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拜见祖宗

　　胡沾恩感慨地摇了摇头道：“皇太极千里迢迢跑到察哈尔灭了林丹，所带粮食基本上已经吃完了，而林丹本来就是因为缺粮不支而败，所以皇太极即使拿下察哈尔也跟本没有粮草可得。而我大明现在正是秋收结束以后，咱们大明百姓家家都有些许余粮，所以皇太极放弃了追击林丹残部转而把目标放在了咱们大明百姓的那点口粮上，也难怪咱们想不到，这种事情也只有畜生能想的出来。制台莫怪本抚出言粗俗，如此一来即使皇太极来到宣大抢劫就必须就地解决粮草问题，否则他们必将自乱阵脚，到时候咱们就有机会痛宰这帮畜生了，制台见谅本抚又爆粗口了，实在是情不自禁呐。高，实在是高，曹镇守果然文武双全，胸有韬略，本抚佩服之至，也令本抚汗颜无地，我大同镇有曹镇守实在是万幸之极啊！”
　　张宗衡笑着说道：“本督认为抚台骂得对，恰如其分，并不为过。至于抚台刚刚的分析更是精彩至极，这就更加体现出曹镇守的韬略竟然如此高深莫测，本督也是佩服万分，本督受教了，今后请曹镇守定要不吝赐教。”
　　“制台和抚台过誉了，末将只是一名武夫，只懂阵前冲杀，对以上这些方略末将能看明白，但要末将制定出来就无能为力了，这些完全是从赵全的口信里获得的，末将认为有理就全部照搬了过来，末将现在也没有时间去了解这些方略是谁教给他的，而且军情紧急，尤其是输送物资、调兵遣将，疑兵设伏都需要时间，咱们现在就是在和皇太极抢时间，若是制台和抚台也认为此方略可行，就请尽快定夺。”
　　张宗衡和胡沾恩惊讶的对望了一眼，然后都点了点头，张宗衡道：“好，就按此方略执行，有劳抚台和镇台了。”
　　在他们一致确认了这个方略之后就做了一下分工，兵力部署、物资输送、坚壁清野、各种法令就由胡沾恩来负责。曹文诏派出侦骑、精选骑兵之后去设伏迟滞皇太极三路大军的行军速度，然后合兵转为援军，支援被围攻的城池。
　　张宗衡则总揽全局，行文宣府镇和山西镇各做诸多准备，并强调若出差错无论是谁军法从事，这次他算是想明白了，他这个宣大总督如果做到头了下场绝不是罢官这么简单，因此谁要是不卖命就是他的死敌，在他手里还有权利之前他一定会先送这些混蛋下地狱去，尤其是宣府镇的巡抚焦源清，总兵张全昌，他行文告诉他俩全力以赴，戴罪立功，否则大家都要完蛋。而山西镇完全有时间布置妥当，所以他行文山西巡抚戴君恩，总兵睦自强时明确指出皇太极会在本月二十日至月底前会在应州或朔州南下攻打内长城关口入山西劫掠，当然也不排除皇太极从其它地方攻入的可能，因此若是山西有失你们就自裁谢罪吧！
　　这些当然都是咱们的武仙交代给赵全写在信里告知曹文诏的，人要救，能救一个是一个，这些办法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人，但若是这帮将领和小兵怂了，丢了城就会害死更多的人，所以必须实行连坐法，没办法对怕死的软骨头就要以死惧之。
　　京师的崇祯皇帝这几天心情特别差，这个可以理解，只要是不蠢、不傻被人家打上门了放了谁心情都不好，现在对他来说头等大事就是怎么退兵，和群臣议来议去就是救，怎么救？蓟镇增援宣府，同时蓟镇和大同严阵以待，绝不能有失，然后呢？就没有然后了。他感觉对也不对，但他不通兵事，所以也搞不清楚哪里不对，不过按照行文的要求来说就是没有交代清楚细节，怎么增援？派多少人马？朝议的时候总该有个大概的目标和思路，虽然这些事情交给兵部就可以了，但他心里没底，于是刚刚他又在御书房召见了首辅温体仁，把他的疑虑说了出来，而温体仁则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不通兵事，无法给他好的建议，若是不懂装懂岂不是蒙蔽了他和误国误民，但温体仁表示唯皇帝马首是瞻。他最欣赏温体仁的就是这个优点，懂就是懂，不懂不能装懂，尤其是国事来不得半点虚假，就像这战事，到现在他还不明白这仗应该怎么打？可对方已经钻进大明的肚子里了。所以他就特别烦，这帮家伙平日里说起治政、治军无不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到了此时却也再无昔日风采，憋了半天就是死战、死守和待援，他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这时他的贴身太监王承恩捧着公文送进了御书房，进来就弯着腰兴高采烈的小声喊道：“皇上，有厂卫密报，分巡冀北道北东路遭到代善一万余攻击，参将赵全斩萨哈连和硕讬并四百六十余级，代善兵败，现已退出塞外，这是北东路驻德胜堡厂卫送来的密奏及赵全的捷报，请皇上御览，奴婢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崇祯自个儿还在生闷气呢，听王承恩这么一说，他愣了一会，然后才反应过来，他眼睛突然一瞪，倒把王承恩吓了一哆嗦，他一把抓起最上面一份，打眼一看是厂卫的密奏，用火漆封着还没有拆封，他便又递给王承恩示意他拆开，待王承恩拆开后他便急忙打开阅看。
　　这个王承恩很聪明，他知道崇祯不相信捷报的一面之词，便将厂卫的密报放在了最上面。
　　大明对军队的掌控已经到了滴水不漏的境界，首先是以文制武，其次是要派宦官做监军，然后还有厂卫密探活动在各处，这样一旦发生异动，皇帝会很快得到事情的前因后果。所以厂卫的密报皇帝都很重视，因为可信度极高。
　　密报内容倒是非常简单，基本按照武仙吩咐写的，反正出了事有武仙担着干系，他们又亲眼目睹了武仙的仙法，自是深信不疑，遵从照办，所以内容就简单到他们亲眼目睹了战事的全部过程并证实萨哈连和硕讬阵亡，代善已退兵，首级和能够证明身份的物证皆已送至宣大总督处。崇祯看完之后大喜，这是名副其实的大捷，看来这前方将士也不是如这帮大臣所说的如此积重难返，否则又怎么可能有此大捷呢？
　　刚想到这儿，才想起还有份捷报，有厂卫的证明这捷报就有看头了，他便让王承恩把捷报送上来，接过王承恩哆哆嗦嗦递过来的捷报崇祯笑道：“承恩，是不是被这大捷的消息给吓到了，看你哆嗦的跟打了摆子似的。”
　　“皇上，这里还有一封信，请……皇上御览。”
　　他心情大好地笑着说道：“哦，难道是这封信把你吓成这样……”他放下捷报接过来信一看脸直接就掉下来了，怪不得把王承恩吓成这样，原来是害怕他发怒，刚刚的大好心情一下子就被这封信给搅得一团糟了。
　　他怒火中烧的看着信封上写着：朱由检亲启，落款是武仙。
　　随即他便冷哼了一声，吓得王承恩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他用手甩着信轻蔑地说道：“武仙？他是个什么东西？朕的名字也是他能够直呼的？信都送到了朕的跟前，人有没有抓住？怎么没有任何关于审问他的密报和这个人的资料？”
　　“皇上，着份密报是经厂卫密线直接送到皇上这儿的，火漆都封着呢……”
　　他怒拍御案说道：“这帮厂卫简直就是饭桶，怎么不给朕把人抓起来严刑拷问，他们把朕当什么了？竟敢如此羞辱于朕，传朕旨意北东路厂卫欺君罔上、勾连逆匪全部斩立决并移三族。”
　　王承恩跪地叩头道：“皇上息怒，奴婢这就去传旨。”
　　他怒气十足的又把信拿起来，刚刚看到信封上写着他的名字时大怒之下还没来得及看旁边的小字，冷笑一声接着看那上面写着：“御书房中祭拜祖先之时将信一同祭拜称“朱由检拜见祖宗”之后汝便可知其中奥妙，否则信毁缘尽，祖宗不佑！”
　　“呸，什么东西，大言不惭，装神弄鬼，以为朕如此好糊弄。”将信扔到一边，就拿起了赵全的捷报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如果没有那封信在前，他肯定会认为这赵全是胡说八道，他又拿起了厂卫的密报……然后他又把捷报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他又拿起那封大逆不道的信，他心道：“难道确有其事……也罢，祭拜祖先也不是什么难堪之事，朕倒要看看这其中到底会有什么奥妙。”
　　待王承恩回来之后他便吩咐在御书房中摆香案他要祭拜祖先，待一切准备停当之后，他双手持点燃的祈福香道：“列祖列宗在上，保佑我大明中兴，歼胡平寇，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时崇祯看了香案上的那封信一眼，便行跪拜礼叩头道：“朱由检拜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