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上下一心

　　于是周书吏就把得胜堡知县引荐给了咱们的武仙，并把他俩搞得的这个东西也请他一观，他看了之后哈哈大笑道：“两位能把本仙的意思用如此直白的语言表达出来，可谓是忧国忧民之士也，不仅认识到大明的弊政所在，更已经知道如何解决才是最为恰当的，民以食为天，无农不稳，无粮则乱。任何事不能两全齐美，本仙也毫不隐瞒，其实杜绝了土地兼并也有其缺点，不过比起土地兼并的恶果来说孰轻孰重？不言而喻，对于治国者必然选择前者，经济繁荣与国家强盛的基础就是稳定，没有稳定一切都是空中阁楼。
　　诸位就照此办理，尤其是把你们写的这些东西派手下背熟了传播出去，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多就对咱们越有利，他们比咱们有路子，尤其是这种闲谈莫论，他们又都是在县衙门里做事，权威性是毋庸置疑的，这样传播起来会很快，而且你们的解释又如此直白易解，两位是真正的士，本仙敬佩万分。”
　　得胜堡知县行礼说道：“仙师过誉了，说实话代善军一来本仙就只想着怎么能求条活路，老百姓的衣服都换好了，当然投降本县是坚决不干的，能逃得出去本县这官也不做了，跑到南边隐姓埋名做个教书先生了却此残生已知足了。谁都知道大明已经病入膏肓了，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忠义之士唯尽力而为，然本县官小位卑，有心无力，得胜堡失则本县死，但本县不是愚忠的人，只要不被后金捉到本县不会为这无可救药的大明而死。苍天有眼，仙师下凡救了得胜堡所有人一命，本县死里逃生却也只是心存感激，毕竟这治标不治本，生逢乱世有几条命也不够活的，大明如此下去，即使武仙能打败后金，等武仙离去后再冒出个前银怎么办？打败了李自败再冒出个李自灭怎么办？但今日本县见到周书吏之后方知是本县自以为是了，本县惭愧！夫贤人在而天下服，一人用而天下从。仙师大才，这是要治标又治本呐。本县命是仙师救的，无以为报，愿作这马前卒，供仙师驱使，虽死无憾。”说完得胜堡知县便朝他大礼参拜。
　　他一手托住得胜堡知县，另一只手托住周书吏道：“两位的大礼本仙心领了，今后不可行此虚礼，在本仙这里有你们座位，等到天下大定之时，你们也可寻本仙品茶论道。强未必胜也，必知胜之理，然后能胜。但万事开头难，辛苦两位了。”
　　两人点头称赞他说的有理而后又谦逊了几句便辞别了武仙出去散布小道消息……呃……是传播大道理去了。
　　而赵参将这边果然如武仙预料的那样，军户兴高采烈的等着转民户分田地，可掌握军屯田的武官不愿意，这不是断人财路吗？开销那么大，俸禄那么低，没有了这个军屯田让咱们喝西北风去？武仙这是不给人活路呐！就是不给，看你武仙能把咱们怎么样，老子也是上过战场的，为大明流过血，立过功的，好不容易熬到今天，这点油水都不让捞，凭什么？这是大明崇祯皇帝给的赏赐。五个千户，只有一个愿意还是因为是他的小弟，另外四个不愿意，嚷嚷着要去找宣大总督、大同巡抚和大同总兵打官司。
　　事实上赵参将他还是很用心的研究武仙的这些办法，经武仙的提醒也明白军屯田很难从他们手里拿回来，于是他就用了武仙给的办法下了一道军令，前后左右中五千户所的全部将士全部校场集合，几个千户一想，闹得再凶这军令还要执行，否则违抗军令把他们拿下了也就不用再闹了。
　　参将所率之兵称为援兵，按兵制为三千一营，至于几营看具体情况，大明强盛的时候参将率三到五营很正常，到明末的时候兵力不足率一营而且不满额也很正常。得胜堡在经过几次扩建后虽然仍然叫堡但规模已经相当于卫城了，所以北东路有一个卫的军户编制，这时称作守军、屯军，以长期守御北东路为要责，但是北东路这个牌子不能撤销，因为卫所的军户不是谁都可以调动的，一旦发生战事只有所辖本路的参将才可以抽调兵马组成部队去完成作战任务，组成的这只部队名称就叫北东路援兵，绝不可能会出现没有被任命为参将的指挥使或没有被任命为千总的千户领兵出征的情况，如果出现这种情况一概按谋反论处。
　　按正常一个卫的编制五千六百人，参将抽掉三千人，剩下两千六百人守城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可事实上这五千六百人只是在兵部登记的数字，实额只有三千余，这下子不可能都抽走，还要守城呢！那就抽两千，留千余守城，这就是参将一营也不满额的原因。
　　至于战斗力与空额成反比，吃空额愈多战斗力就越差。因为这个原因，大明真正训练有素的部队极少，只有募兵，比如赫赫有名的戚家军、关宁铁骑和天雄军等那绝对是铁军，可反过来说其实就是大明的军制弊端成就了这些铁军，训练有素对军户来说绝对是贬义词。
　　可为什么明初的时候军户那么能打，朱元璋打天下的时候手下全部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和兵，那时的对手是蒙古骑兵，元朝在中原存在近百年就被朱元璋给打回了草原，主力却是步兵，骑兵当然有却不是主力，大明实行军户制度的时候，这些老兵就是军户最早的底子，当然很强了。然后天下太平了朱元璋嘁哩喀喳就把这些能征惯战的武将全部给干翻了，这每个名将之下要有多少裙带关系，于是基本上能打的都被铲除了，这也就是朱棣奉天靖难为什么能成功的一个主要原因。
　　到了朱棣的时候邱福把十万精骑扔在蒙古之后大明就很难再组织起这么大规模的骑兵单独远征蒙古了，他之后五征漠北主力就是骑步混合的京师三大营，兵力大概二十万，对外号称五十万，照样把蒙古骑兵打的满地找牙，以至于他的最后两征漠北，鞑靼的阿鲁台得到消息后直接通知各部落收拾收拾铺盖赶着牲口跑路了，使他无法达成一战定漠北的战略目标，这是他的心愿，他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留下一个不受外部袭扰安定祥和的大明，可惜这次天道没有站在他这一边，他死在了远征的返途中，带着遗憾走了。后世有对他各种正面和负面的评说，但瑕不掩瑜，谁也不能否定他军事大家的地位。
　　京师三大营为什么这么厉害，归纳下来就是精心组织，严格训练，保障供给，战略战术得当。说着简单做到难，可真要做到这些其实一支能征惯战的部队已经形成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同时期交趾的平叛就是驻守的军户和叛军你来我往打了多少年，战斗力差了多少？因为在交趾的军户要自给自足所以以上所说的保障供给就没有了；既然自给自足当然要种地，那个地方一年可以两熟，还有多少时间训练？所以严格训练也没有了；京师三大营是优选出来的精兵组成的，交趾的驻军是按户口划拉过来的，所以精心组织也没了，剩下个战略战术就不要再说了，这个是高级货，军户们能认识几个字就不错了，极少数例外天才就不提了，所以这军户战斗力差是正常的。
　　而军户战斗力的强弱完全取决于上官，军户把自己的份地种完了，余下的时间就集合训练，这种情况军户就仍然保持一定的战斗力，另外一种情况就是军户收拾完自己的份地之后接着还要收拾上官所占空额的份地那就没有时间训练，久而久之军户就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这就是个利益问题，钱是从地里出来的，一个千户所至少有两万余亩军屯田，数量的多寡是按照土地的贫瘠程度决定的，而赵全不贪这个小便宜，所以就命各千户所补齐空额，就是七成兵马，不能再高了，要不这上下打点的钱从哪里来呢？即使是赵权的小弟也只是补足到九成，大家伙儿已经很给他面子了。千户的年正俸是一百两银子，而吃空额一年要过手几千两银子，这个差距是非常大的，所以也难怪这几个千户和他们的心腹联合起来要闹事。
　　要战斗力就别想拿钱，想拿钱就别要战斗力，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所以不要钱的观点是收了军屯田更好，这样老子没了油水谁也别指望老子去上下打点，同时也有大把的时间练兵。反之呢，那就成了仇人了，怎么滴，全大明都这样就你赵参将特殊，不但敢把这军户制度给改了，而且还敢把这军屯田给分了，这跟造反有什么两样？要不是你有武仙罩着，哥儿几个早就把你砍了邀功去了。所以他们喊着要去大同找比他更高级的上官去评评理，这算不算是谋逆？是不是该抄家灭门？还有没有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