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长秀与听月

　　“好，好，好！”灰袍老者气急而笑，用阴冷的目光盯着风长秀，连道三声好。
　　众人不知道他说的好，是好在哪里？
　　只听他说完，灰袍老者便一拂袖，急掠而去。
　　风长秀看也不看他一眼，而是朝身后救他一命的老人家谢道：“无响前辈，多谢相救，日后若有用得着晚辈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无响老人抚着短髯，细细地打量眼前的少年公子一番，而后眸子里隐隐流露出赞赏之色，随即道：“呵呵呵，逍遥公子太客气了，你是越国之中的翘楚，灵昼宗与玄月教乃是培育越国翘楚的地方，当然得好好照顾一二。接下来，公子是要去哪里呢？”
　　风长秀是聪明人，话里招揽的意思已是很明显，他怎么听不出来。
　　最后一句，是一个选项，灵昼宗与玄月教之间作何选择？那肯定是玄月教。
　　无响老人无疑是趁着风长秀与灵昼宗结怨之时，试图招揽。
　　如今的风长秀，已身在风口浪尖上，与灵昼宗结怨，遭血衣楼虎视，举步维艰之际，风长秀亦就不得不加入玄月教了。
　　可风长秀是谁？
　　他是江湖闻名的逍遥公子，是风一般的逍遥公子，既然是风，风怎能轻易受人约束呢？
　　风长秀淡笑着摇了摇头，松开香羽，朝无响老人拱手作揖道：“前辈，接下来，我想去玄月教。”
　　无响老人满意地点点头，心里以为风长秀就这样拜入玄月教，成为其中的一员。
　　却听风长秀继续说道：“因为那里有我一位知己，他叫夜听月，这个人，不仅懂得听月，还懂得听风，听得懂风长秀心底里的声音。”
　　无响老人微微错愕，旋即苦笑。
　　忽地，远处传来一道朗笑声：“哈哈哈，无响伯伯，我就说过，逍遥公子是风一般的公子，可不会轻易受约束的。”
　　无响老人抚髯，淡笑摇头，看向风长秀的目光里，更加欣赏：“听月所言极是，难怪你常常念及。”
　　听月？
　　那当然就是“箫动风云变莫测，袖揽江山夜听月”之中的夜听月了。
　　夜，已至；月，已升；雾，已浓。
　　循着那道朗笑声传出的地方看去。
　　水雾浓郁、凉意弥漫的不远处，一挺小舟，一点灯火，自湖面上悠悠而来。
　　小舟行至近处，水雾散开，月华铺照湖面，清风漾起阵阵细浪，湖面顿时银光粼粼，好像无数星辰聚集出现。
　　小舟之上，一位身穿月白长袍的偏偏美少年，正定定地站立舟前，儒雅清秀的俊美面容，在月华映照下，犹如从天阙月宫下来的广寒仙子，凡俗任何的污浊都好似摒弃在外。
　　若这世间真有翩翩美少年，真有浊世佳公子，那么眼前这位公子，估计就是了。
　　少年的美，是清雅的美；公子的佳，是明慧的佳。
　　“逍遥公子，别来无恙！”眼前这位绝美绝佳的公子，玉唇含笑，舟前作揖道。
　　“无恙无恙，承蒙听月公子的照拂，不然今日便凶多吉少了。”风长秀还礼，看着舟前的少年公子，颇为感概道。
　　“以逍遥公子的胆识与才干，肯定逢凶便化吉，化吉之后就行大运了。”夜听月顿了顿，然后笑意连连道，“你看，我实在很惊讶，不知是什么风，这么长绵，这么秀丽，竟能把你吹到玄月湖来，让我有幸再次碰到逍遥公子。”
　　“没有什么风吹我来，因为我本身就像一阵风呀，你们不经常这样说吗？”风长秀看到夜听月，也是心情愉悦，唇角扬起，“倒是听月公子准时得紧呐，夜了，就出来听月，若不是你准时，估计你就没机会见得着我了。”
　　看着这两位闻名越国的天才少年郎，用对方的名字调侃对方，其中的诙谐与趣致，旁人听了也是忍俊不禁，别有一番趣味。
　　同时，他们觉得，眼前这两位少年公子，一黑一白的穿着，当真像是某种天赐的缘分，隐隐之中也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哈哈哈，逍遥公子说笑了，玄月湖乃是玄月教的地方，公子的到来所造成的巨大动静早已惊动了教内，若我还不来，怕是有失远迎了。”夜听月礼貌笑道。
　　“迎我？”风长秀淡笑问道。
　　“嗯，逍遥公子有兴趣到教内逍遥一番吗？”夜听月话语里像是玩笑，但神情却是极为期待。
　　“据闻玄月教既多美女又多美酒，今日若不去，我何时才能去？”风长秀说罢，朗笑一声，搂住香羽，跃上了小舟。
　　风长秀当然不是贪图玄月教的美女与美酒，他心里已有一番打算。
　　其一，他可以躲避。国教玄月教能与国宗灵昼宗抗衡，可躲避他们的缉捕；
　　再者，他可以要得耳目。夜听月袖揽江山绝非虚传，他的耳目估计早已遍布越国，更不用说天新城了，他需要夜听月的耳目打探纳兰静若的身份与动向；
　　另外，他还可以在那等待。拥有足够安全的时间筹谋，然后动用一切可用的资源，让纳兰静若摆脱掉越国这个巨大的枷锁。
　　也许，夜听月知道自己需要的帮助。
　　若是一个朋友早已知道自己需要他，并且主动施以援手，那这样的朋友岂不是很妙？
　　风长秀深深地看了夜听月一眼。
　　“小香羽，好久不见。”夜听月俯下身，柔笑着，颇为怜爱地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听月公子好！”小姑娘乖巧地行了一礼，随即脆生生的声音响起。
　　夜听月朝小姑娘笑了笑，点了点头。
　　“诸位江湖朋友，既然有缘来到玄月湖，来者即是客，可惜小舟狭窄，只容几许人。但没关系，待会儿就有大船驶来，若是不嫌弃，可到教中作客一番，听月定当恭候。”夜听月话毕，作了一揖。
　　谁听不懂这是一套客气话？
　　也不会有谁会无缘无故到玄月教作客的。
　　所以很多人抱拳道了一声谢，便踏着水面，犹如飞鱼般一跳一跃离去了。
　　很快的，就只剩下文紫嫣了，她看着小舟上的风长秀，怔怔的，痴痴的。
　　直到风长秀凝了她一眼，文紫嫣才回过神，朝夜听月也回了一礼，然后有些落寞地转过身，轻踏着湖面离开了。
　　“紫嫣姑娘看来对公子很有意思呢？”夜听月看着文紫嫣离去的身影，眯了眯眼睛，道。
　　“你也是知道我的。”风长秀轻叹了一口气，道。
　　“嗯，找到了吗？”夜听月小心翼翼地问道。
　　风长秀落寞地垂下头。
　　夜听月心想他估计还没找到，于是他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正想说一番安慰的话。
　　“哈哈，我找到了！”
　　风长秀长笑一声，忽地对夜听月说道，然后眼睛里闪烁出狡黠的眸光。
　　那样子，看得夜听月又好气又好笑。
　　“我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总爱作弄我？”夜听月无奈道。
　　“聪明人作弄起来，才好玩，不是吗？”这是风长秀的回答。
　　夜听月只能回以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