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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拨动指针的人 /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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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时候,天黑的早。等菖兰带着康小立和其他几位派出所的警察去到后山时候,已经到了要打手电筒的程度了。
  
  这片山说是要开发,到现在还没开始开发,于是还保持着原来简陋的习惯,唯一山脚下的路灯还是坏的。虽然路不算难走,但茂盛的木芙蓉在夜色里投向各种奇特的影子,像是扰乱行程的物牌。
  
  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果不是熟悉这片路的人,很有可能走着走着就走偏了。同时也让人疑惑,如果说菖兰在案发当时尾随凶手从而看到凶手掩藏作案工具的过程,应该是不太可能的。如果离得近,手电筒或者是走路的声音,很容易被凶手察觉,如果离得远,请问黑漆漆的一大片里,离得这样远,菖兰怎么可能看得清楚凶手是在哪里埋下的作案工具。要知道这里一大片山,走到哪里都像是一个样,难以辨清。
  
  不太能说得通。
  
  康小立不时地去瞅菖兰的表情,手电筒那一点光里,菖兰的表情仍然很平静,没有一丝不确定。
  
  据她自己说,黄旭是在山上就地埋下了作案工具。
  
  正在思索的时候,前面带路的菖兰停下脚步,她把手电往上抬了一下,照亮了周围,好像在确定什么,过了一会儿,拿脚踩了踩地下的土地,对她面洽的警察道:“就是这里。”
  
  “你确定?”康小立问。
  
  “我确定。”
  
  “你怎么知道是这里的?”
  
  菖兰道:“树长得不太一样。”
  
  树么?康小立往前看去,这块地前后都有几颗木芙蓉树,而每一棵木芙蓉看起来都是一样的。他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但可能这就是当地人和外地人的区别?
  
  萧奕很爽快,他道:“挖吧。”
  
  丝毫没有怀疑菖兰的意思。
  
  东西很快就挖了出来。警察同志戴着手套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是一只致敏喷雾,还有一瓶气喘药。
  
  两只药瓶都没有包装纸,坑挖的也凌乱,像是匆忙之下刨了个坑赶紧掩埋,盖得土倒是踩得很实。除了两只药瓶,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这个要拿回去鉴定一下,不确定是不是黄福源的气喘药。”
  
  菖兰道:“如果这上面有黄旭的指纹,黄旭就能定罪了是吧?”她看向萧奕。
  
  萧奕的回答令人生气,他说:“不一定,你怎么知道,这上面就一定会有黄旭的指纹?”
  
  他擅长抛回问题,菖兰这回不上当了,一言不发。但她当然知道,这上面一定会有黄旭的指纹。
  
  她看到了。
  
  在来后山上寻找线索,被萧奕和康小立打断后,他们一起下山。在下山的途中,她没有把指针拨回现在的时间,虽然要承受更多的副作用,而副作用的滋味实在不是很好受,但好在付出和收获成正比,她竟然看到了,看到了在案发当时,惶恐的凶手。
  
  她其实没有看到凶手的脸,并不知道凶手就是黄旭。然而在昼色和夜色的交替里,午夜的手电照亮了他的动作,他半跪在地,双手发抖,飞快的挖掘地上的泥土。可能是心虚,或者是为了保险,他把坑挖的很深很深,正因为如此,菖兰下来的时候,他才刚刚挖完。
  
  他把什么东西丢进了深坑里,匆匆掩埋,踩了好几遍,又拿一边的细土随意洒了一遍,于是这块土地和周围的土地就一样了,没有人知道这底下藏着的秘密。他裹着雨衣扬长而去,只剩下两天后在这里注视着他背影的菖兰。
  
  她本来不想说的,也不想知道。别人问起来怎么办,被当成异类接受别人异样的目光并不可怕,比这可怕的事多得多。至少她要活着。
  
  杨俊章告诉过她,要学会保护自己。但必要的时候,也要保护别人。
  
  她看见康小立凑近萧奕低声说话,心中知道,杨凡的罪名,大概可以洗清了。
  
  ……
  
  魏春丽在派出所门口大嚷,她的声音又尖又细,丈夫死去了,魏春丽是伤心难受,儿子被抓了,魏春丽则变成了护崽的母鸡,或者说老鹰。
  
  值班的警察被她吵得烦不胜烦,黄璐和黄婉陪着她。黄璐还在好声安慰,黄婉则已经给她的朋友们打电话,说是要“帮忙”。
  
  这可不是一件帮忙就能解决的事。
  
  审讯室里,黄旭瞪着门口的女警察,手放在衣兜里,掩饰心中的不安。
  
  为什么……他们不肯放他走呢?就算他回答了再多的问题,等来的只是更多的问题。
  
  他们已经找到了李家明……知道了黄福源的病情,也知道了那份遗嘱……
  
  黄旭的额上渐渐渗出冷汗。
  
  他们怀疑到他身上了,黄旭想,就算他再不聪明,攸关自身沈家利益的时候,还是能转瞬想明白的。
  
  但他又有什么错?他只是不甘心而已。
  
  他从李家明那里知道黄福源有意立遗嘱,他偷偷跟着黄福源去县医院,他知道黄福源的病情。黄福源拿到结果在县上河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一下午,他也就远远地在花台处坐了一下午。
  
  他很难受,很害怕。他和黄福源一样伤心,就算别人怎么说黄福源,魏春丽和黄婉黄璐怎么抱怨,在他心中,黄福源都像是一座大山一样的存在。从小到大,黄福源是他最自豪的家人。父亲这个词,在他的生命里,全都是褒义。
  
  如果说有什么不满的,大概就只有程莹莹和杨凡了。程莹莹死后,就只剩下杨凡。
  
  黄旭很警醒,他知道黄福源重男轻女,他害怕父爱被分走,他上中学的时候就知道在外面散播程莹莹怀的野男人的胎,杨凡是野种的谣言。在他看来也是当然,杨凡那种货色,怎么会是自己的兄弟,黄福源的儿子,他怎么能被这种人分走父爱?
  
  他以为一切都很平静,但在黄福源生命的最后一程,他竟然想到的是杨凡这个杂种。
  
  黄旭很不甘心。
  
  他为了父亲伤心流泪,杨凡对黄福源横眉冷对,但为什么最后关头,黄福源还是偏心杨凡?要把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分给别人?还是最痛恨的人,黄旭不甘心。
  
  李家明告诉他这件事,大概是要他去阻止黄福源。黄旭做了,但旁敲侧击后,黄旭悲哀的认为,黄福源不可能改变主意。他从心底,生出可怕的念头,买了致敏剂,却又下不了手,就这么放在床边的抽屉,提醒着自己。
  
  直到黄福源约见杨凡的那天。
  
  他怀着侥幸,看着黄福源背着家人深夜出行时,已经觉得悲哀,等黄福源舔着脸请杨凡认祖归宗,看的黄旭更是怒从心头起。甚至杨凡离去后,黄福源站在芙蓉树下,竟然一脸落寞。
  
  那种落寞刺疼了黄旭。
  
  他站了出来,黄福源诧异,紧接着暴怒,他指责黄旭,说黄旭太过自私,黄旭鬼使神差的,掏出了那瓶致敏剂。
  
  父亲老了,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把他抱起来顶在脖子上,黄旭可以很轻松的拿走他的气喘药,看着他在地上挣扎。
  
  那一刻是什么感觉呢?他觉得自己像是在梦里,快感、绝望、愤怒交织在一起,他看着黄福源落了气。
  
  然后,他就从噩梦中惊醒。
  
  他握着两只药瓶,根本不敢回头去看倒在地上的人影,漫山遍野都是木芙蓉的影子,就像他心底的阴翳。他跑了半路,把两只药瓶埋了起来。
  
  等第二天早上醒来,一切都过去了。
  
  很奇怪的,杀掉父亲那一刻心中的后悔,在第二天醒来后全都不见了。而他后来脑子里只有千方百计想要隐瞒真相,把所有的嫌疑都推到杨凡身上去。
  
  看上去杨凡最有理由。而他毫无理由,他和父亲关系很好,父子情深。
  
  最重要的是,就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把药瓶埋在哪里了。整个后山俺么大,天那么黑,他心中惊惶未定,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注意周围的环境。他不知道,别人就更不可能知道。
  
  找不到的,找不到那两只药瓶,也找不到他杀人的证据。
  
  想到这里,黄旭心下稍安。
  
  他敲了敲桌子,示意门口的女警:“水冷了,我要喝热水。”
  
  只有使唤别人才能驱散他内心的不安,就和平常一样。父亲教过他,要保护自己,要平常心。
  
  女警白了他一眼,正要走过来,门被推开了。
  
  一个陌生的警察走了进来,看了他一眼,黄旭没来由的,心“砰砰砰”的跳起来。
  
  “我们在后山的地下挖出了两只药瓶,一只是致敏剂,一只是黄福源随身携带的气喘药。初步断定这就是黄福源死时,凶手的作案工具。”警察顿了顿,继续道:“黄先生,我们在上面发现了你的指纹。”
  
  他说到前半句的时候,黄旭已经僵住了,等他把所有的话都说完,黄旭已经觉得整个身子都不是自己的。
  
  眼前浮现起两天前的那个午夜,狂风骤雨里,黄福源因为痛苦而狰狞的脸。
  
  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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