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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追妻计中计 / 大结局 中

大结局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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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远道拥有的这栋位于巴黎西北的吉维尼小镇上的房子,简直就像是童话书里的花屋一样,每一扇木窗外都有一个小小的阳台,每个小阳台的木栅栏上都挂满了花篮,色彩丰富鲜艳,连最顶层的小阁楼都垂满了绿色的藤萝植物。【】
  
  丁瑢瑢根本就无心欣赏这异国小镇的美,她只希望快点儿有人出来开门,有人出来告诉她,她的儿子正在某一扇挂满花篮的白色小木窗的后头安睡。
  
  她一心只盯着门,没有留意到明君墨倚在车身上,正转头望着巷子的那一端慢慢行过来的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中国女人,三十几岁,微微发胖,剪着齐耳的短头发,圆脸大眼睛。
  
  女人的膝上搭着一条印花的方毯,脊背稍稍有点儿佝偻。不过她的精神很好,怀里抱着一束刚采的野花,艳粉的颜色,映得她的脸色很明亮。
  
  她没有留意到这边的几个人,正在转头跟推着她的金发小姑娘说着话,一口流利的法语。不知道小姑娘说了什么,逗得她很开心,她就从花束中摘下一朵小粉花来,别在了小姑娘的发间。
  
  明君墨看着她越来越近,心里一阵恍惚。就仿佛是一个旅人,在跋涉了遥远的路途之后,驻足四望,发现自己竟站在最初的那个起点上。
  
  当她从巷子的那一端出现的时候,明君墨还以为是自己连续几天疲惫奔波,看花了眼。他静静地望着她有说有笑的样子,望着她慢慢地走过来,就像以前曾经无数次在梦中遥望着她那样。
  
  人生真的就像是一场梦。当年正是这个女人夺走了他少年纯真的心,而她却背叛了他,突然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爱在最炽热最浓烈的时候戛然而止,就像是一辆车在高速的行进中突然撞上了山崖!
  
  因为她,他遍体鳞伤,多少年都找不回自己丢失的那一颗心。他曾经多么怨恨这个女人,并且因为她而怨视着天下所有的女人。
  
  直到丁瑢瑢不经意地出现,他才渐渐地从这个女人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如今他的心安稳宁定,他以为自己余生都不会再与这个叫杨倩宜的女人有任何的关系。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她以这种出其不意的方式,悠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轮椅从石板路上碾过,发出轻轻的声音。明君墨觉得那锃亮的轮椅钢轮像是碾压着他的过往人生,一步一步朝着他逼近过来。
  
  在法国的这座小镇上,在他父亲的家门外,她的出现是多么诡异的一件事。明君墨突然觉得,自己被一只无形的命运之手摆布着,专门从遥远的中国急火火的跑来,就为了赴一场命运之神为他安排的鸿门宴会。
  
  房门已经打开了,明远道的画家妻子潘若昕出现在门口,睡意未消的样子,又黑又长的直发披落在腰间,棉布碎花的睡袍外面罩着一件浅蓝色的针织衫。
  
  门一开,她一眼看见站在台阶下倚在车身上的明君墨,顿时目瞪口呆。
  
  而丁瑢瑢就在此时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问:“我儿子呢?我儿子是不是在你家里?”
  
  “哦……你们……”潘若昕看到了杨倩宜清晨散步回来的身影,看到了明君墨正在专注地望着轮椅上的杨倩宜。她的心狂跳不止,一时竟没有留意到丁瑢瑢的问话。
  
  丁瑢瑢也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谁,这个时候她也没有心思去问。她只见潘若昕怔怔的,以为是小丁当有什么事,这个女人说不出口。
  
  她一把推开潘若昕,冲进了屋子里,一楼是一个开阔的大厅,只有一扇门通往一间画室,门开着,丁瑢瑢一眼就看到画室里的画架。于是她奔向楼梯,冲向二楼,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着:“小丁当!小丁当!你在哪儿呀?妈妈来了!”
  
  明君墨的父亲明远道听见门外的吵嚷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上前拦住丁瑢瑢:“小姐,你是谁呀?有什么话好好说,别这样横冲直撞的。”
  
  丁瑢瑢仰起脸看他,一刹那感觉自己看到了明君墨二十几年后的样子。只是明君墨不会像眼前这个男人一样,留着长发扎着马尾,明君墨是清朗英俊的,眼前这个男人慵懒随性的。
  
  她知道这个男人一定是明君墨的父亲,她抓着他的手臂问:“明伯伯,我是小丁当的妈妈,我儿子在哪里?”
  
  明远道心里疑惑,董菲儿前天带着一个小朋友来到他家,说是一位朋友的孩子,她带出来玩几天。看这位妈妈的神情,怎么像是儿子被人绑架了一样?
  
  “那间卧室,和菲儿睡在一起。”明远道指了指楼梯另一侧的一间屋子。
  
  丁瑢瑢立即跑过去,伸手去推门。门却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丁瑢瑢推了一个空,整个身体向前一扑,一个趔趄冲进了卧室里。
  
  董菲儿手握着门把手,转身看着丁瑢瑢踉跄几步,她就笑了:“姐姐是孙大圣转世吗?这么快就追过来了?简直是从天而降呀。”
  
  丁瑢瑢暂时顾不上跟她理论,往靠窗的那张床上一看,小丁当正坐在床里,愣怔怔地望着突然出现的妈妈。
  
  丁瑢瑢扑过去,将他抱了过来,从头上看到脚下,从后背看到前身,发现他好好的,没有受到一点儿伤害。她揪紧的心终于放松下来,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浑身一软,就跌倒在床上。
  
  小丁当这几天一直被陌生人包围着,小小的心灵也受了一些惊吓。此时终于确认是妈妈来了,搂紧丁瑢瑢的脖子,怯怯地叫了一声:“妈妈……”
  
  丁瑢瑢抱着他光溜溜的胖身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在他的脸上使劲亲着:“儿子,你吓死妈妈了”
  
  董菲儿撇了撇嘴,从门边走了过来:“我好歹也是小丁当的小姨,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外甥?你们真是多虑了。既然你来了,小丁当就交还给你吧。”
  
  丁瑢瑢这几天担心得死去活来,董菲儿居然对自己偷偷抱走小丁当的事如此轻描淡写。丁瑢瑢的火气噌噌地往头上蹿,抱着小丁当站起来,挥起手来就给了董菲儿一巴掌。
  
  董菲儿被打得歪了一下,却也不恼,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笑眯眯地看着丁瑢瑢:“姐姐,你先别顾着生我的气,想打想骂,我就在这里,又跑不掉。我倒是好奇,怎么就你一个人上来了,君墨呢?”
  
  她这样一问,丁瑢瑢猛地意识到,怎么就她一个人冲上来了呢?明君墨呢?
  
  董菲儿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向楼下望了一眼。随即她得意地笑了,朝着丁瑢瑢招手:“姐姐,你过来看,君墨还在门口呢,他遇到多年不见的老熟人了,兴许你也认识呢。”
  
  丁瑢瑢不认为自己在法国会遇上什么熟人,但是她听说明君墨还在楼下,就走到窗口,向下看去。
  
  只见明君墨仍然站在车旁,他的对面有一辆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女人。他正在和那个女人说话,从上往下的视角,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但是能看出来他的姿势很僵硬。
  
  董菲儿在丁瑢瑢的耳边轻笑着:“姐姐,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
  
  丁瑢瑢懒得听她说话,但是明君墨居然不着急见儿子,而是逗留在楼下跟一个女人说话,这让她感觉很蹊跷。
  
  她抱着小丁当出了卧室,往楼下走去。下到一楼的时候,她看到明远道和刚才开门的那个女人站在一起,正望着门外的情形,一脸的担忧。
  
  见到小丁当平安无事,丁瑢瑢的理智也找了回来。她觉得自己刚才怪没礼貌的,就向两位道歉:“明伯伯,对不起,我刚才太着急了,你别介意,这位是伯母吧……”
  
  其实丁瑢瑢这一声伯母叫得很心虚,因为潘若昕是那种看不出年龄的女人,虽然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但是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洒脱飘逸的气质,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是,我姓潘,你是菲儿的朋友?”明远道夫妇二人很久不与明君墨联系,也不太关注明家的事,在他们两个人所知道的状况里,明君墨的未婚妻还是董菲儿。
  
  “哦……”丁瑢瑢不知道怎么回答,尴尬地笑了一下,“这件事稍后再向伯父伯母解释,我先出去看一下,君墨怎么还没有进来。”
  
  她说完,作势就门外去,明远道却伸手拦住她:“你先不要出去吧,暂时不要打扰他们,他们两个好多年不见,大概有许多话要说。”
  
  丁瑢瑢心里疑惑:不能打扰他们?好多年不见?难道那个女人是明君墨的旧情人吗?可是明君墨的旧情人怎么坐进轮椅里去了?
  
  明远道夫妇不知道她和明君墨关系,只当他们是普通的朋友,才这样说。可丁瑢瑢是什么性子?如果那个女人是明君墨的旧情人,她就更要出去见一见了。
  
  于是她在明远道夫妇惊讶的目光中,抱着小丁当走出门去,下了台阶,走到明君墨的身边。
  
  小丁当先是见了妈妈,这会儿又见到了爸爸,自然很高兴,也不管别人,就扑到明君墨的身上搂他的脖子,高兴地喊着:“爸爸!”
  
  明君墨抱住他,脸上有一丝尴尬。
  
  丁瑢瑢心里已经很不爽快了,她扫了那个女人一眼,转过脸对明君墨说道:“我刚才上楼的时候,以为你跟在后面呢,你好像不太担心小丁当呀。”
  
  明君墨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指着丁瑢瑢对轮椅上的女人介绍道:“她……是我女朋友。”
  
  这是什么语气?女朋友就是女朋友!怎么还要犹豫一下才能说出来吗?
  
  丁瑢瑢心里对明君墨憋着一股气,人前却不失态,微笑着朝那个女人点头:“你好,我叫丁瑢瑢。”
  
  那个女人也笑了,朝她伸出手来:“你好,我叫杨倩宜。”
  
  丁瑢瑢只觉得有三声响雷在她的耳边炸开!她浑身一震,呆在那里,伸出的手还没有到达杨倩宜能够得着的位置,就停住了。
  
  杨倩宜将轮椅往前摇一点儿距离,再次伸出手,抓住了丁瑢瑢的指尖:“丁小姐好,看来这一年多发生了许多的事情呀,我们在法国简直孤陋寡闻了。”
  
  “都别站在门口了,大家进屋里来吧。”潘若昕从屋里走出来,招呼大家一起进去。
  
  金发小姑娘推着轮椅,从台阶旁边留出来的斜坡上去,将杨倩宜推进了屋里。明君墨抱着小丁当,跟在后面。丁瑢瑢木然地呆了几秒之后,突然冲上去抓住明君墨:“她真的是杨倩宜?=!为什么和照片上的不一样?她怎么在这里?她的腿怎么了?”
  
  明君墨的神情凝重,见到小丁当好像并不能使他快乐起来,他满腹心事的样子:“我也知道的不确切,先进屋吧,回头再说。”
  
  他们进到屋里的时候,杨倩宜已经回了房间。明远道和潘若昕等在大厅里,明君墨一进去,先跟明远道打了一声招呼:“爸爸。”
  
  明远道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个电话?”
  
  明君墨哼了一声:“怪不得这么多年从来不邀请我到你家来做客呢,如果我打过电话再来,你是不是会先把倩宜藏起来?”
  
  明远道被问得一滞,窘迫地搓了搓手:“事情已经这样了,让你知道也于事无补。”
  
  明君墨突然就愤怒了,横目瞪着明远道:“怎么会于事无补?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活在这件事的阴影里吗?现在突然知道了真相,原来我一直恨的人,我根本就没有资格恨她!原来你和爷爷合起伙来骗我!”
  
  丁瑢瑢尚在震惊之中,听明君墨这样说,她于惊讶之外,又添了一层不安。
  
  小丁当不知道爸爸为什么突然发火,吓得趴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叫着他:“爸爸……”
  
  明君墨把小丁当往丁瑢瑢的怀里一塞,迈步跑到楼上去。不一会儿的功夫,楼上就传来剧烈的争吵声,丁瑢瑢听到明君墨在大声地斥责董菲儿卑鄙,而董菲儿则讥笑他是个负心的男人,辜负了一个又一个。
  
  明远道听他们吵得不像话了,跑到楼上去劝架。潘若昕指了指楼上,问丁瑢瑢:“他们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丁瑢瑢吸了口气,对潘若昕笑道:“潘阿姨,他们已经解除婚约了,我才是君墨的女朋友。”
  
  “啊?”潘若昕愕然,“那这孩子?”
  
  “我和君墨的儿子。”楼上的吵闹声让丁瑢瑢恢复了理智,“我儿子已经失踪了四天了,昨天我才知道是被董菲儿抱来了法国。我在国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想不明白她要干什么,现在我大约明白了。”
  
  她明白了,潘若昕还糊涂着呢:“你说这孩子是菲儿偷偷抱来的?那孩子是怎么上的飞机呢?她是早知道倩宜在这里?引君墨来见倩宜吗?”
  
  “应该是这样的吧,她早跟我说过,如果她得不到明君墨,我也休想得到,原来她的秘密武器在这里。我也好奇她是怎么把孩子带出国的,也许她早有预谋,伪造护照呢。”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楼上的争吵声已经变成了董菲儿一个人的喊叫声:“明君墨!你放我出去!这里是法国!你敢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你快开门!”
  
  随即就听到明远道质问明君墨的声音:“墨儿!你疯了?你把她关起来干什么?”
  
  一时之间,明家这座鲜花盛开的小别墅里,充斥了喧嚣和不安。
  
  明远道气极了,把明君墨从二楼扯下来,掼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然后他又上楼把董菲儿的房间打开,把她也带下楼来。最后他又把杨倩宜从她自己的房间里推了出来。
  
  一楼的客厅里聚齐了所有的当事人。明君墨靠在窗边,面无表情地望着对面人家墙上的爬山虎,丁瑢瑢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董菲儿气哼哼地坐在明远道的身边,而杨倩宜则安静地窝在轮椅上。
  
  明远道坐下去,一拍手边的木几,威严地说道:“你们谁也别哭谁也别闹,矛盾不是集中到我家里来了吗?那咱们就敞开天窗说亮话!今天把事情都弄明白了!我先跟君墨说一下倩宜的事”
  
  刚才明君墨和杨倩宜在门外遇上了,明君墨也问过杨倩宜怎么会这样了,杨倩宜支支吾吾,并没有说得太详细,后来丁瑢瑢突然出现,就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其实现场只有明君墨和丁瑢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董菲儿早就知道杨倩宜的事情了。当年明君墨和杨倩宜谈恋爱,她是知道的,那个时候她十几岁,情窦初开的时候,还为这件事伤心了一阵子。
  
  后来杨倩宜突然就从明君墨的生活里消失了,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心里是很高兴的。
  
  谁知道几年后,她在许多地方看到了杨倩宜开的牛肉汤饭连锁店,她心里起疑,就在香港雇佣私家侦探调查了一下,结果查出杨倩宜已经高位截瘫,居住在明远道位于法国的家里。
  
  她早就知道,但是她从来不说,因为这件事如果被明君墨知道了,他一定会追来法国。到时候不管是出于愧疚心还是出于旧日的感情,明君墨都有可能会娶了杨倩宜。
  
  她只是没想到,不该是她的男人,不管怎么算计和小心,终归都是徒劳。她一直当杨倩宜是情敌,以为这世上除了杨倩宜以外,没有人能从她的手里抢走明君墨。
  
  却不想天降奇兵,出现了一个丁瑢瑢。
  
  走到今天这一步,她知道自己和明君墨已经断了缘分了,想要嫁给他是不可能了。但是她不甘心,尤其丁瑢瑢还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希望破灭的那一刻,她想:她不幸福,那么大家就都不要幸福!她要让明君墨知道杨倩宜的事!看着他纠结为难,才能出她心头的一口恶气!最好明君墨愧疚不过,娶了杨倩宜这个瘫痪的女人,那她才高兴呢!
  
  在明君墨和丁瑢瑢为小丁当的失踪而忧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意识到,真正的危机不是孩子的安全,而是他们的感情。
  
  明君墨意外地在这里见到杨倩宜,他的震惊可想而知。
  
  根据明远道的讲述,当年明君墨把杨倩宜从台湾接到美国,没多久老爷子就知道了。那个时候明君墨年纪小,老爷子在他身边安排了好几个人监督着他。
  
  老爷子得知他和一位贫民出身的女子在谈恋爱,而且那女人还大他几岁,就对杨倩宜警惕起来。他让明君墨身边的人观察着,如果明君墨只是一时兴起,随便谈恋爱玩一玩,他就不管了。一旦动了真情,有迹象朝着婚姻嫁娶的方面发展,那他说什么也要阻止。
  
  后来明君墨身边的人向他汇报,说明君墨对杨倩宜非常好,供她读书,帮她洗衣给她做饭,根本就不是找个女孩儿玩玩而已。
  
  老爷子一听这种状况,立即就飞去了美国。
  
  老爷子找到杨倩宜,要她离开明君墨。杨倩宜当即就回绝了,说她和明君墨是真心相爱,谁也别想把他们分开。
  
  一次没有谈成,老爷子又找过她两次。
  
  这件事杨倩宜并没有告诉明君墨,她担心明君墨一旦知道了,会去找他爷爷吵架。而明家爷孙俩儿才刚因为明君墨读什么专业的问题争得不可开交,导致明君墨逃到台湾,好不容易才找回来,老爷子当然不想再因为他谈恋爱的事,又把他逼走。
  
  所以那个时候,变成了老爷子和杨倩宜两个人较上了劲。
  
  有一天,老爷子让自己的身边人去找杨倩宜,想跟她再见一面。那两个人去到杨倩宜居住的公寓时,正遇上她下了课回家。
  
  那两个人说明来意,杨倩宜当即说:“你们不要再来烦我了!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再见几次也是这样,何必呢?”
  
  两人担心不能把杨倩宜带到,会被老爷子责怪办事不利,于是就打算把杨倩宜强行架到车上去。
  
  杨倩宜很小就在夜市里混,打架殴斗之类的事情见得多了,她根本就不怕,跟老爷子派去的两个人撕打了起来。她毕竟是女人,力气上要输很多,被他们逼到了楼梯扶手上之后,左右被架住,就要把她强行拖下楼去。
  
  杨倩宜情急之下,借着两个人架住她的力道,身体突然挺跳起来,一脚踩在对面的墙壁上,用力一蹬,想要摆脱两个人的箍制。
  
  那两个人没想到她的身手如此敏捷,在她用力蹬墙的那一瞬间,同时脱了手,没有抓住她。
  
  杨倩宜倒是成功摆脱了他们两个人,但是因为身后就是楼梯扶手,她整个人从扶手上翻了过去,身体掉进楼梯回转的狭小空间里,向下滑落两层之后,卡住了。
  
  那两个人担心在这里出事,被人看到,赶紧把她从狭缝中拉了出来,把她送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的时候,杨倩宜已经不能动了。医生检查后,证实是第二胸椎以上脊椎受重创,尤其是把她从楼梯狭小的缝隙里拉出去的时候,加重了她的伤势,已经无可挽回。
  
  从那一天开始,杨倩宜就再也没有站起来过。
  
  老爷子把她带到一个僻静的乡村疗养,派两个人照顾监视她,怕她跟明君墨联络。杨倩宜被软禁了,开始她很暴躁,又哭又闹,甚至还绝食自杀。
  
  时间久了,她渐渐地平静了。
  
  一年之后,她让人给老爷子带话,说要见见他老人家。两人见面后,杨倩宜很淡定地告诉老爷子:“你不用再看着我了,我想开了,我现在这个样子,见了君墨又如何?君墨那么优秀的人,怎么能娶一个高位截瘫的女人做妻子?我以后都不会见他了。”
  
  她这样说,老爷子哪里肯相信?就问她想干什么?
  
  杨倩宜说:“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我十几岁就开始在台湾夜市卖牛肉汤饭,那个时候我的梦想就是开一间专门卖牛肉汤饭的店。我现在行动不方便了,不能亲手做牛肉汤饭了,但是我这个梦想依旧在的。”
  
  “这好办,只要你答应我从此不见墨儿,我出资给你开牛肉汤饭连锁店。”明老爷子最喜欢钱能解决的问题,当即就答应了。
  
  于是就有了杨倩宜的牛肉汤饭连锁店。她行动不方便,只能负责食物配方的研发,生意上的事全是她的弟弟杨君宜在打理。因为有老爷子这么强大的后台,生意做得很顺利,开了许多家的分店。
  
  虽然明老爷子得到她的承诺,一定不会去找明君墨,但事实上他并不相信她。一辈子软禁她是不行的,老爷子想了许久之后,就想到了自己还有一个被撵出家门的儿子。
  
  他知道儿子和孙子的父子关系很冷淡,而且明君墨从来不去法国父亲的家里。于是他亲自带着杨倩宜来到法国,将她送进了明远道的家里。
  
  他是存着让儿子帮忙监视着杨倩宜的意思,即便他没有明说,明远道也明白。
  
  明远道则是存着为父亲和儿子赎罪的心态,收留了杨倩宜。一起住得久了,杨倩宜真的从来没有找过明君墨,她与明远道夫妇也变成了一家人。
  
  在明君墨被告知杨倩宜背叛了他,带着一百万美金离开他的时候,杨倩宜事实上正在饱受脊椎受伤高位瘫痪的折磨。在他心心念地记怨着她的时候,她其实就生活在他父亲的家里,触手可及的距离。
  
  这么多年来,哪怕他有一次起意来法国探望父亲,他都有可能会见到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多奇怪,因为一个别扭的理由,他居然一次也没有来过。
  
  事隔十年之后,他坐在父亲这栋别墅的客厅里,面对着因为多年的瘫痪少动而有些发胖和佝偻的杨倩宜,他说不清自己心里的复杂感受,只觉得是他害了这个女人。当初把她从台湾接到美国,以为能给她一份比卖牛肉汤饭更适意的生活,却不料那时候的他根本就保护不了她。
  
  明远道讲完这件事,客厅里的人都没有说话。明远道打量了儿子一眼,又看了看丁瑢瑢和董菲儿,说道:“倩宜的事就是这样,她现在我这里生活得久了,已经变成了我的家人。你们三个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自己解决,谁也别想在她的身上做文章。”
  
  董菲儿抿了抿嘴唇,低下头:“好啊,我听伯父的话,现在就离开”
  
  “不行!”明君墨的声音有点儿沉闷,“你不能擅自离开,等我安排人把你送回国去,你绑架了小丁当,必须回去向警方交待清楚!”
  
  董菲儿立即大声辩解:“我哪有绑架他?他是我外甥,我带他出国玩一趟,应该解释得通吧?”
  
  “算不算绑架,回去后警方会界定。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我今天坐在这里面对倩宜,你也应该回去面对警察,这才公平,不是吗?”明君墨冷冷地看着董菲儿,他对这个女人已经彻底地厌恶了。
  
  这个时候,就听到杨倩宜轻轻地叹息一声:“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好像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我要回屋去了,你们聊吧。”
  
  说完,她把轮椅摇转了方向,自己回房间去了。
  
  明君墨的目光追随着她佝偻在轮椅上的身影,脸上有沉痛之色。丁瑢瑢默然地看着他,心里想:谁说董菲儿不了解他?最其码董菲儿知道他的痛处在哪里。
  
  杨倩宜走后,明远道看着明君墨:“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们三个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
  
  明君墨冷然斜瞄了董菲儿一眼,继续看向窗外,不说话。丁瑢瑢接过他的话来,说道:“其实事情很简单,前几天君墨与菲儿解除了婚约,菲儿觉得我们两个对不起她,既然她不好过,我们大家要一起不好过才行,她大概就是这么想的吧。”
  
  明远道吃惊地看向董菲儿:“是这样吗?怪不得呀,我说你从来不到我家,怎么不打招呼突然就来了呢。菲儿,你和君墨之间的事,你们之间解决就好,你专门跑过来连累倩宜,这样不太好吗?”
  
  董菲儿此时成了众人所指,她也不想留在这里了。可是明君墨又摆明了不会允许她逃避开,她就向明远道求情:“明伯伯,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喜欢君墨,我们两个订婚也有好几年了,他突然就跟我们家退婚,还算计了我妈妈,我一时生气冲动,就做了错事。小丁当怎么说也是我外甥,我真的不是要绑架他啦,我最近身体一直不好,要去日本休养,君墨不让我走,这样怎么行?”
  
  明远道夫妇都觉得这件事有点儿乱,听起来像是姐妹两个同争一个男人,中间还夹着一个小朋友。他们辨不清谁是谁非,就茫然地看着明君墨。
  
  明君墨的姿势一直没有变,也不看董菲儿一眼,态度却很坚持:“你自己应该知道,小丁当并不是合法入关,如果我现在向法国警方报警,也许不用回国,你在法国就可以被定一个贩卖人口罪名,是想在中国做牢还是想在法国做牢,你考虑一下吧。”
  
  董菲儿觉得自己没伤害到小丁当,就不算什么事,没想到明君墨会认真跟她计较。听他说马上要报警,她开始慌张起来。她用可怜的目光看着明远道,看着潘若昕。明远道叹气,想说什么,被潘若昕轻轻一个眼神递过去,他就住嘴了。
  
  潘若昕微笑着对她说:“菲儿,我和你明伯伯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好插嘴。”
  
  董菲儿环视在座的几个人,最后转身抓住丁瑢瑢的手:“姐姐,你不会让我做牢的,对不对?我只是跟你们开一个玩笑,我没有伤害小丁当”
  
  丁瑢瑢旋即起身,对身后的周美美说道:“周室长,麻烦你帮我订机票,我要回国。”
  
  说完,她迈步就往楼上走去。董菲儿掂量了一下眼前的形势,觉得在法国进警察局会比较麻烦,还是求丁瑢瑢比较靠谱,于是她跟在丁瑢瑢的身后:“姐姐,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丁瑢瑢在楼梯上站定,回头看她:“你能不能别再叫我姐姐了?我们两个闹到今天这种地步,你还叫我姐姐,不觉得很奇怪吗?”
  
  “可是……”董菲儿还要跟着她上楼去,明君墨已经走过来,把她推到一边:“你最好别想着逃跑,如果我发现你不见了,我会立即报警。”
  
  董菲儿简直要哭了,她偷偷地做这件事,家里人都不知道,如果在法国被警察抓住,那她可真是孤立无援了。
  
  丁瑢瑢上了楼,走进小丁当睡觉的那间屋子,想收拾一下小丁当的东西,发现他只有两套衣服放在衣柜里。
  
  明君墨随后跟了进来,倚在靠门的墙上,看着她:“别这么着急回国好吗?我现在心里很乱,没有办法马上就离开。”
  
  丁瑢瑢将小丁当放在床上,回头看着他:“是我要回国,我没有要求你。你心里很乱,你留在这里整理心情好了。我家里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说起来也是你爷爷做的好事呢,菜馆的生意要做,我妈妈需要照顾,胖叔需要康复,我不可能留在法国。再说了,你和杨倩宜之间梳理以前的那些恩怨,我留在这里多尴尬?所以我要回去!”
  
  明君墨就走过来,抱住她,说道:“瑢瑢,你生我的气了,是吗?看到她那个样子,我心里很过,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
  
  丁瑢瑢鼻子酸酸的,推开他:“我当然能明白你的感受,我甚至能明白董菲儿的感受,可是那不代表我会接受伤害和背弃。从你见到杨倩宜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在刻意的冷淡我了,也许你只是不想刺激杨倩宜,但你没有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对我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意外呢。”
  
  “瑢瑢,我不是刻意要冷落你,我只是心情不好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人。”明君墨从来没有这样沮丧过,他不愿意让丁瑢瑢走,可是他又也觉得她留在这里会很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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