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痛

　　今天回公司见一个广告公司的业务经理，看着那张油腻腻的脸，秋怡觉得有些烦燥。经纪人小邹说，见完这个人就去医院做个检查，安排一下什么时间可以去做流产。小邹其实比秋怡大一轮，只不过秋怡觉得小邹叫起来亲切些，他也随她了。见完业务经理商量好接下来的广告拍摄，小邹没有开保姆车，却是开着自己的私家车捎上秋怡来到了他的朋友湛强的医院。湛强是这家医院的妇产科主任，凭这点关系，给秋怡保密是没有问题的。
　　小邹将车开到地下车库，看看周围的情况。做他们这一行眼睛练就了孙猴子一般火眼金睛，身体也似金刚一样铜墙铁壁，脸皮嘛，也就是那么厚了，为了保护自己的艺人动用了所有的可以动用人力资源。前几天，小邹对好友湛强提起此事，湛强就很反对，说这是违反医院的制度的。但还是没有能拗得过小邹的恳求，谁叫他们是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哥们呢。上了医生的专用电梯，小邹将秋怡带进了湛强的专家门诊。今天就为了诊治这一名特殊的孕妇，他堂堂的妇科主任还得坐诊。湛强倒要看看是什么样三头六臂的大明星，能让处事不惊的发小这么在乎。
　　秋怡脱下标配的黑超大口罩帽子，清新甜美露着两个小酒窝的模样，也确是许多宅男的梦中人的样子。好吧，这也是发小邹世康的初恋情人那款，怪不得这么紧张。心里直乐，邹世康呀邹世康，原来你还是惦记着她。小邹瞥见湛强暗自发笑的嘴角，用手肘捅了捅湛强的腰。不愧是医生，很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于是问了年龄，当然姓名不适合曝光，生过什么病，对什么药物过敏，是否第一次怀孕......。问了一些惯问的问题之后，湛强需要秋怡做尿液检查和血液检查，然后B超确定怀孕时间和是否否宫内怀孕，最后在确定药物或是无痛人流。邹世康和秋怡听得头皮一阵发麻，脑袋里根本没有一点头绪。湛强催促他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点带着这位去做检查吧，拿到检查结果就到住院部办公室去找他。
　　等这几项结果出来的时间，秋怡闻着医院的味道有些反胃，但是又吐不出来，拿出包里的零食就开始吃。邹世康连忙低声吼住：“我的姑奶奶，您就别顾着吃了，您这是要作死的节奏，不要见人认出来了。”拿出背着的丝绸披风把秋怡的头和脸包的严严实实的。一个圆滚滚的小孩子路过看见秋怡在吃薯片，站在她面前不走。秋怡看见一个这麽可爱的小丸子看着她手里的薯片，就大方的递了过去。这孩子也不客气，笑眯眯的坐在秋怡旁边甩着两条白萝卜的小短腿，接过去就开始吃起来。“湛小云，告诉过你不要吃陌生人的零食，你又忘了。”一个严厉的声音传来，湛强就站在邹世康后面。“小云，怎么是小云呢？我就觉得这孩子那么眼熟呢！”邹世康喜笑颜开的抱起这圆滚滚的小男孩，是的，就是发小的儿子，这孩子也是湛强的妻子用生命换来的孩子，小云就是死去的妻子的名字。3年前那次汶川大地震，快要临盆的小云就在地震的当时生下了这个孩子。湛强又被派到地震附近的区县抢救伤者。孩子出生时只有小云一人，所有的人都在逃避这天灾，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个需要帮助的孕妇。就在孩子出生后，找不到剪刀，小云就用牙齿要断了脐带保住了这个孩子的命，而她却永远的离开了他们。而这孩子却一出生就得了白血病，这也是湛强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痛。
　　这个孩子的事，以前听小邹提过。秋怡仔细看着这个可爱的孩子，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力量，能够让一个女人愿意用生命去换取一个男人留给她的伤害呢？孩子真的能让人舍去生命去保护？这一点，秋怡还没有能够体会。在她的字眼里，孩子就是一个麻烦。有了孩子自己的工作，事业就会受阻，甚至于还要受到男人的抛弃。你说现在的人是不是傻呀，干嘛这么为难自己。“阿姨，你在这儿干嘛？是不是也是来看弟弟妹妹的，他们都很可爱，我很喜欢他们。可是爸爸老是不让我去看，说我会让他们感染。我每次进去看的时候都是换了拖鞋和消毒服的。”湛小云奶声奶气的对着秋怡吐槽湛强爸爸。“是吗？为什么呀？难道是小云不听话了”秋怡也学着孩子的腔调和他说话。“不是不是”。小云慌忙摇着胖胖的藕节手。“不是，那是什么呀”“阿姨，爸爸说我身体不好，不能去影响其他小朋友。”“哦，原来是这样的，那你应该听爸爸的话呀。那些小朋友还是小小的人，他们对病菌没有抵抗力。所以等你好了再去看，就不会让他们感染了吧。”秋怡这套哄孩子的话是在剧本里看到的，现在拿出来用是恰到好处的。这样的秋怡邹世康还是第一次见到，充满了母性光环，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穿透了他的心。当初接手秋怡的经纪人，也确是她有一张和初恋文静清纯的脸。现在看来，秋怡还是也个不错的的女人。湛强也听邹世康聊天说过这陈秋怡如何如何的，演戏的确是演得好，可是生活却是一团糟。父母是大学教授，可是她却偏偏做了艺人。现在的秋怡，无心的一番对白，让面前这两个男人对她的态度改观了。
　　“50号，什么名字？过来拿检验报告。”护士在那边叫号，嘟囔着湛主任怎么没有将病人的名字写清楚。邹世康听见了看了看湛强，两人会心一笑，小跑去哪报告了。“来，小云听话，爸爸要给阿姨看病了，你回病房去，爸爸一会看完了就去看你。”湛强既当爹又当妈也确实不容易，何况这孩子还是不健全的孩子。秋怡看着这对父子的背影，想到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就那么狠心要将他拿掉？她摸摸自己的肚子，心里不是滋味。同样是女人，一个愿意用生命换取孩子的命，另一个为了事业放弃孩子的命，这样的女人配做母亲吗？想到这里秋怡痛恨自己的自私。但是，她不可能嫁给表哥这样心机城府如此深的人。孩子呀，你不要怪你的母亲。我也没有能力保护你。“秋怡，你看看，确认是怀孕了。我们找湛强去们尽快解决掉。”“我，让我想想。”秋怡开始犹豫了。“想什么呀，你不要再拍戏了吗？要想拍戏你这孩子千万不能要。听话，我们去找湛强。”邹世康扶起秋怡就往后面住院部医生办公室来了。
　　湛强送走小云，就在办公室等着秋怡的报告。邹世康带着秋怡的报告来了，湛强一看，就让秋怡躺下，做一个三维彩超。湛强一看仪器显示的，哟这还怀的是双胞胎。“双胞胎？”秋怡和邹世康同时提问。“是的双胞胎分同卵和异卵，也就是说同卵双胞胎会长得一模一样，而异卵双胞胎则会不一定，说不定是一男一女”。湛强对这两位医学白痴进行科普。“目前看起来孩子发育还没有什么问题？你看是要生下来还是拿掉，尽快决定。这可是见风长的，时间越久就越是难度大。”湛强把问题留给秋怡。
　　秋怡起身，擦掉肚皮上黏黏的东西，邹世康扶着坐在凳子上。秋怡听说是两个孩子，如果说拿掉的话，就是杀掉了两个孩子的命，这样的她又和刽子手有什么区别。她不要做这么残忍的事，抬头看着邹世康，邹世康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了。湛强合上病历，缓缓地说：“你们回去想好了再来吧，给自己一些时间我不希望你们后悔。”秋怡回到家，趴在沙发上，不想动。邹世康给她倒了一杯水，她也不想喝。”你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好好想想，做决定。”秋怡让小邹回去，她想静静的想明白。邹世康走了之后，秋怡又感到饿了，难怪会饿的那摩难受，肚子里是两个宝宝。对了叫外卖，翻出包里的那包纸巾，拨通了刘记干锅的电话，电话那头说40分钟后送到。“好了吧，小宝贝们，这下满意了，一会吃的就来了。”秋怡很奇怪自己的举动，明明是要拿掉孩子的，怎么这会又为了他们点了外卖，害怕饿着他们了。
　　就在秋怡快要以为被放鸽子的时候，门铃响了。“到了？”秋怡很是意外，打开门却是那天那个男孩子。“哦。快进来，外面下雨了吗？瞧你湿透了，都怪我不好，这个天还让你跑这么远来送。”看着面前这个文静的男孩浑身湿透，秋怡觉得自己这样做着真的是不应该。“哦。没事，我一会回去换就好了，答应了你会送来就应该守信用。”男孩子一边抹去脸上的雨水，一边笑嘻嘻的对秋怡说。“哎，我都不知道下雨了，你连伞都没有带。这样吧，你现在我这里换一件干衣服，待会我送你回去。”秋怡于心不忍。“没事，您不用送我，如果您方便的话借我一把伞就好了，我过几天给你送回来。”男孩子小声的说道。“伞，有有有，那你进来吧，我去给你拿。”秋怡跑去杂物间翻着雨伞。可是明明记得有伞的呀。哦，放在车里了。“那个，你等等，我去车库里给你拿上来，你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