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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森林萤火 / 《雨中幻想》

《雨中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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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的伊始,雨遮掩了整座城市。烘热的空气开始降温,地面蒸腾起残留的热气。城市本身在细雨中一点点冷却下来。昏暗的天空里还悬挂着一轮水印般清淡的月亮。马路上空无一人,所有商铺和写字楼都在沉睡,路灯的黄色光线滞留在梧桐宽大的叶片上。雨水使得叶面的光变得模糊。
  雨水拍打在我的连衣帽上,没有声响,脚踩在湿漉漉的石板上,也没有踩上青苔的柔软粘滑的感觉。这一场八月间的雨,却仿佛把周围带进了十一月。冰凉的空气驱散了我体表的热气,短袖T恤衫不足以保留我身体渴望的热量。
  我赶紧躲进空无一人的公交车站台,顿时感觉到工业化设计的冷漠。不锈钢架的广告牌和座面冰凉的不锈钢长座位。待在窄的可怜的遮雨板下,只能勉强不让雨淋到身上。我背靠着冷冰冰的不锈钢圆柱,缩着脑袋,双手插进短裤裤兜取暖,耳朵里塞着一对耳机,插头插在裤兜里的手机上。我听着蔡依林的《舞娘》。
  “旋转,跳跃,你闭着眼……”
  音乐总是有这么一种功效,它能和脑袋里的某些回忆相结合,催生出令人战栗的画面感,一种故事性的感动。当然这种结合是随机的,往往是因缘巧合下的产物。比如我现在待在冰窖一般的空无一人的公交车站台,用联想手机听着《舞娘》,我想到的,是过去读过的一本言情小说里的故事。那个故事里的女主人公,恰恰是一个舞女,在王的宴席上踩着舞台上密布的荆棘,赤脚跳完了颠倒众生的舞。
  我倒不是说在看那本小说时正好就在听蔡依林的《舞娘》,只不过这两者的记忆在我的脑子里——在我无意识的流水记忆中——相遇并开始结合,产生了奇妙无比的化学反应。一旦我听着《舞娘》,我就会想起那个舞女在贵族们的赞美中,蹒跚走下舞台,去医治她流血不止的脚。于是《舞娘》就变成了属于我自己的——或者说有了我个人标签的音乐。
  雨越下越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路灯光也逐渐稀释。就像把盛过牛奶的空杯子放在水龙头下,将自来水持续灌进杯子里。给我的感觉,路灯光如同正在被稀释的东西。
  我时常在这个公交车站台候车,背倚广告牌,以惯常的视角凝望对面街的场景,白天里这个固定的熟悉场景总是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十字路口上横跨着一座天桥,在我视野的左边,从天桥向右边观望,街边全是两层楼的商铺,婚庆公司、移动电话营业厅、女款衣铺、和一家网咖。平时在衣铺外面,一到天亮就会出现一辆卖烟水零食和冰糖葫芦的三轮车小贩。可是现在几家商铺都落下卷帘门,三轮车小贩也不知去向。我抬起头来,网咖二楼的墙上常年挂着的长幅广告牌,依然竖立在那里。只有广告牌上的尤娜依然一动不动的保持经典的动作,背对着我,左转身回过头来,左手举起一把未来科技感十足的手枪,目光似冷似热的凝望着我,一头短发利落,英气十足。
  这是最终幻想X的宣传广告,2002年日本游戏公司史克威尔发布了最终幻想X,这张广告牌应该是在此后几年挂上去的。在我读小学时,网络开始影响这座城市,网吧作为一种新奇产业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多少次我走在大街上,看见尤娜待在这栋破旧楼房的二楼外墙上,无声无息的将一种奇幻气息弥漫开来,令灰败的楼宇和平淡无奇的街道渲染上了绮丽的色彩。我回到家中,打开电视机,从本市特产的点播屏道里欣赏到了最终幻想X的主题曲《素敌》及其MV。那音乐令我无比感动,在没有手机网络和MP3的童年时代,欣赏音乐是一件碰运气的事情。我只能待在电视机旁,眼巴巴盯着别人拨打点播电话,在点播屏道里语音遥控,一页页浏览节目清单,然后心里期盼那个有钱的家伙点一首《素敌》。
  我默默打量着街对面商铺二楼广告牌上的尤娜,她以一尘不变的动作和表情回应我,我心里有一丝茫然。从2002年到现在过去了多久?从我第一次看见她到现在过去了多久?好几年来她一直沉默的凝望路过这条路的行人和车辆,如果我是她,我心里会想些什么?
  为什么明明是虚幻的死物,一旦赋予了人的形貌,就会使得人们亲近和认同。在那部最终幻想X主题曲的MV里,巫女尤娜和闪电球明星泰达两人历经艰难险阻生离死别,直到故事的最后才能紧紧拥抱,我在少年时光里,总是为他们牵肠挂肚。还有那个在荆棘上起舞的舞女,我是不是应该一抹眼角的泪花,鄙夷不屑道:“不过是个虚构的故事罢了。”
  人心里如果留不下故事,那么该贫乏成什么样子。可能我天生就是幻想生物,没有了幻想的养料就要饿死。即使是衣物单薄的瑟缩在公交车站台,我也无法阻止自己的思绪跟随尤娜的目光指引,飘荡进那个如梦似幻的幻想之乡。
  路灯熄灭了,天空已经彻底泛白。在我走神的时候,雨已经消失,留下潮湿而空荡的城市。街对面忽然出现了一辆三轮车,那个小贩望着我这一边,瞅了我几眼。
  23路公交车终于驶来,我捏着一块硬币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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