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生大会

　　一年后。
　　地宇城，姜族。
　　一年一度的宗族聚会再次开始，宇澜王城周遭各大城镇的姜族分支族人都带队回到了族地。
　　宗族聚会，说白了，便是为姜家中年满周岁的初生儿举办初生大会以及为年满16周岁年轻人举办成人礼，是决定姜家新生一代命运和未来生活的大型盛典。
　　恰逢如此盛会，所有人都精气神十足，尤其是族中面临成人礼的年轻一代，个个都摩拳擦掌，准备在成人礼的比武大会上一鸣惊人，获得留在宗族中进一步修炼的资格。家中育有年龄满周岁的孩童的年轻父母们，也都紧张地期待着初生大会的到来。此时的姜家族地真可谓是精气冲天，热闹非凡。
　　此时，姜家，一栋大型别院中，却是有着与盛典截然不同的气氛。
　　一对身着华服的夫妇，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满脸的苦大仇深，愁云惨淡。
　　这两人正是姜末言与尤姬儿夫妇。他们怀中抱着的那个不哭，不闹，也不笑，毫无反应的幼年婴儿，便是姜族赫赫有名的白痴幼子，姜辰阳。
　　“姜末言！马上就是初生大会了，你说！我们家辰儿该怎么办！”尤姬儿哽咽着吼道：“让你注意节制少喝酒，就是不听，喝的烂醉后非得……混蛋！”
　　一直面沉如水的姜末言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尴尬：“这……好像和喝酒没什么关系吧……”
　　“你还说！”尤姬儿的声音中已然带上了哭腔。她扭回头看着怀中抱着的姜辰阳，怜爱地轻抚着他的额头，委屈道：“辰儿啊~就怪你父亲，不维持好最佳的身体状态就火急火燎的把你造了出来，害得你脑子都不好使了，呜呜呜……”
　　姜末言已然一头黑线，却是说不出任何话来。
　　……
　　所谓初生大会，便是十分简单，却十分受关注的抓周活动。这是姜族数百年一直都维持着的预卜婴儿前途的一种习俗，用剑弓矢纸笔，并加饮食之物及珍宝服玩，置于新生幼儿面前，通过其本能反应来鉴定婴儿心性，验证其贪廉智愚，被称为“试儿”。只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这项习俗原本的目的已然渐渐被人遗忘，留存下来的，只是新生儿所抓取的物件为族人们带来的欢乐。
　　但是姜辰阳是个特殊的例外。
　　一个大脑一片空白的屁孩儿——一个智障怎么可能对眼前之物做出反应？姜辰阳只怕是要成为整个姜族的笑柄了……
　　时间不会因为人的抗拒而延缓它的脚步，不论姜末言和尤姬儿再怎么焦虑，初生大会终于到来了。街道上熙熙攘攘的，挤满了人，他们扎着堆，在各处凑热闹。
　　姜家新生一代幼时的选择以及各种有趣的反应，必将成为这个宗族里最让人感兴趣的谈资。等到十几年，乃至数十年以后，这一代人中最有天赋的天才，却在鉴生大会上有着令人难以启齿的黑历史，想来确实是十分有趣。
　　终于，鉴生大会开始了。
　　在中心广场的大台上，一个身影凭空出现，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通过雄浑的真元传遍全场，清晰地传进在场的每一位姜族人耳中：“各位族人，欢迎前来观看本次鉴生大会。我是宗族三长老姜天文。闲话不多说，让我们来请上第一组10名姜族新生一代的成员，上抓周台，开始抓周！”
　　数十样不同的物品被呈现在十名婴儿眼前，有武器，有书卷，有食物，有华美服饰，还有胭脂水粉，乃至女子的贴身私密衣物Σ(°△°|||)︴……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
　　“时辰到！诸位年幼的族人已经确定了他们的选择！让我们来看一看——”三长老转过身，将众人的目光引向身后的抓周台，接着道：“十样物品分别是：饭勺，菜板子，匕首，腰带，笔……好的，今年第一件最佳抓取出现了！女子的贴身小衣！抓取者是古兰城分族家主的孙子——姜媛媛……哦？是孙女吗？”
　　高台下传来一阵哄笑声，人群中一名老者气得长须一颤一颤的，身旁跟着一对面红耳赤的年轻夫妇。
　　“仪式继续！下一组！”
　　……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新生儿上台抓周，台下众人记下的“黑名单”也越来越厚，脸上俱是敛不住的笑容。肚兜，女贴身小衣，搋（chuai）子，烧饼，饼铛，胭脂香水……各式各样骚气的物件都有了它的归属，鉴生大会也即将来到了尾声。
　　“下面，让我们请最后的10位新生族人上场！”三长老姜天文。
　　10名婴儿被送上抓周台。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看到孩子们正在快速的爬向面前的物品……那个小鬼是谁家的宝宝，为什么待在原地不动？也不哭也不闹，一动不动的……”三长老发出了疑问，忽然间明白过来：“哦，是宗族姜末言之子姜辰阳！听说这小家伙是个安静的美男子，从刚出生起就不哭不闹的，相当让人省心……”
　　底下的人们顿时开始窃窃私语：“我听说宗族嫡次子姜末言的夫人在半年前省下了个白痴儿子，是不是就是这小家伙啊？”
　　“好像是啊，听说除了吃和睡，什么都不理会，不会哭也不会闹，跟个闷葫芦一样……”
　　“闷葫芦至少顶上还有个口子，听说这小娃娃安静得连个屁都蹦不出来，跟个傻子似的……”
　　“……”
　　虽然众人皆是小声交谈，只是对于身为地魂级修炼者的姜末言来说，这些人的谈论声与常人交谈一般无二。如此的议论，让他不禁握紧了拳头，咬牙忍住心中的耻辱感。看着台上如同老僧入定般端坐着一动不动的姜辰阳，姜末言难堪地闭上了眼睛。
　　忽然间，人群中泛起一阵小骚动：“快看，那白痴小子动了！”
　　“什么情况？白痴小子忽然开窍了？”
　　“要伸手了！”
　　“剑！他拿了一把剑！”
　　“擦！这白痴小子怎么把剑拔出来了！半岁大的小娃娃能耍的动一把剑？”
　　“哇！！……”
　　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呼，只见坐在台上面无表情的姜辰阳，费劲的将沉重的长剑从鞘中拔出，抱着剑柄就开始往回爬……
　　众人愣愣地看着一个屁点大的小孩儿拖着一柄足有他两个半身长的长剑，一步一步爬下了抓周台，一步一步爬下了主台的楼梯……直到一只大手抓住了姜辰阳小衣的后领子，将他一把提起：“谁说这小子是个省心的小兔崽子的？要是没人拦着，能自己一个人爬回家去！”
　　三长老将姜辰阳拎回了抓周台，按住了他不安地挣动着的四肢，阻拦住他“一往无前”的脚步，接着说道：“姜家嫡次子姜末言之后，姜辰阳的抓周物品是，一柄剑！可以看得出来，这孩子对剑有着异常高昂的好奇和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