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池

　　寒山雨苦涩一笑“当年的事就算是过去了吧。相因大师的弟子前段时间来找我。相因和尚的日子也不多了。”
　　苏流云看着他“真就过去了。”
　　“真的。”寒山雨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我可是先得罪了江湖的五门六派，而后又叛出了白莲教。江湖虽大，却容不下玉山寒。”
　　苏流云看着寒山雨那平淡的面色，好像真的放下了过去的恩怨情仇。可是他却知道，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当年的他在三年间经受了七次背叛，妻死子亡。险死还生不下几百次。他的怨恨之深重，几乎毁了当年少林的相因大和尚。最后玉山寒死讯传遍江湖，相因心魔难解，这一病就是二十年。
　　当年毒尊所毒杀的人不下万人。尤其是天瘟水，无色无味，虽是毒药，却能致人感染瘟疫，不知覆灭了多少宗门。幸好他还有一二良知未泯，这毒虽极为骇人，却并未波及普通人。
　　苏流云神色已有些难看，他莫名想起了因天瘟水而死的那些人。
　　“十大奇毒绝不能现世。”苏流云对寒山雨道，他的手已不由按在了剑上。
　　“放心吧。一个铁无情还不值得我的奇毒现世。”寒山雨好像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他略微起身，拨弄了一下火盆。
　　其实苏流云有无数次想要杀了寒山雨，可是他却从未动过手。寒山雨是一个极为罕见的朋友。作为一个朋友，无论是谁都很难拒绝他，更很难讨厌他。
　　可是作为塞北江湖的领头人，这样一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他莫名想起了当年王守仁对他的评价“玉山寒一人，胜精兵十万。”
　　“我该走了。这里虽好，不及我的阎罗谷。早些完结了好。”寒山雨已站起了身子，伸了伸懒腰。走了出去。
　　苏流云一言未发，就是看着他渐行渐远。
　　寒山雨虽然有许多朋友，但是朋友只是朋友。今天是朋友，不代表以后也是朋友。他每次出门访友，其实都是在生死间游离了一遍。
　　或许作为一个朋友，所能做到的也唯有这么多了。至少这么多年以来，玉山寒从未再现江湖。
　　寒山雨紧了紧衣衫。他是个明白人。所以以后除非苏流云死了，他已不打算再来寒梅山庄了。
　　转眼间，已是十月十四了。
　　塞北的长白山附近多了许多的江湖人士。这其中既有着江湖散人，也有着大门大派。这些人都是为了这一战来的。
　　这长白山在《山海经》中称不咸山，北魏称徒太山，唐称太白山，金始有长白山之称。
　　塞北天池说的就是这长白天池。
　　此时的寒山雨正在天池边缘。
　　“蒋奇，你给我滚出来。”寒山雨面色阴沉。
　　而蒋奇却和独孤峰躲了起来。独孤峰推了推蒋奇，蒋奇赶紧把他的手打掉。“你不是说没事吗。”
　　独孤峰一笑“我说的是应该没事。快去，有人找你。”
　　“你怎么不去。”蒋奇捋了捋胡须。独孤峰一笑，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你个龟儿子，阴我。”蒋奇放声骂道。
　　“蒋奇。”寒山雨一笑。
　　“啊。”蒋奇一边捋着胡子，一边笑道“寒山雨！哈哈。我正找你呢。你是不知道啊，独孤峰这小子多坏。什么大红帖子，他弄的。可不是我啊。”
　　“哦。独孤峰啊。”寒山雨一笑。蒋奇冲着身后的大石块不住的努嘴。
　　寒山雨笑着走到大石后面，抬头看了看蒋奇。冲他招了招手。蒋奇理都不理，直接运劲而走。
　　寒山雨也不理会，看着眼前的雪坑。摸了摸下巴，终究没有下去。毕竟说实话，独孤峰的轻功实在是厉害。
　　当年独孤峰尚且年少时，在六大派的山门上留下了“翻天贼祖宗”五个字。结果被六大派联手发了通缉追杀令。至今他还活着，就足以说明他的轻功之高了。况且……
　　寒山雨看了一眼雪洞，这龟儿子还精通奇门遁甲和东瀛忍术。
　　寒山雨摇了摇头，不打算找他麻烦了。毕竟找麻烦这事也得能找到才行。
　　至于蒋奇，寒山雨不禁一笑。算你倒霉。过了好一会儿，蒋奇才慢腾腾的过来。
　　寒山雨就这么看着他一步步的挪过来。“还跑不跑了？”
　　蒋奇现在的面色苍白，白的像是他的胡子一样，他梳的规整的白发也变得乱糟糟的。
　　他的声音浅淡，几乎是很难听见“不跑了，不跑了。不行了，跑不了了。”蒋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寒山雨笑骂道“你不过四十多岁的人，在我面前装个什么？”话是这么说，他终究还是给他解了毒。
　　蒋奇抿了抿嘴，转头对他道“你小子是一次下手比一次重了。”
　　“有什么重的。哪回不是就让你疼一疼就算了。对了，你胡子和头发怎么了？”寒山雨问道。
　　“不清楚，好几年了。反正应该不是坏事。”
　　寒山雨也点了点头。蒋奇看起来血气更足，筋骨也极为坚韧。确实是件好事。
　　“比武的地方找好了吗？”
　　“就是这了。”
　　“这？”寒山雨道。
　　“独孤峰说，他为你设计好了。而且他说十五那天应该会有一场风雪。我看他推演了很多次，应该没错。”
　　“这里也好。”寒山雨环顾四周，若是当真有风雪的话，这里实在最适合不过了。
　　蒋奇喃喃道“要我说，直接上奇毒算了。管他什么铁无情，金无情。哪个跑的了。”
　　寒山雨脚步一顿。其实如果不是在这天池，他是不介意用些以往的手段的。但是这次不行。
　　天池老怪蒋奇其实也算的上是江湖上的老人了。老一辈的人肯定还记得这里有个叫蒋奇的王八蛋。最关键的是这人不守规矩，喜欢以大欺小，恃强凌弱，不要面皮。
　　在天池的比斗那天一定会有着很多老江湖出马坐镇。除非寒山雨做好了敌对江湖的打算，否则这毒术是绝不能用的。独孤峰只怕一开始也是这算计吧。
　　不希望十大奇毒再现江湖。寒山雨抬头望了望天。
　　不被发现的话，少用着些应该不会有事吧。他着实是有些手痒了。寒山雨不禁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