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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薄媚 /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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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消息向来传得飞快,冯贵仪——现在是冯才人——被贬,还被盛妃二次截胡的
  
  消息在第二日上午便传遍了六宫,惹来所有人暗下的议论。交好的嫔妃互相拜访时
  
  悄悄提起,唏嘘者有之,不平者有之,暗恨者有之,更有人心生绝望,有盛妃在,
  
  哪里有出头的希望?
  
  戚娇儿听闻了消息便连忙来到了冯素瑶的住处燕绥堂,冯素瑶脸色苍白,红肿
  
  着眼,一脸憔悴,显然是一晚没睡。
  
  戚娇儿见到好友的模样,心里一把火瞬间便窜了起来,“那个贱人!”
  
  冯素瑶被她吓了一跳,连忙制止,“妹妹慎言!”
  
  “我还不知道姐姐的为人,那什么‘淫/乱后宫’的劳什子罪名,定然是她诬陷于
  
  你的!”戚娇儿愤愤不平,“除了她,还有谁会有那种脏东西!”
  
  冯素瑶苦笑,她自知冤枉,可拿不出证据,又何来指认真凶?
  
  她劝道:“隔墙有耳,没有证据,我们还是不要轻易猜测的好。”
  
  戚娇儿冷哼一声,显然认定了江媚筠在作怪,不过冯素瑶说得有理,她们的确
  
  没有证据。想到这,戚娇儿突然想起了什么,稍微扬起了语调问道:“太后娘娘怎
  
  么说?”
  
  冯素瑶眼神一黯,到现在,寿宁宫只来了一个地位不高的宫女探望她,太后的
  
  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她倒是没有多少失望,甚至心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她知道自己不够聪明
  
  伶俐,后宫争斗于她就像是能吞噬一切的恐怖旋涡,能够逃离这一切,安稳度过这
  
  一生,未必不是好事。
  
  此时的冯素瑶却是没有想过,一个没有圣宠没有靠山的小小嫔妃,想在这逢高
  
  踩低的后宫活得顺心,不可能是易事。
  
  看戚娇儿为她担心的模样,冯素瑶心中一暖,只是她不愿说太后的不是,只摇
  
  摇头,委婉道:“盛妃圣眷正浓,太后娘娘不好干涉皇上太多。”
  
  戚娇儿瞪大了杏眼,“怎会如此?”
  
  冯素瑶苦笑叹气,戚娇儿使劲揉着手上的帕子,恨恨咬牙道:“那个狐狸精究
  
  竟用了什么手段勾引皇上,皇上为了她,连太后的话都不顾……”
  
  戚娇儿丝毫不顾忌盛妃的话惹得冯素瑶心惊肉跳,“妹妹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
  
  出口了!”
  
  她握住戚娇儿的手,目光担忧地看向戚娇儿,“我被贬为末等才人,有那样的
  
  罪名在身,估计这辈子都无法得宠,想来日后是无法帮衬妹妹了。盛妃势大,妹妹
  
  以后更要谨言慎行才是啊。”
  
  戚娇儿有些不好意思,她也知道自己性子直,嘴快,容易得罪人,可是她真的
  
  十分讨厌盛妃,心里的话不吐不快。早先戚娇儿还自信因为祖父和父亲正在为皇上
  
  征战沙场,皇上定然会宠幸她,可没想到,除了刚进宫的时候召她侍寝几次,皇上
  
  只歇在锺翎宫,再也没有翻过戚娇儿的牌子,戚娇儿便更恨盛妃了。
  
  唯一让戚娇儿觉得安慰的是,西北战事胶着,但敌方已经初显颓势,等她祖父
  
  打了胜仗,皇上总要给她祖父脸面,好好宠幸自己一番的,她定要抓住机会,怀上
  
  龙嗣,让皇上忘记那个老女人。
  
  如今,便只能暂时忍了……戚娇儿反握住冯素瑶的手,迎向冯素瑶温柔的目光,
  
  “姐姐放心,我会多加注意的。”
  
  冯素瑶的遭遇很快便也传到了锺翎宫,江媚筠这才明白,赫连珩那句“没有冯
  
  贵仪了”是什么意思——如今只有冯才人了。
  
  稍微一想便知道,这事是赫连珩下的手。江媚筠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她究竟给
  
  他背了多少锅!
  
  不过能膈应太后,江媚筠也就认下了,少这一个锅不少,多这一个锅不多,只
  
  要太后不开心,她就开心了。
  
  然而这开心并没能持续太久——自这天起,赫连珩像是扔下了什么包袱,一副捧
  
  着真心的模样,每日都要来锺翎宫粘着江媚筠。江媚筠之前选择了按兵不动蒙混过
  
  关,此时只好接着演戏,整日紧绷着神经与赫连珩腻歪,还要猜测赫连珩到底要干
  
  嘛,日子和刚禁足那会儿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两人这幅样子在外人眼里,自然是盛妃独宠不绝,连禁足都形同虚设,宫
  
  中众人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传到江媚筠耳朵里,江媚筠没有半点在意,也不放在心上,她早就习惯了这些
  
  言语,只继续在锺翎宫过自己的小日子。
  
  十六这日,早朝恢复,江媚筠早上迷迷糊糊送走了赫连珩,又趴回被窝睡了一
  
  会儿回笼觉。刚用完早膳,江媚筠打了个哈欠,曲嫔来了。
  
  江媚筠挑了挑眉,让碧桃带人进来,不一会儿,曲嫔便挺着胸,风风火火地进
  
  屋给江媚筠行礼,“见过娘娘。”
  
  江媚筠懒懒散散地靠在榻上嗑着瓜子,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今儿怎么有空
  
  来了?”
  
  曲嫔喝了一口绿萼特意给她泡的花茶,又抓起一把果盘里的瓜子,一边嗑一边
  
  打趣:“前几日便想来的,只是皇上整日跟长在锺翎宫似的,嫔妾哪里敢和皇上抢
  
  人,便一直等到今天。”她上下打量着江媚筠,对方气色极好,眉目间有种被滋润
  
  过后的餍足,不由高兴道:“娘娘和皇上果真恩爱。”
  
  江媚筠知道曲嫔的心思,笑了笑没否认,“有什么事?”
  
  曲嫔这才想起正事,面色变得稍微有些严肃,“近来宫里有些流言,娘娘有没
  
  有听说?”
  
  江媚筠又抓了一把瓜子,想起吃这东西容易发胖,便稍稍张开手掌漏回去了一
  
  半,才重新倚回到榻上,闻言不甚在意地答道:“宫里流言多了去了,你说哪个?”
  
  “关于娘娘的,”曲嫔低了低声音,却没压住语气里的愤慨,“说什么皇上被您
  
  用什么不干净的手段迷了心智,才独宠您一个,还有说您是狐妖来魅惑皇上的……”
  
  江媚筠嗤笑:“怪力乱神,叫皇上知道,第一个拉出去砍了。”
  
  曲嫔一噎,江媚筠丢掉手中的瓜子皮摇摇头道:“男人不去睡她们,不在自己
  
  和男人身上找理由,非要怪其他人勾引男人。这么多年,狐媚子,狐狸精,来来去
  
  去就是这么两个词,她们不腻,我都听腻了。”她瞥了曲嫔一眼,“不用担心,我心
  
  里有数。”
  
  这一瞥,眼角眉梢满是春色,曲嫔看了心中啧啧,也对,哪里需要什么不干净
  
  的狐媚手段,娘娘光这副样子就足够让人神魂颠倒了,她看着都动心,更别提皇上
  
  一个男人了。
  
  都说年纪轻的姑娘干净水灵,这话不假,可跟娘娘一比,那些进了宫的秀女,
  
  都跟没长开的豆芽菜似的,皇上宠爱娘娘,真的不是没理由的。
  
  “是嫔妾多心了,”曲嫔把心揣回了肚子里,“娘娘有数便好。”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江媚筠留了曲嫔用午膳,然后便让曲嫔回去了。
  
  送走曲嫔,江媚筠在榻上眯着,想起曲嫔说起的流言。
  
  祸从口出,一般这种流言后宫的人也只敢在暗地里说说,不会在明面上传播很
  
  广,如今连曲嫔这般没什么心眼的都听说了,后面必定有人推动。
  
  是为了什么呢?
  
  冯素瑶这个人彻底废了,没有了争宠能力,太后筹划许久的事情被“她”搞得崩
  
  盘,太后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定然有后招在等着她。
  
  江媚筠叫来碧桃,“最近有些流言来得蹊跷,将宫里上下盯紧了。”
  
  碧桃面色严肃地应下,叫来常有忠商量了一番,果然,没过两天,便发现了异常。
  
  半夜,万籁俱寂,常有忠被小徒弟四喜叫醒,说他盯着的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
  
  地出了屋门,在宫门口的老桃树下埋了什么东西。
  
  四喜道:“徒弟不敢打草惊蛇,便急急来禀告师父了。”
  
  “做得不错,继续盯着他,小心一点不要被他发现。”常有忠摸了摸他的脑袋,
  
  四喜离开后,他叫来了碧桃,两个人去到四喜说的老桃树,挖出了那个小太监埋的
  
  东西。
  
  那是一尊欢喜佛像,佛像不大,长度大概有一掌半,镀金,上面还有没有清理
  
  干净的泥土。借着月色,能看到这佛像不仅丝毫没有该有的庄严祥和,反而表情扭
  
  曲,给人一种淫邪之感。
  
  常有忠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抖了抖,抑制住想把佛像扔出去的冲动,皱眉
  
  问碧桃道:“怎么办?人证物证俱在,要不要直接告诉娘娘和皇上?”
  
  “不行,”碧桃摇头,“万一皇上不信,觉得娘娘是贼喊捉贼怎么办?”
  
  “怎么会?”常有忠惊讶,被碧桃瞪了一眼才又压低音量,“皇上整日都来锺翎
  
  宫,对娘娘那么好,分明是将娘娘放在心尖子上,怎么会怀疑娘娘?”
  
  碧桃抿了抿唇,她也希望皇上是真心爱重娘娘,但是她和娘娘一样心知肚明,
  
  之前利用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说变就变,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别的算计。
  
  “先压下来,明天等皇上走了,再禀告娘娘。”
  
  “行罢,听你的。”碧桃做了决定,常有忠也只得应下,第二天赫连珩一走,碧
  
  桃就将事情说给了江媚筠。
  
  赫连珩早起上朝从来不用江媚筠伺候,只让她接着睡,故而江媚筠还没完全清
  
  醒,打着哈欠听碧桃说完,从碧桃手里接过那个佛像之后,脑子才活跃起来。
  
  她眯起眼仔细打量了一番,片刻后将佛像翻了过来,仔细摸索。过了一会儿,
  
  江媚筠便发现底座有个小小的开关,打开之后是一块中空的可以放东西的地方,江
  
  媚筠手指一伸,从里面拿出一卷沾了血的黄色布条,布条卷着两缕打着结的头发,
  
  上面写着两个生辰八字。
  
  其中一个是江媚筠自己的,另一个江媚筠不认得,但是年份便是赫连珩出生的
  
  年份,不用猜便知道是谁了。
  
  看来这就是应了流言里那不干净的手段,碧桃一见到那个布条,脸色瞬间变得
  
  煞白,她和常有忠居然没有发现,“这……”
  
  江媚筠冷笑,问起了埋东西的那个人,“那小太监什么来路?之前没能清出去?”
  
  碧桃脸色难看,这是她的失职,“奴婢办事不力,之前完全没有发现异常,那
  
  人性子又是个沉默寡言,老实本分的,没想到……”
  
  江媚筠讽刺地笑了下,“埋得可真够深。”不知是说这钉子,还是说这个佛像。
  
  至于是谁埋的,这后宫里,除了寿宁宫那位,又有谁能知道皇帝的生辰八字呢?
  
  她将佛像递给碧桃,站起身来将布条和头发扔进火盆,烧得干干净净,吩咐
  
  道:“佛像毁起来费劲,就放进库房罢,虽然长得实在太丑了一点,但毕竟是寿宁
  
  宫送来的东西,”她嫌弃地皱了皱眉鼻子,接着道:“刚刚你说没有打草惊蛇?”
  
  见碧桃点头,江媚筠摸了摸下巴,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今晚你们换
  
  个东西埋在一样的地方,我记得绿萼针线活不错,让她缝一个布娃娃,打扮得好看
  
  一点,扎上针,背后写上我的生辰八字……”
  
  没等江媚筠说完,碧桃吓得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娘娘万万不可啊!”
  
  江媚筠吓了一跳,没想到碧桃反应这么大,“怎么了?”
  
  不过随即她便反应过来,古人是要更敬畏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只是这坑人的好机会江媚筠不想放过,“那便只让绿萼缝个布娃娃来,后面的
  
  我自己来。”
  
  碧桃依旧不应,江媚筠瞪起桃花眼,“不听我的话了?”
  
  “奴婢不敢,只是……”
  
  江媚筠摆摆手,“不用告诉绿萼布娃娃用来干嘛,这事你知我知,放心,不会
  
  有事的。”
  
  碧桃咬紧了嘴唇,江媚筠见状无奈,想了想道:“这样,我将生辰八字写错一
  
  个时辰,这总可以了罢?”
  
  如果是别人埋下的厌胜之术,没有弄清楚江媚筠的出生时辰也实属正常,这对
  
  甩锅给别人的效果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却着实让碧桃卸下了心理负担。
  
  半晌,碧桃终是点了头,“奴婢这就去办。”
  
  “去罢。”江媚筠心情甚好的回到床上,回笼觉后再醒来,天色已经亮了。
  
  赫连珩正坐在书案后面批折子,听见内屋的动静便知道江媚筠醒了。不一会
  
  儿,江媚筠便袅袅婷婷地走到外屋,坐到赫连珩的大腿上,环住他的脖子,“皇上
  
  干嘛呢?”
  
  余光瞥到了书案上的东西,江媚筠心中皱眉,从二次截胡那天起,赫连珩便变
  
  得如此不讲究,连折子都带到了锺翎宫来批。
  
  这要是让朝臣知道,免不了又是一番妖妃祸国的论调。
  
  赫连珩伸出大掌,揉了揉江媚筠的腰,“腰酸不酸?”
  
  “哎呀,痒,”最近赫连珩都比较温柔,也很节制,第二天起来身体都不会有不
  
  舒服,江媚筠笑着躲开,“皇上看起来心情不错?”
  
  “是不错,”赫连珩捉住她亲了一会儿,眼睛发亮,“西北传来消息,昌兴侯打
  
  了两场漂亮的胜仗,得胜可期。”
  
  如今镇守西北的便是戚娇儿的祖父昌兴侯戚长明,虽然大捷应该高兴,戚老将
  
  军也的确不是草包,可戚家当初和冯家一起踩着文家上位,江媚筠打心底反感戚家。
  
  “哼,”江媚筠咬了咬赫连珩的耳朵,留下一个小小的牙印,“昌兴侯为国尽
  
  忠,征战沙场,皇上可得好好奖励奖励他的孙女呢。”
  
  “最近愈发牙尖嘴利了,”赫连珩哭笑不得地拍了拍江媚筠的屁股,“朕只赏了
  
  东西,不召她侍寝。朕说过,只要你一个,是当真的。”
  
  江媚筠埋在赫连珩颈窝吃吃地笑,戚家权势已经极大,又亲近冯家,赫连珩自
  
  然不会愿意戚娇儿生下皇嗣,会主动召戚娇儿侍寝就怪了。
  
  “那怎么行,皇上可不要寒了功臣的心,”江媚筠眼睛一转,“不如给戚婕妤升
  
  个位分,晋贵仪罢。”
  
  “都依你,”赫连珩笑了笑应下,没怎么放在心上,“梁德庆,去传旨罢。”
  
  江媚筠捂嘴掩住勾起的唇,戚娇儿之前总是出言不逊,虽然江媚筠没有真的往
  
  心里去,但是小心眼又记仇的江媚筠将账都记得清清楚楚,若是戚娇儿知道是江媚
  
  筠这个最讨厌的人开口,赫连珩才晋了她的位份,心里不定怎么吃苍蝇般难受呢。
  
  两个人耳鬓厮磨,怀里的人并不安分,温热的呼吸洒在赫连珩的脖颈处,赫连
  
  珩很快有了反应,江媚筠自然感觉到了,低低笑了两声,故意动了动去蹭他那处。
  
  “磨人精,”赫连珩抽了一口气,低头咬住江媚筠的嘴唇,嗓子带了点哑,“现
  
  在再不下去,可就下不去了。”
  
  江媚筠这才绽开笑颜,从赫连珩怀里跳了下去,“白日宣淫,臣妾可担不起这
  
  个罪名,”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某处一眼,眼中满是促狭的笑意,“臣妾还是去给您
  
  泡杯茶罢,清热降火。”
  
  说完便跑了出去,赫连珩无奈扶额,低低笑了两声,平心静气之后翻开了下一
  
  本折子。
  
  他处理朝政极快,正常新手皇帝需要仔细斟酌的正经朝事,赫连珩却几乎不用
  
  思索,刚看完折子,朱批便已经落下。反而是许多垃圾奏折浪费时间,比如福建水
  
  师提督发来奏折说台湾番有个妇人拾金不昧,再比如杭州织造每个月都要发来一封
  
  折子,然而屁事没有,就是请安,又比如直隶总督上了一封奏报顺天保定等府月初
  
  下了多少雪的折子,赫连珩批复之后,七天之内又接连收到了三封一模一样的,也
  
  不知是递回去的奏折出了问题还是那直隶总督出了问题,烦得赫连珩都想将这个直
  
  隶总督革职算了。
  
  赫连珩一边批阅一边思考,能不能挑选出一些大臣组建一个阁部,先将没用的
  
  折子筛出去?
  
  只是如何避免滥用权力是个问题……赫连珩一心二用,一边想一边批,不一会
  
  儿,批完的折子便堆了一小半,赫连珩捞起下一本,然而刚看了两眼,赫连珩方才
  
  还带着笑意的脸色便沉了下来。
  
  折子是钦天监呈上来的,说他们近日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黯淡,而从星象上
  
  来看,玄武斗宿、青龙角宿二星有异,斗宿为北方之首宿,属水,又称“天庙”,为
  
  天子之星;角宿为东方之首宿,属木,状如龙角,乃斗杀之首冲,为凶兆,而后又
  
  高深莫测地解释了一番,最后的结论是,可能有**乱后宫,迷惑了皇上,此人近
  
  天子,为皇帝嫔妃,姓中带水,名中带木——只差没有指着鼻子说是江媚筠了。
  
  说实话,赫连珩并不信这种虚无缥缈之说,只不过是为了安朝臣和百姓的心,
  
  才花着银子养着那些钦天监的使臣。经历重生之事之后,赫连珩对这些东西多了三
  
  分敬畏,但若是想对江媚筠不利,赫连珩不介意让钦天监这个官署消失。
  
  如今在任的钦天监正使,是冯家的人?
  
  赫连珩冷笑着将折子摔在桌子上,正在这时,江媚筠捧着一盅鸡汤进了门,见
  
  到赫连珩的脸色,江媚筠微微一愣,随后笑着凑过去坐在了她一贯的位子上,“可
  
  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惹了皇上生气?”
  
  赫连珩低头瞧她,近日他将心思都放在江媚筠身上,冯家显然是不耐烦了,便
  
  欺负江媚筠没有娘家势力,用前头的朝政来牵掣后宫之事。
  
  他心中冷笑,暗中建起的缉事府已经初俱规模,正在搜集冯家的罪证,本来想
  
  着等万事俱备后将冯家一网打尽使其不得翻身,可是现在,冯家显然蹦跶得太欢了。
  
  思考着从哪里下手,赫连珩接过江媚筠手中的小碗,盛起一勺喂给了江媚筠,
  
  “除了你,谁敢惹朕生气。”
  
  “臣妾哪里惹皇上了,”江媚筠不服,汤匙递到了眼前,她笑着扭头躲开,“不
  
  吃,再吃胖死了。”
  
  “还说没有,”赫连珩摸了摸她的细腰和扁平的小腹,“哪里胖了,长点肉才好。”
  
  “才不要呢,”江媚筠笑嘻嘻的,“皇上不喜欢了怎么办?”
  
  心里想的却是谁管你喜不喜欢,女人管理身材从来不是为了男人,而是为了自己。
  
  赫连珩将那勺鸡汤送进嘴里,低下头去渡给江媚筠,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怎
  
  么会不喜欢。”
  
  江媚筠只得将那鸡汤咽了下去,心里有些腻歪,又不是再也喝不到了,至于这
  
  样子用力过猛吗?
  
  还是他怀疑自己在这里头下药?
  
  想到这江媚筠心里火起,却突然感觉到赫连珩摸上自己的眉眼,男人轻轻叹了
  
  口气,低声呢喃,“……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江媚筠分辨不出其中的情感,只觉得胸口微微一窒,她心里撇了撇嘴,真是麻烦。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肉麻着将鸡汤喝完,江媚筠将碗送了下去。赫连珩又批
  
  了一会儿折子,江媚筠回到内屋,赫连珩在,江媚筠不能看书暴露自己识字的事
  
  实,只好叫来绿萼,靠着美人榻学刺绣打发时间。
  
  等江媚筠绣完一片歪歪扭扭的叶子,赫连珩也批完了折子,两人一起用了午
  
  膳,赫连珩歇了会午觉,便去御书房面见大臣,讨论政事。
  
  到了晚上,赫连珩又带回了新的折子回锺翎宫用膳,吃完饭后,赫连珩批他的
  
  折子,而江媚筠练她的舞,随后沐浴,之后开始日常臭美。等入了夜,梁德庆将折
  
  子搬回御书房,赫连珩洗漱上床,睡在已经睡熟的江媚筠身边,偶尔江媚筠会等着
  
  他,两人先做些快乐事,赫连珩再搂着江媚筠入睡。
  
  作息规律的日子过得快,眨眼间便又是好几天过去。这日赫连珩回到锺翎宫,
  
  晚膳还没有摆上桌,却听见外头大福快要破了音的通传,“太后驾到——”
  
  江媚筠一愣,赫连珩皱眉,对视一眼之后,一同起身去迎接太后。
  
  太后被郭嬷嬷扶着进了宫门,身后还跟着不少宫人,气势很足。江媚筠福了一
  
  礼,“见过太后。”
  
  赫连珩也行礼,“太后。”
  
  太后没有正眼瞧江媚筠,只冲赫连珩点头,“皇上也在。”
  
  说完便由着赫连珩将自己扶进了正屋。江媚筠眨么眨么眼,自作主张地起了
  
  身,跟在后头。
  
  太后余光瞥到,心底冷哼一声,装作没看见扭过了头。
  
  刚进门,太后便见到不远处书案上的一堆折子,脸色十分不好,“皇上怎的将
  
  折子带出了御书房?”
  
  “无事,”赫连珩扶着太后落座,自己坐到方桌另一边,想起什么勾了勾嘴角,
  
  “盛妃认字认得不多,其他宫人也不敢靠近。”
  
  江媚筠看着赫连珩颇为意味深长的笑,眨了眨眼,太后一噎,“总归是不合规矩。”
  
  赫连珩也不辩解,你说我听着就是,做不做就是另一码事了,“太后说得有理。”
  
  太后哪里看不出赫连珩的敷衍,又是一顿,转头跟乖顺站在赫连珩身后的江媚
  
  筠道:“今日哀家来你这锺翎宫,是有事要找你,皇上在正好,一同做个见证。”
  
  江媚筠心里有了预感,捂嘴笑道:“太后有何困难尽管开口,嫔妾若是能帮上
  
  忙,定然竭尽全力。”
  
  太后脸色几不可查地一僵,嘴角扯了扯,真是好大的脸,“倒不是寻你帮忙,”
  
  她顿了一下,似是在组织语言,“最近宫里的流言愈发不像话,说你宫里有不干净
  
  的东西,都传到哀家耳朵里了,有人问到哀家面前,哀家自然是否了,但是哀家思
  
  来想去,还是想在你宫里查一查,不仅是证明你的清白,也是为了安心。”
  
  江媚筠闻言精神一振——来了!
  
  只是她还没说话,赫连珩先是脸色一冷,想到前几日看到的钦天监的折子,还
  
  有什么不明白?
  
  太后估计在锺翎宫做了什么手脚,正等着江媚筠往她的陷阱里跳。
  
  若赫连珩是一般人,先是看到钦天监的折子,然后便在江媚筠宫里搜出所谓
  
  “祸乱后宫”的“不干净的东西”,哪怕再宠爱江媚筠,也要有所动摇,甚至宠爱也要
  
  变成厌恶了吧?
  
  可惜太后打错了算盘,上次吴氏小产一事没能救到江媚筠,赫连珩心里一直很
  
  是自责,这次绝对不能再让江媚筠受委屈。
  
  “太后此言差矣,”赫连珩开口阻止,语气有些凉,“外头的流言如此之多,难
  
  道每一条都要自证清白不成?”
  
  “自然不是,”太后微微皱眉,温声细语,“只是碰上了,便要查个清楚,万一
  
  真有什么,危害了盛妃怎么办?盛妃服侍你最多,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
  
  竟然拿为阿筠好做借口,赫连珩眼神更冷,却没想到江媚筠先开了口,笑吟吟
  
  道:“太后如此为嫔妾着想,真是嫔妾的福气。”她看向赫连珩,“太后她老人家是
  
  为了臣妾好呢,皇上就允了罢。”
  
  赫连珩皱眉正要拒绝,看到江媚筠的笑脸,突然心中一动,点了点头,不说话了。
  
  太后微微勾起唇,自大的蠢货,很快便是你的死期了,行巫蛊之术,到时候谁
  
  也救不了你!
  
  江媚筠叫来了碧桃,“找些人好好搜一搜宫里,一处也不许放过,好让外头那
  
  些长舌妇闭嘴,也让太后放心。”
  
  太后听闻“长舌妇”三个字顿了一下,看了笑盈盈等在一旁的江媚筠一眼,也让
  
  郭嬷嬷带着人一起去。
  
  碧桃故似无意地将主动权交给了郭嬷嬷,众人将锺翎宫翻了个底朝天,却是什
  
  么都没有翻到。
  
  郭嬷嬷站在院里四处打量,看到宫门口那棵老桃树,叫来碧桃,“碧桃姑娘,
  
  这树下也翻一翻吧。”
  
  碧桃略微皱了皱眉,似是觉得麻烦,不过还是什么都没说,点头应道:“郭嬷
  
  嬷稍等,我这就叫人。”
  
  众人大张旗鼓地刨开了树下,不一会儿,郭嬷嬷便看到了什么东西,脸上掠过
  
  一丝喜色,瞬间敛下来后故作震惊道:“这是什么东西?”
  
  她连忙指挥众人将土刨开,然而随着暴露出来的部分越来越大,郭嬷嬷却是愈
  
  发觉得不对,这……好像不是那尊佛像……
  
  很快,土里的布娃娃露出了全貌,郭嬷嬷皱着眉没动,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怎
  
  么说好的佛像变成了个布娃娃。
  
  最后还是碧桃将布娃娃拿起,然而看清楚上头的字迹后,碧桃脸色一白,声音
  
  发抖,“有人……有人要害娘娘!”
  
  一阵混乱之后,碧桃跪在太后面前,红着眼圈将如何发现这布娃娃的事情讲
  
  了,“……还要多亏了郭嬷嬷想到要翻一翻那老桃树下,才能找出来这害人的东西,
  
  奴婢在这谢过郭嬷嬷了!”
  
  “碧桃姑娘客气了。”郭嬷嬷却是笑不出来,太后面色僵硬,这事是江媚筠自己
  
  将计就计?可若是江媚筠自己干的,她能豁得出去,如此诅咒自己?若不是江媚
  
  筠,难道是皇上?
  
  江媚筠看着太后主仆的脸色,心里笑得打跌,碧桃也是个会说的,简直要噎死
  
  郭嬷嬷了。
  
  面上却是抹着眼泪道:“这锺翎宫果然有不干净的东西,若不是太后想着嫔
  
  妾,嫔妾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幸亏那歹人不知从哪里打听来的生辰八字是
  
  错的,不然嫔妾岂不是要叫人不明不白地害了去!”
  
  赫连珩在看到那布娃娃的一瞬脸色变得铁青,然而想到事前江媚筠的表情,转
  
  瞬便明白了怎么回事,看着江媚筠唱作俱佳地在太后面前哭天喊地,赫连珩又生气
  
  又想笑,种种情绪混合在一起,简直恨不得将人操/死在床上。
  
  她怎么敢!怎么敢为了对付敌人,那样咒自己!
  
  然而哪怕再想惩罚江媚筠,此时也得配合着将这出戏演下去,赫连珩深吸了一
  
  口气,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岂有此理!”
  
  这一声让太后回过了神,她强制自己做出正确的表情,“宫中竟然有人行此等
  
  巫蛊之事,必要查得水落石出才好!”
  
  江媚筠抹着眼泪,“求皇上给臣妾做主!”刀都递了上去,赫连珩只管挥便是了。
  
  “后宫近日流言纷纷,又有巫蛊之事,太后年事已高,还是休养身子要紧,就
  
  不要操劳这些俗事了。”赫连珩面无表情,沉声道:“这事朕会亲自查,六宫不能一
  
  日无主,便让恂妃代理六宫事罢。”
  
  太后脸色微微一僵,暗自咬牙,果然!她算计着夺了江媚筠的六宫理事权,皇
  
  帝便借着这件事算计回来,说她年事已高,管理后宫不力,再从她手里夺回权给恂妃。
  
  是了,她怎么忘了江媚筠自始至终不过是一个靶子,一柄刀,皇帝最终目标是
  
  她和冯家,她不该盯着江媚筠,跟江媚筠过不去!
  
  等等,那之前素瑶在朝宸宫被算计……
  
  太后心中一片混乱,短时间却内理不清思绪,一时想不出理由反驳赫连珩的
  
  话,只好道:“之前哀家便提起过要恂妃帮着盛妃分忧,恂妃拒了,不知她此时是
  
  不是依旧不愿……”
  
  赫连珩皱皱眉头,随即展开,“朕问问她。”静贵嫔的身子也没有她装出的那样
  
  差,大不了两个人一起。
  
  见太后还要开口,赫连珩先一步打断,“太后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江媚筠闻言直接福了个礼,还带着哭过的鼻音,“恭送太后。”
  
  太后的话被堵在喉咙口,脸色不太好看,却只能忍下,她深深看了赫连珩和江
  
  媚筠一眼,带着郭嬷嬷和一众宫人离开了锺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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