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测试

　　“十二岁的就在这里集合，其他的就赶快去训练。”
　　斯特拉抱着胳膊，双腿迈成八字，昂首挺胸地直立在场地中央。
　　看样子所有大一点的孩子都知道这是给新来的人专门开的会，他们都没有往这儿多看哪怕一眼，都急匆匆的赶往各自的场地。速度之快像是要赶着去抢什么东西。
　　不一会，场地上就出现了一个由十二岁的孩子组成的大型方队。
　　斯特拉看着这一个个面容稚嫩的孩童，眯了眯眼睛。孩子们还在不停地窃窃私语，场地上的队伍参差不齐，声音还很乱，像是一群聚在一起的苍蝇。
　　“好了各位！”斯特拉大吼一声，瞬间让所有孩子都闭上了嘴。
　　斯特拉环顾四周，确认已经完全安静下来了。他微微颔首，继续说道：
　　“首先，欢迎你们来到不朽堡垒青训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斯特拉，斯特拉.巴布斯，我是青训营的副营长。”斯特拉声线严肃，一点儿也不是来做自我介绍的样子。
　　“请记住！你们来到这儿，不是为了学习怎么饲养牲畜，也不是为了来看看‘不朽堡垒的青训营’长的是个什么样儿。”斯特拉站的笔直，就如同他的声音一样：“你们既然来到了这里，那么你们的目标都会无比的一致——那就是参军！”
　　斯特拉猛然提高嗓音，：“不要把你自己当做一个十二岁的小孩！你们现在都已经算是军人中的一员了——哪怕是预备役，你们已经是大人了！”
　　他伸手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刀，刀背映照着太阳的光芒，寒光闪烁。这让一些胆小孩子双腿都有些发软，但他的话语中又充满了力量，让孩子们的眼神中都不约而同地带上了一种使命感、责任感。
　　“不要去在意自己的出生、血统！”斯特拉眉梢向上翘起，像是一只即将展翅高飞的雄鹰，他拿刀斜指向地面厉声说道：“在诺克萨斯这块土地上，在这个青训营的大门里，我们只会看重你的能力，你的才华，若你是一个只会吃干饭的饭桶，那就给我提早的滚回去！”
　　“如果你认为自己曾懦弱不堪、无用之极，不要回首！你能够来到这里，就已经证明了你的才能；”斯特拉的眼睛炯炯有神，“如果你认为自己的天赋或是家世可以看不起其他人，那么我告诫你有八个字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
　　所有的孩子都紧闭嘴唇、一言不发，并不是因为谁呵斥他们这样做，而是因为斯特拉的一番话镇住了他们。他激励的声线让一些孩子攥紧拳头，站直身子。毫无疑问，他们都受到了这番话语的感染。
　　斯特拉看了看这些孩子，他严肃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一丝微笑，满意地点点头，他说道：“好。既然各位都领悟到了不少，那么我就不再多讲了，多说无益。各位，现在，你们入学的第一关，正式开始了。”
　　他的声音中不再激昂，而是带着一种莫名的低沉和严肃，这让敏感的莱舞感觉有些不对劲。
　　“记住，在战场上有三条至关重要的条义：武力，狡诈，远谋。”斯特拉一边说着，一边收起了刀刃，他的身后走上来了十几二十个教官穿着的人。
　　“狡诈得要你们自己领悟，远谋只能慢慢培养，而武力，这就是我们这些导师现在唯一能够传授于你们的东西。”那群人也都像斯特拉一样昂首挺胸，他们站成一排，其中大多数是年轻力壮的男子，也有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子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孩子们都在注意着自己的新教官，斯特拉还在继续侃侃而谈：“在武力方面的能力我们统称为两种：符文和气力。”
　　听到这里，莱舞心中一动——她所渴望了解的知识终于出现了。就像是干涸的海绵碰到了大海的浪潮，她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竖起了双耳，认真地倾听着。
　　“符文，也被称为巫术、魔法、灵力，这是存在于天地间的奇特力量。每一个符文法师都是一个远程的绞肉机，传说中一些强大的符文法师甚至可以在千里之外将一座城池摧毁。”提到这种力量，斯特拉的眼神中也不禁产生了一丝向往，“气力，也叫做斗气。有些人更喜欢叫它蛮力，虽然我也承认这种力量比较笨拙，只能作为近战，但是如果用极其高超的武技将这种蛮力巧妙用出，它就成为了战场上无往不利的杀人利器。”
　　“符文，气力吗……”莱舞看向自己的右手，她并不清楚自己的力量到底属于哪一类。
　　“那种都无所谓，能有这份力量，这就足够了。”握了握拳头，她眼神中的犹豫消失了。
　　“好了，暂时你们了解这些就已经绰绰有余了。现在被叫到号码的人都出列，检测你们天赋的时候到了。”
　　斯特拉有些口干舌燥了，他接过身边一名男子递过去的水瓶喝了一口，悠闲地走出了场地。
　　他一走，孩子们瞬间开始了窃窃私语，其中无不是兴奋或者担忧的神色，天赋这种东西，谁又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水准的呢。
　　莱舞摸了摸自己的腰带，眼中的坚定之色更胜。
　　刚刚递给斯特拉水的那个男人站了出来，他面带儒雅的微笑，缓缓说道：“大家好，我是杰克.兰德。”
　　底下的孩子们还在窃窃私语，但他丝毫不在意，他的脸上还是保持着那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现在，M001号到M025号，W251到W265号，出列。”
　　此时队伍中的阿伯特也终于确定了自己原先的想法，四十个人一组，总共十组。男生里面差两个人，女生里面差四个人，所以他所在的第十组里只会有三十四个人。
　　“这倒是件好事，人越少导师教的就越仔细一些。”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打量起场上肃立的教官们。
　　……
　　“M226到M248号，W386到W396号，出列。”最后一批立在原地的孩子们都上前了一步。
　　杰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他身边站立的一位老者，说道：“我和克莱门特就是你们十班的教官了。”
　　老者身穿一件灰色长衫，白发苍苍，虽然脸色沟壑累累，但是精气神却透过骨子里传了出来。他面无表情地自我介绍道：“克莱门特.加勒斯。”
　　教官？这个老头？看这老头的严肃深沉的脸色，绝对不是什么好相处人。
　　“看来这四年的时间里面只能多跟着杰克教官学学了啊。”阿伯特一脸的惊疑和失望，他开始懊悔为什么不早点来这儿。
　　分配完毕了，杰克面向所有的学生们说道：“从今往后，你们所有的规矩、准则以及惩罚措施，都由你们的两个教官定夺，直到毕业或退营。”
　　现在场地上的孩子们对于这一句话都还不以为然，不过往后的四年里他们会深深记住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
　　“解散。”杰克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扭头看向十班小声说道：“好了咱们走吧，跟着我，去咱们的训练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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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瞅着自己手中纸张上的“A”，阿伯特真是快要笑到合不拢嘴了。
　　“诶，阿雷克，你评分多少啊？”阿伯特努力伸展着腰，他想看看阿雷克的评分是多少。但很快，他脸上就笑不出来了。
　　“我的天……”阿伯特大张着嘴，他一把抢过阿雷克手中的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呆呆地盯着纸上印着的“A+”。
　　一旁的众人都是满脸的笑意，鲜艳的红色大大地印在纸面上，好似在嘲讽着阿伯特的狂妄。
　　“所以斯特拉他不是说过了的吗，”杰克也满是笑意地走上前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不……不可能！这小子怎么可能比我天赋还要高。”阿伯特像是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耷拉着脑袋，不再出声了。
　　杰克看了看一旁正在慢慢品茶的克莱门特，说道：“你们的天赋都很好，阿伯特、阿雷克还有莱西的评分都在‘A’以上，汉米尔和文莱恩也都是‘A-’，剩下的大部分人评分也都是在B到C左右，评分稍差一点的也不要灰心，只要是在D以上的人都有机会突破六阶。”安慰归安慰，但有句话他没说，D评分的人能够突破六阶几乎是寥寥无几。
　　就在这时，角落里沉默不语的莱舞举起了手。
　　“嗯……莱舞？”杰克有点不确定地叫出了她的名字，他对这个女孩并不熟悉，“你有什么问题吗？”
　　女孩深吸一口气，努力举高了自己手上的纸，上面印着鲜红的“E-”，在她白色的发丝旁显得各外显眼。
　　“教官，请问为什么我的评分……”她欲言又止，但是杰克已经了然。
　　“这是因为……”“因为没人能够教你。”克莱门特突然插话打断了杰克，他白色眉头下深黑色的眼睛深沉而冷静，但却让所有看到它的人都不寒而栗。因为资历年龄的缘故，杰克也不好多说，只能讪讪地退到一旁。
　　“你的力量——或者说你体内的力量，它并不是气力，它属于符文。”看着学生们不解的神情，克莱门特从椅子上起身继续解释道：“但奇怪的是，它只能用于近战。”
　　“我是教气力的，也是教授你们武技的人，对于符文我也略知一二。但是众所周知，气力只能运用于近战，一旦远离身躯半分就会消散，哪怕你用弓箭，气力也只能使你的力量增大射程变远，绝不可能在远处还能残留一丝能力。除非你能够拥有奇特的天赋技或是本命技，可以发出刀芒剑芒等等，否则它从你出生到死亡都不可能用这玩意远程伤人！”
　　克莱门特顿了顿，他抿了一口茶水后继续讲到：
　　“而符文，这是杰克教授的内容，符文的发挥有五个过程，分别是引导——吸取——转换——凝聚——破体。五个过程缺一不可，而且能够将其发出体外，用于远程作战。”
　　克莱门特还在滔滔不绝，但是当他讲述这些知识的时候，杰克却在观察着莱舞，他注意到，莱舞居然听的很认真，而且好像全部都能够听懂，她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评分的事。
　　孺子可教！杰克心中暗叹一声，若不是因为天赋限制，以这样的认真程度，这女孩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一般的符文能量，如果要发挥出来，必须要先从外界汲取，而后再通过身体吸收转化为可控能量，在体内凝聚壮大之后，再又术式、法阵、结印、念咒等方式传导出体外。”其他人渐渐地有点不耐烦了，他们都有些听不懂。
　　“你的能量虽然是符文能量，却由身体直接吸收转换传导，这简直可以说是天方夜谭。这样固然有好处，那就是你作战速度更快，不需要去念什么咒语结什么印式，但是也有坏处。人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可以被撑大的袋子一样，别人的袋子可以储存能量，能量足够强大袋子自然就会变大，而你的袋子有一个很大的漏口，进去容易，出来也容易，所以想要突破让袋子变大就难上加难。”
　　听着克莱门特形象的比喻，众人才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莱舞的评分会如此低的原因。
　　“那教官，”莱舞有些着急地说道：“为什么没人能教我呢？”
　　“因为没人会近程的符文或者远程的气力！”克莱门特说完这句话，就继续回到他的椅子上喝茶，再不开口。
　　杰克看着低头不语的莱舞和面无表情的克莱门特，只得笑着出来打了个圆场：“没事没事，莱舞同学，虽然我们都不懂符文如何运用于近战，但是你可以自己慢慢摸索嘛。”话是这么说，但是他心里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想要直接用身体里的符文去一次性突破，无疑是难于登天。
　　莱舞的头发遮住了她的面庞，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脸，只是暗暗攥紧的拳头显出了她内心的挣扎。
　　阿伯特看着这个女孩，刚刚自己内心里的那点芥蒂早就烟消云散，他走过去对莱舞说道：“嗨，没事，不就是个天赋嘛，管他呢……”
　　但是一只瘦小细嫩的胳膊还是高高地举在了空中。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杰克依然保持着脸上的微笑。
　　“杰克教官，请问，我能跟您学习符文吗？”莱舞一字一顿地问道。
　　“当然，只要你想学，自然是可以的。”
　　这小丫头还没死心吗？抿着茶的克莱门特微微睁眼，看向了那个低着头的女孩。
　　听见杰克的回答，莱舞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她抬起头，亮出了自己一双剑眉，与之同时出现的是一双明亮坚定的眼睛。
　　克莱门特微微瞪大了他那双因为苍老而显得细小的双眼。
　　这种眼神，这种眼神他见过！
　　他年轻的时候曾见到过刺客大师杜.克卡奥，还有幸在不朽堡垒的凯旋仪式上见过刚刚回来的塞恩将军，那种眼神，他一辈子都没有忘记。对了！还有黑骑兵兵团里面的那个男人，他叫做什么来着？德……什么斯来着。这种眼神他一生之见过这几次，那是一种，一种蕴含了坚毅、不屈、愤怒、以及无畏的眼神。
　　他顾不得喝茶了。
　　莱舞看向他，又一字一顿地问道：“那么克莱门特教官，我能跟您学习武技吗？！”
　　“……”克莱门特沉默不语，良久，他好似才刚刚回过神来一般淡淡的说道：“我是你教官，能教你的自然会教给你。”
　　“谢谢。”莱舞又低下了她的头，只有站在她身边的阿伯特能听到她如释负重呼气声。
　　这也是他这一周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孩露出笑容。
　　“既然都没有什么问题，那么我们就开始今天的训练吧。”杰克看着莱舞没有丧失信心，他也是非常高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