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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陆晓还是清清楚楚的记得这一刻,他狼狈的躺在山洞冰冷的地上,身上或许还沾着树叶和泥巴,要多么狼狈就多么的狼狈,心中的绝望更甚驱壳。而那个狭小的山洞口走进来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穿着白色的衣裙,头发简单的束起,整个人都显得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
这个冰山仙女似的女人,就是陆晓这具身体的亲娘,命族如今的族长白珺,她凤眼扫过地上已经消失的陷阱,看向陆晓的眼神里头倒像是多了什么。
陆晓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最后他只是从地上爬起来,至少这样比躺着有气势一些,不会显得他那么弱小可怜又无助。
白珺微微挑眉,她的模样长得几位俊美,是那种英姿飒爽的俊秀,打扮也偏向于中性,浑身都是冷冰冰的感觉,若不是胸前的部分说是个俊美的男人也有人相信。
盯着陆晓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嫌弃他的狼狈,白珺并未靠近,只是冷冷说道:“你就那般不想嫁人?竟然大着胆子逃走。”
陆晓实在是不想面对嫁人这个话题,他冷冷的看着对面的白珺,咬牙说道:“我就是不想,如果你再逼我的话,我就自尽一了百了!”
陆晓自觉很有气势,却不知道他这幅容貌白白嫩嫩,鼓着脸颊愤怒的模样带着几分可爱的好笑,就像是虚张声势的小动物,最多也就是能挠人一爪子罢了。
白珺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却没由来的让陆晓心中忐忑,这个女人的眼神似乎能看穿人心似的,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逃避,若不是上辈子丰富的经验,他说不定也扛不住。
见陆晓没有回避自己的眼神,白珺倒是有些意外,虽然她是一直不在意这个儿子的,但也知道这个大儿子最是胆小,族内最瘦小的丫头也能欺负他。
所以当这个儿子反抗自己的时候,白珺的第一感觉居然不是愤怒而是新奇,她仔细的看着眼前的孩子,依旧还是那副瘦不拉几的样子,没有遗传到她命族的天赋,也没有遗传到他父亲蛮族的强壮,不是女儿,却又没有男孩应该有的雄伟。
“哦,那你试试看?”白珺说着,将一把匕首扔了过去,一脸我等着的模样。
陆晓微微噎住,实在是没想到这亲娘还真的敢让他去死,还是说命族的女人就没有母性了?或者说这位已经重男轻女到完全不在乎儿子了。
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模样,白珺冷冷说道:“既然舍不得死,那就随我回去吧,放心,我为你挑选的人家绝不是那种低三下四的。”
陆晓觉得自己还应该要挣扎一下,但白珺已经转身走了出去,她一走,几个女人就恭恭敬敬的走进来,直接拖着他往外走,是的,直接拖。
等到了外头,陆晓才看到之前追捕他的那群男人颤颤巍巍的跪在山洞之外,一个个灰头土脸的,连抬头看一眼他们都不敢。
白珺看也不看地上的男人们,冷冷说道:“连个孩子都抓不住,我要你们何用。”
男人们更加害怕了,似乎失去族长的信任才是非常可怕的惩罚,而命族的女人对此毫无同情,其中一个还冷冷说道:“就是说,命族何必养着这些护卫队,不过是白白浪费粮食。”
白珺却并未搭理身后的事情,跨上匹像马却比最高大的骏马还要大一倍的坐骑离开了。
陆晓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他是被放在那被称为骡的坐骑上扛走的,虽然名字叫骡,但这可不是马跟驴的杂交物种,性格也跟温顺搭不上边。
等到了地方从马上下来的时候,他就趴在墙边吐得死去活来,恨不得将胆汁都吐出来。
这样柔弱的表现显然不太爷们,命族的几个女人一边围观一边哈哈大笑,其中一个还不屑的说道:“骑着骡子都吐成这样,有人要娶就不错了,还矫情个什么?”
另一个还在旁边说道:“就是啊,虽说是族长的儿子,但也没啥天分,跟普通男人有什么区别?还敢逃走,哼,要我是族长的话就把他丢进后山,让他尝一尝那里的滋味。”
刚刚吐完的陆晓只觉得更加不好了,命族的后山是个神秘的地方,除了族人不可进入,而后山分成两块,一块是命族的圣地,除了族长和圣女都不可进入,另一块却是禁地,里头不知道养了什么怪物,反正进入过的人不是死了就是疯了,在命族内可止小儿哭。
他刚抹了抹嘴,就被人推着走了进去,命族是这个世界上难得的开化民族,他们居住的是木质的房子,穿戴的是自己织出来的布匹,吃喝也较为精细。
作为逃犯,陆晓的待遇显然不怎么样,那些人直接把他关到了一个黑乎乎的小房间里头,看着应该是柴房或者临时监狱之类的地方。
把人往屋子里头一关那些人就散开了,门口也没有人守着,似乎一点儿也不怕陆晓逃走,也不知道是有这个自信还是有什么埋伏。
陆晓休息了一会儿,索性站起身趴在门上透过门缝往外头看,希望能看见一些有用的东西,毕竟他从陆晓本体上获取到的记忆都是断断续续的。
看了一会儿,他唯一能确定的大约就是命族最近应该很热闹,因为在陆晓的记忆之中命族领地之内是很少有男性出现的,除非是其他部落的使者。
但是这会儿他趴在门口大约不到十分钟就看见了三个,那三个人光着膀子的模样一看就知道不是命族当地人,有一个甚至还带着一个兽骨头套。
联想到之前族长说要把他许配出去的事情,陆晓猜测这大概就是命族一年一度对外的开放期,每年只有五月份,命族才会与外部来往交流,其余时间除非要事,否则即使是护卫队也是很难进入命族内部的领地。
陆晓有些焦虑的坐下来,暗道自己莫非还真得等着那个冰山女把他许配给一个莫名奇妙的女人,要知道在命族女人地位高,其他的部族却不是!
命族不喜欢儿子,在他们成年之后不是外嫁就是驱逐出领地,前者占据了大部分,可以说命族的男人在大路上还是十分受欢迎的。
这里头的理由十分奇葩,在其他的部族一般都是男人当家做主,他们之所以舍得用珍贵的女性来联姻,娶一个命族的男人回去,自然不可能是只看重命族男人的外貌。
真正的原因很让人心寒,命族男人无法遗传到命族的天赋,但他们诞下的子孙后代却有可能遗传到,其中天赋出色的女儿甚至能有命族女人的一半能力。
即使大部分命族男人与外族女人联姻生下的女儿能力都很差,但也聊胜于无,对于许多争取不到命族祭祀的部族来说,娶回一个命族男人是十分合算的办法。
也就是说,命族的男人外嫁,那是给其他部族带去有命族能力子女的种马,这种能力还会随着混血越来越稀少,所以第一代的混血通常最被看重。
在记忆之中翻出这些的时候,陆晓已经绝望到麻木了,命族这个种族对男性的不友好几乎是放到了表面,连传宗接代的重任都完全交给了女性,在他们的种族之内,男性就像是一种不该存在的瑕疵品,只能用来打发其他部落。
陆晓饱含着泪水扒拉着门缝,想着自己逃不走即将面临的悲惨岁月,几乎是心如死灰。
等他回过神来再往外头看去,却被外头那双大眼睛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差点没摔了一个屁股蹲,这才发现外头也有一个人扒拉着门缝往里头看呢。
“你谁啊谁?”陆晓没好气的问道。
外头传来一个清润却有几分怯懦的声音,听声音似乎也是个男孩子,之所以说似乎是因为这声音实在是太柔弱了:“晓晓,是我呀,我是陆辰。”
陆晓微微一愣,好歹从记忆之中翻出一些痕迹来,在陆晓的记忆之中最多的是关于命族母亲和两个妹妹,偶尔也会有一些其他人的记忆,陆辰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说陆晓的性格是冷漠的母亲和妹妹造成的,那么陆辰就是天生胆小了,两个人半斤八两都是受欺负的份儿,于是成了难兄难弟。
“陆辰,你是来救我的吗?”陆晓有些激动的问道,倒是没想到这位胆小如鼠的朋友还能派的上用场,这简直比陆晓逃出命族还要让人惊讶。
外头的陆辰沉默了一会儿,才哭哭啼啼的说道:“晓晓,我不敢,我要是放你走的话我妈会杀了我的,呜呜呜,晓晓你别怪我。”
陆晓气了个仰倒,还只能捏着鼻子劝道:“行行行,我不怪你,不过你不敢放我走,帮我带一些东西过来总可以吧。”
可惜陆辰还是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陆晓劝的口干舌燥才让他终于不哭了,依旧是带着几分哽咽问道:“当然可以,晓晓,你想吃什么?”
陆晓连忙趁着机会把自己想要的几样东西要了,谁知道陆辰一听,疑惑都能从声音里头穿透过门:“呜呜呜,晓晓,我真没用,我连你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呀,我要去哪儿找,我,我真是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