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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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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个字一个字,慢吞吞说着,游寅的心也跟烘烤的蛋糕一般,变得松软。
  
  他将手放回去,看向涂杉头顶。
  小姑娘依旧埋首他胸前,甚至紧闭起双眼,不知是虔诚,还是视死如归地等待他的答复。
  
  游寅笑意加深,后退了一步。
  忽的重心不稳,涂杉整个人要往前栽,她一慌,伸手扯住了他胸口衣服。
  
  等停好身子,涂杉心有余悸地仰头。
  男人噙着笑,眼神促狭,有股子坏气的好看。
  涂杉登时心如鹿撞。
  游寅眯了眯眼:“是不是我不原谅,你就要揍我了?”
  涂杉一下子没懂,两秒后才反应过来,她完全忘了自己手还揪着他衣服,如果不是自己身高有限,这的确是一副要拎人衣领痛干一架的状态。
  
  涂杉急忙撒手:“没有,这个也不是故意的。”
  游寅掸了两下身前,想要抚平衣上的褶皱,可少女留下的气息却是怎么也掸不开,拂不去了。
  
  满身满心都是方才短暂的温暖和熨帖,游寅翘起唇角:“我第一次见面壁思过还要头贴墙的。”
  涂杉在心底羞耻捂脸,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样,只是下意识觉得,那么做也许会更容易让他卸下心防。
  
  她清了下喉咙,强行解释:“因为我平时讲话声音有点小……”
  “嗯。”他懒洋洋应了声。
  涂杉接着往下说:“固体传声效果更好……”
  游寅:“嗯。”继续。
  涂杉:“……我很担心你听不清,所以才用那种方法跟你道歉。”
  
  讲完,涂杉脸都红透了,耳朵也未能幸免,因为这个看似滴水不漏实际不堪一击的借口,她可是一丝底气都没有。
  
  游寅意味深长地颔首,“下次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
  他瞥她一眼,突地倾低上身,来到她颊边,以极低的气声:“我本来,就没生气。”
  
  他是那么近,呼吸灼热,且清晰。他的唇,似拂过她耳廓。
  好痒……全身如过电,涂杉手指蜷起,几近颤栗。
  
  怔忪之中,游寅已然直回上身,嗓音也恢复寻常大小:听清了吧?”
  涂杉还在发傻,结冰状态。
  游寅微笑,抬手在她脑门揉了一下:“走了。”
  她刚才模样怯怯,就像只可怜的幼鸟,他早就想摸摸头了。
  
  这个动作如解咒,涂杉化了冻,一下子变成烫呼呼红扑扑的大山芋。
  
  游寅跨下路牙子。
  大山芋也骨碌碌滚过去,追赶他步伐。
  
  明明有风,但耳朵……还是失了火,不用猜都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涂杉只能不断去捏耳垂,尝试给它降温。
  但效果并不明显。
  
  这把火一直烧到她下午返校,一回宿舍,涂杉就换掉常服,穿回了自己喜欢的小裙子,AP摘草莓,底色粉嫩,裙身自上而下点缀着渐大的草莓,鲜红欲滴,仿佛弥漫出浓郁的甜美香气。
  
  穿好衣服,她给游寅发消息:我到学校了。
  对面回:嗯。
  涂杉揪了揪仍有余热的左耳,喜不自禁问:你下午还是去鬼屋吗?
  游寅回:对。
  涂杉两手专注打字:那你工作开心哦。
  游寅说:你上课别睡觉。
  涂杉:我才不会睡觉呢……
  
  室友见她眼角眉梢含春带笑,瞬间猜出大半。
  
  “搞定你们家鬼哥哥了?”袁欣凑过来问。
  涂杉摇头:“没有。”
  袁欣:“嗯——?”
  涂杉:“真没有。”
  
  成慧显然不信:“你从回来就浪笑到现在,手机更是不离手,想骗谁呢你。”
  涂杉迅速撇下嘴角,调回常规表情,起誓:“骗你我是大蠢驴。”
  成慧被她的自咒逗笑:“没在一起肯定也有重大进展。”
  涂杉抿唇不语。
  
  她想起刚刚回来路上,并排坐在计程车后座时,鬼哥哥忽然问她:“你想了解我什么?”
  涂杉愣了下,答:“全部。”
  他说:“了解一个人不是一夕一朝的事情。”
  涂杉眨眨眼问:“我明天还可以再了解一下吗……”
  游寅挑眉:“我说不可以你就不了解了?”
  涂杉立马挪开几寸,委屈:“那我只好躲到你五米开外的地方偷偷了解了……”
  游寅笑了,笑容里是默许的意味。
  
  思及此,涂杉忍不住捧脸,傻乐呵。
  
  反正……
  肯定是……
  同意她追他的意思了嘛。
  
  想想都开心,嘿嘿嘿嘿嘿。
  
  室友集体看不下去,扭过脸去,各归各位。
  
  ——
  
  下午,两节课一下,涂杉就提上粉色心包,一路蹦跳到校门口。
  
  她打车去了长明广场,第三次去鬼屋,与前两次情绪迥异。
  涂杉垂眼,抚抚裙摆上的大草莓,只觉得空气都是甜的。
  
  她没有提前告诉鬼哥哥,只想给他一个惊喜。
  她好想见他哦,哪怕今天已经见过一面了,可她还想见他第二面,想要见很多面。
  她等不到明天再了解他了,她要笨鸟先飞,她要勤能补拙。
  
  现在鬼屋门口,前台妹子果然又摆出一副丧门星来访的崩溃样子。
  纵有百般不愿,但生意总要做的,呼了口气,她让涂杉扫码付钱,自己也把票给了过去。
  
  她还亲自送涂杉进去,并再三警告:
  不!准!睡!觉!
  
  涂杉猛点头,她心都要跳出来了,怎么会睡得着。
  
  一回生二回熟,三度造访的涂杉对前面的场景已经习以为常,她脚步轻盈,从跌跌撞撞的亡命人,变成了丧尸的领队。
  饶是他们在后面成片的追,她也脚步轻盈,裙摆蹁扬,像只优雅的猫咪。
  
  她回忆第一次来这里时看过的场景介绍视频,死亡医务室应该是第四个场景。
  
  心无旁骛地穿过器官食堂和骷髅栈桥,涂杉知道自己就快见到鬼哥哥了。
  
  停在门口,门板半掩,冷森光线透出。涂杉扬唇,步伐变得轻缓踟蹰,像是还怕了,可她又有何惧,不过是应了那句话,“越想敲的门,叩的声越轻”。
  
  少晌,涂杉手按上门板。
  吱嘎一下,里面人回过头来。
  
  恰如近乡情怯,涂杉忽然心慌,都没来得及看清他,就匆匆躲回门板后。
  可她哪完全挡得住自己,门的边缘,露出了一角裙摆,上面是鲜红的草莓,和奶油白的花边。
  
  涂杉心口有一万只小鸭,扑通扑通跳下水。
  
  这时,门被人从里拉开。
  啊,涂杉捂住脸,紧张死了。她特意盛装而至,心思昭然若揭,他一定都看懂了。
  
  “翘课了?”
  脑袋上方,是他的声音,低沉、耳熟。
  
  涂杉扬眸,别宽指缝,从逼仄的视野里,找到了鬼哥哥的脸。
  他又化起妆了,周遭晦暗,他五官锐利,好血腥,好暴力,好英俊哦。
  
  涂杉放下手,环境阴冷,可她的脸却节节升温,她拼命忽略掉自己狂乱的心跳,和难以自处的羞赧局促:
  
  “没有,已经下课了……”
  “我身体不舒服……”
  “老师让我来医务室……看校医。”
  她说得断断续续,勉强组好词句。
  
  呵,他低笑一声。
  
  她根本不敢看他。
  
  视野里,他的白大褂,和鞋尖,忽然掉头离去。
  
  涂杉慌张抬头。
  
  病床惨白如骨,四面鲜血涂壁。男人走回一张摆满福尔马林液体容器的书桌前,拿起一盏烛灯。
  
  他又走了回来。
  
  两人间亮了起来,一小圈绒绒的光辉,像有月亮藏在这里。
  
  游寅把灯给她:“拿着。”
  涂杉眨眨眼,双手接过。
  他又说:“举高点。”
  涂杉迷糊不解,但还是把它捧高。
  他问:“现在看得清吗?”
  涂杉盯着他的脸,还云里雾里:“可以看清呀。”
  
  他唇角一掀,从兜里拿出手机,看了眼,而后抱臂倚到门框,敛目看她:“给你三分钟,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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