刚才带着女孩离开，却对他不管不顾，瞬间玻璃心。他坐到沙发上，双腿翘在茶几上，随手取过抱枕搂进怀里，下颌搁在抱枕上气呼呼看他们。
　　
　　然而即便他瞪大了一双滚圆的眼睛，两人却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幽怨。
　　
　　一个仔细上药，一个仔细低头刷手机。
　　
　　好一对儿天造地设的——dog男女！
　　
　　沈慕抬眼问他：“那群女学生呢？”
　　
　　“你还好意思问？在你心里，我不如这个女人是吧？”沈涛气鼓鼓道：“女学生跑了一半，抓了六个，在警局接受教育。”
　　
　　沈慕用余光看了眼身后的乐璃，依然面无表情。
　　
　　他关掉手机，沉思片刻后问：“KTV那边的监控，有眉目了吗？”
　　
　　沈涛摇头：“坏消息。当天因为发生了命案，KTV没有再接待新的客人，所以压根没人再进KTV。”
　　
　　乐璃插嘴：“也就是说，凶手在杀了人之后，压根就没离开KTV，也不存在重返KTV取犯罪痕迹这一说？”
　　
　　沈涛点头说：“更让人窒息的是，当时我们同事对KTV每个人都录了口供，都他妈有不在场证据。”
　　
　　乐璃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线索又断了，目前我们只知道凶手是男人，其它一概不知，照这么下去，何年何月才能破案。”
　　
　　沈涛也叹了声气，对沈慕说：“二弟，明天我们回家一趟，安抚下老爷子。他平时虽然总骂文博，但文博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不是亲生也有感情。”
　　
　　这话乐璃听着别扭，她问：“什么情况？沈文博不是王一山亲生的？那你们？”
　　
　　原来沈家三兄弟，是同母异父。
　　
　　沈涛和沈慕是王一山和前妻所生，沈文博则是前妻和别的男人的儿子。
　　
　　前妻和那个男人去世后，王一山则将仅5岁的孩子接来家里，当亲生儿子来养。不仅如此，还给孩子改姓为沈。
　　
　　他三个儿子，都随前妻姓。
　　
　　*
　　
　　第二天下午，乐璃被经纪人带去了A市广电录一档综艺。
　　
　　化妆间里有三个女嘉宾。
　　
　　刘颜通过化妆镜看乐璃那张脸，冷嘲热讽道：“还以为是谁呢。乐小姐心理素质可真是强悍，一时痛快杀了金主，居然还敢来录节目？”
　　
　　乐璃的经纪人文文怒道：“你说什么呢？不要污蔑人！我们小悦没有杀人！”
　　
　　刘颜冷呵一声：“得了吧，网上连她杀人动机以及她杀人毁灭罪证的详细帖都出了。她能在这儿坐着，绝对不是因为无辜，而是因为警方没有足够的证据。”
　　
　　有人在网上蓄意抹黑乐璃带节奏，并且发了帖指认她是凶手，并且叙述的有声有色。
　　
　　拎着鸡汤走进化妆室的美琳听见刘颜的话，眉眼一沉，经过她的化妆台时，故意撞了一下化妆师。
　　
　　化妆师手一抖，将刘颜的眼线画歪。
　　
　　美琳一脸无辜跟对方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对方道歉诚恳，刘颜如果再问责，倒显得她小气。
　　
　　美琳将鸡汤拎到乐璃化妆台上，一边拧保温桶，一边跟她说：“这种人，别跟她一般见识。我知道沈文博死了你很伤心，我给你炖了鸡汤，补补身体。你要是觉得难受，别憋着，我帮你订了去国外的机票，你出去散散心也好。”
　　
　　美琳盛了一碗鸡汤递给她。
　　
　　乐璃接过汤碗，抬眼一脸感动道：“谢谢你，美琳。”
　　
　　“我们之间不说这个，快喝吧，马上就要开始录制了，”美琳往她碗里夹了一筷鸡腿，又从包里取出一张卡，塞她手里：“我知道因为沈文博这件事，很多广告都和你撤销了合作，就连沈文博替你拿下的那部IP剧，也临时换了女主。你平时被沈文博宠坏了，要你由奢入俭不比杀了你滋味好受？这是我平时存钱的卡，你拿去花，别拮据。”
　　
　　美琳这种雪中送炭的行为，简直是天赐恩露。
　　
　　乐璃把卡推了回去：“不需要。”
　　
　　被她拒绝，美琳心里滋味不太好受。
　　
　　就在这时候，节目组制作人带着另一个网红进入化妆室，来到乐璃跟前，通知她：“小悦，你最近□□缠身，节目组考虑到会影响节目口碑，换了个人替你。”
　　
　　经纪人几乎吼出来：“那怎么行？你们早不通知，晚不通知，偏偏在这时候通知！是不是太过分了！”
　　
　　“节目录制快开始了，你们要留在这里看节目直播呢，我给你们安排位置。要走呢，赶紧走，别耽搁我们做事。”工作人员拿卷成筒妆的A4纸在乐璃肩上拍了拍，“麻烦乐小姐让个位，我们嘉宾需要化妆。”
　　
　　乐璃面无表情起身。
　　
　　美琳气得涨红脸，指着工作人员道：“你们简直欺人太甚！如果沈先生还在，你们还敢这么对待乐悦吗？势利眼！”
　　
　　工作人员只是笑，没接她的话。
　　
　　刘颜冷嘲道：“人都死了，还能护着她不成？我劝你们省省心，脚踏实地滚回去做网红，趁着现在还没糊彻底，捞点钱，岂不是更好？这世界上还能有几个沈先生？难不死了一个沈先生，还会有另一个沈先生顶上？这个名利圈，谁还不是势利眼呢？”
　　
　　美琳目光落在刘颜脸上，讽刺道：“谁不知道你被肥的流油的刘先生包养的事？刘先生都能当你爷爷了，你可真下得去口！”
　　
　　刘颜起身，抓住美琳的头发，甩手给了她一个耳朵，目露凶光：“这一巴掌教你怎么说话！”
　　
　　乐璃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她走上前，扯住刘颜的马尾辫，用力往后一拽。
　　
　　刘颜整个身体往后倾倒，乐璃又趁机甩了她一个巴掌，嗓音里透着一丝淡漠的质感：“我还没见过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晚辈，刘颜是吧？就你这垃圾演技，配嘲笑谁？我建议你别当演员了，茅厕里的搅屎棍演技可都比你好。”
　　
　　“你！晚辈？你在这跟谁撑前辈？你疯了吧！”
　　
　　刘颜捂着脸又要冲上去，被助理拉住。
　　
　　“颜姐淡定，马上开始录节目了，先补妆。”
　　
　　乐璃脸上看不见丁点儿生气的气息，只是淡定地擦了擦手，将帕子扔进垃圾桶，转身离开。
　　
　　美琳盯着她的后脑勺怔了好久。
　　
　　两天不见，她好像……变了一个人。
　　
　　*
　　
　　乐璃三人并没有离开电视台，而是坐下看完了这档秀演技的节目。
　　
　　结束后，美琳听见乐璃低声吐槽：“这些演员，演技差成这样怎么好意思上台的？当观众眼瞎”
　　
　　经纪人：“……”她还真有心思看节目？？
　　
　　她们乘电梯下地下停车场时，经纪人一个劲儿在乐璃耳边念叨：“沈先生在的时候，谁敢对你不敬？那个刘颜，真是太过分了！祝她出门被车撞死！”
　　
　　下了电梯，经纪人说：“小悦，美琳，我去开车，你们等一会。”
　　
　　经纪人话音刚落，一辆蓝色豪车停在她们跟前。
　　
　　车窗摇下，沈慕英挺冷峻的侧颜露出来。
　　
　　男人嗓音很低：“上车。”
　　
　　美琳和经纪人愣住。
　　
　　居然是……沈慕！
　　
　　两人同时看向站在中间的乐璃，还没来得及问什么状况，乐璃就冲她们摆摆手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有事微信上说。”
　　
　　乐璃的手刚拉上车门，广电大楼警报拉响，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回荡。
　　
　　持续十秒后，广播里传出安保室的通知音：
　　
　　“紧急播报，紧急播报。现在所有人不许离开大厦！请安保人员封锁每一个出口！所有在大厦内的人，请至二楼、三楼、四楼的会议厅集合。”
　　
　　美琳环顾四周，低喃道：“什么情况？”
　　
　　经纪人掏出手机看微信群，惊呼道：“妈呀，刘颜死了！！！死在了卫生间！！！”
　　
　　闻言，沈慕和乐璃同时看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