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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怜的芸儿，怎的后事如此凄凉！”
柳月萍掩面抽泣，许久才携了丝绢去拭眼角的泪痕。
“婉玉，这安排可有告诉老爷？”
婉玉摇头，搀扶着柳月萍，轻声劝道：“夫人节哀，莫要哭坏了身子！”
“婉玉啊，你跟着我们也有十几年了！如今芸儿这一走，你也寻个好人家嫁了罢！我和老爷年纪大了，又隐居于此，粗茶淡饭足以过活。你尚且年轻，别把好年华都耗在了这里！”
柳月萍伸手握住婉玉的手，眸光不舍地打量着这个自己视同已出的小丫头；如今，她的芸儿去了，总不能再耽误了另一个孩子！
婉玉的眼里忽就溢出了眼泪，连连摇头：“不，夫人，老爷和夫人对婉玉有收养之恩！小姐待婉玉更是亲如姐妹！如今小姐不在了，婉玉是断不会在此时离开的！婉玉要留下来侍奉您二老！”
“傻孩子，女儿家长大了，早晚都是要嫁的！你也快十七了，怎能一直守着我们？”
“不，婉玉不要……”
“夫人！老爷正找您呢！”
忽的，二人的对话被跑过来的家丁所打断。
“婉玉，你先下去吧！我过去看看老爷。”
柳月萍推开了婉玉的手，跟着家丁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良久，婉玉仍立在原地，望着柳月萍离开的方向失神。
书房里，洛应卿正背着手站在窗前，目光定定地望着院子里那几株开得妖娆的桃树，直到听见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近了，才转过身来。
柳月萍忙上前去扶住他，待他坐到梨木椅上，才转身去倒了一杯温热的清茶来放在紫檀木的桌案上。
“应卿，你有心事？”
柳月萍望着她的夫君，相伴了半生，身旁这个男人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她皆能感知。
“嗯。”洛应卿轻声应道，伸手从外袍里摸出了一方素色的丝帕，放到桌案上。
柳月萍垂眸看了眼那半敞着的丝帕，一缕以红丝线束住的青丝齐整地置于其间。
“这不是芸儿的帕子和头发吗？”
柳月萍有些不解女儿撒手人寰却留下这一方裹着青丝的帕子是何用意。
洛应卿轻叹了一声，仿似在絮说着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这是芸儿走前托我给那崔家小子的遗物。”
柳月萍不由怔住。
洛应卿却继续缓缓说道：“夫人可知，待字闺中的女子赠送未婚的男子青丝，是何心意？”
“这……月萍不明。”
“绾青丝、挽情思，就是结发为夫妻之意！”
“可……芸儿已经去了，这……恐怕不妥吧？”
“我也觉不妥，可这却是芸儿的心愿！我不忍逆了她心意。可那姓崔的小子，我们又该去哪儿寻呢？”洛应卿幽幽说道。
“应卿，我看，这事随缘吧！或许有缘，他日我们会见到那小子也说不定啊！”
柳月萍安抚着他，目光却凝在那缕青丝上。
洛应卿却是无奈地摇头。
院落之中，四处皆是丧葬的白色，大大的“奠”字正对着门口的方向，十分刺目。
厅堂中停放的楠木棺椁还未落下棺盖，里面躺着的少女身着白色的寿衣、裙带齐整，她清秀的眉眼仿佛入了画，远远看去如在深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