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曹镇守之怒

　　张宗衡摇了摇头道：“形式严峻呐！除了严防死守之外并无什么良策，论野战除了曹镇守麾下的三千关宁铁骑，其他将领又有谁可与后金一战？恐怕这次咱们是凶多吉少啊！不过这个赵参将倒是立了一大功，届时若是战事不利咱们的罪责可以减轻不少。”
　　胡沾恩心道，可以想像皇太极攻破宣府长城一线进入宣府如入无人之境，你这个宣大总督的帽子就剩下半个了，若是皇太极从宣府攻入大同，咱们又打不赢大伙儿都等着听参吧。
　　但胡沾恩可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他笑着说道：“制台说的没错，有了赵参将这一大功，咱们的官帽算是保住了，虽然不知道他写这份战报的目的，但却有藐视上官之罪，不过看在他的功劳的份上，制台就不要再追究赵参将的战报写的如故事一般了，但制台可以派人对他申斥一番，无论多大的功劳必须恪守武人和属下的本份。”
　　张宗衡微微皱了一下眉心中颇为不悦，这都火烧眉毛了哪还有这些心思，如果他手下的将领都能如赵全一样退了皇太极的另三路大军他也会甘之如饴的接受这种藐视，就是算帐也要等皇太极退兵以后再说，这要是打不赢了，仅仅是丢了官身都是好运加身了，谁还有心思去算这些帐。
　　张宗衡摇了摇头道：“胡抚台误会了，本督只是想从赵全这一战中找到破敌良策，他麾下也就数千人马而已，若是守城而胜其战果也仅仅是退敌，而此战果必是野战之功，什么时候赵全这么能打了，若是按照这战报所述不是他能打，只是他的运气好罢了，可能真的有神仙在天上帮他。”
　　“制台说的极是，下官也是这么认为的，既然现在大敌当前，这些小事就放在敌退军以后再议，既然现在军情有变不如召来曹镇守共同再议退敌之策。”
　　“本督已经差人传召他去了，抚台对于大同府的攻防战可有良策？”
　　“制台，本抚以为皇太极兵锋极锐，不可力敌，可力敌者唯曹镇守，因此本抚以为可令曹镇守统帅一支万余奇兵，遇敌弱则击之，遇敌强则避之，制台居中调动各路人马支援被攻击的州县，本抚唯制台马首是瞻，只不过咱们必须选一善守之将死死守住大同城，宁可玉碎，不能瓦全。”
　　张宗衡心中暗骂：“除了死守大同，其它说的全都是废话。曹文诏麾下只有三千关宁铁骑能打，我就是给曹文诏凑齐了万余骑兵又有什么用？能打的还是那三千；再说了，骑兵都给了曹文诏我拿什么居中调动人马？支援部队全靠两条腿能支援个屁；还有一旦大同被围没有一支精锐的骑兵伺机而动，让皇太极把整个大同府都抢空吗？等皇太极走了咱们也都该抄家灭门了。”
　　于是他便说道：“抚台所言甚是，待曹镇守到来之后咱们好好议议……”
　　验完首级真假之后，曹文诏回府便先看了赵全的军报，他很好奇赵全是用什么方法击杀二人的，让他也好好学习学习，涨涨见识，但军报还没看完时他立即就有一种想掀桌子的冲动，他娘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天外飞石和飞砂走石，奶奶的就差天兵天将下凡了，这个傻傻的赵大憨现在怎么也变成了没脸没皮一肚子花花肠子的将痞子了，他到底想搞什么鬼？
　　本来他听说代善一路被赵大憨打退了，并击杀了硕讬和萨哈连他根本就不相信这是真的，在辽东与后金拼杀了十余年，他深知后金军队的实力是强于大明卫所兵的实力数倍的，除了少数几只部队，比如他麾下的关宁铁骑和卢象升麾下的天雄军，其它部队野战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就凭赵全这个傻大憨领着一帮扛着锄头种田的几千个军户就击退了训练有素能征善战的一万后金精锐，打死他也不信，要是这样还用和后金打了十八年，把赵大憨派上去先是一阵飞砂走石，然后再来几个天外飞石，行了，打完收工，没多久后金就给咱们的傻大憨给灭了。
　　不过首级送到时总督便令他亲自验看了一番，再加上随身之物，以他的经验确认无疑是真的，这倒令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这冒功也要有个限度，否则欺君之罪就不仅仅是小命不保的问题了，而且至今为止也并没有代善去其它路活动的军报，赵大憨的北东路也安然无恙，难道说代善真的被击败退回塞外了？他忍不住又想掀桌子……
　　突然他想到这傻大憨还有一封信，首级验明正身之后他很好奇这家伙是如何击杀他们的就先把战报打开了，结果把他气的昏了头给忘了这茬了。
　　打开信一开，原来是成祖的四子朱高爔从天而降压死了硕讬，然后又刀劈了萨哈连，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他就说么，这傻大憨怎么可能有这个本事，可惜，要是这小子有这本事就好了，不过这个藩王也够厉害的，可惜藩王不能领兵出战，要不然也是大明的一员虎将……
　　想着，想着，可是他总感觉哪个地方不对劲，就又把这一段看了一遍，成祖？哪个成祖？难道是……他把拉着手指头就开始算，等他算到一百多年前的时候他再也按捺不住怒火，把信一揉扔在堂下，起身抓住桌子作势就要掀翻了，然后他突然又停住了，眨巴眨巴眼看着堂下的亲兵道：“把信给老子拾回来，你，对就是你……”
　　堂下的亲兵们在跟随他回来之后就发现他看公文时就不对头了，只见他一会满面怒气，一会猛地起身抓住桌案便作势欲掀，就知道他家镇守大人已经怒气冲天了，于是所有人都很识相的屏息低头，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惊到了他而惹祸上身。可现在镇守大人发话了总不能不回吧，而亲兵们见镇守大人已经指了他们中的一个，其他人皆暗自庆幸地松了一口气，而最先抬头看向他的亲兵被他指到之后便小心翼翼并快步上前拾起堂下那个纸团双手捧着疾步送到他的跟前，见他伸手接过纸团正在慢慢地打开在没有什么吩咐了，这个亲兵施了一礼便轻声细步的退回原地，众皆庆幸，还好，没有殃及池鱼。
　　曹文诏打开了纸团继续向下看去，根据所获得的军情，皇太极计划半个月四路大军会兵于朔州，因此武仙猜测皇太极这是准备中心开花从里向外打，因为明军不善于野战，所以后金可以绕城而过。因此皇太极为了完成战略目标绝不可能攻打大同府城，十五天到达朔州如果沿官道而下根本不可能完成，因此……目前正在募兵，准备练兵一月然后南下寻找战机，届时末将定会有机会拜见镇守，见面之后末将再将详情当面禀告。
　　最后小弟对天发誓，绝不敢欺骗大哥，事情匪夷所思但都是真的，只不过万事刚刚开头才几天功夫还看不出什么，等武仙一切准备就绪就是石破天惊，大哥目前当然不信，但小弟必须尽到兄弟情谊，提前知会大哥一声好早做准备，祝大哥旗开得胜，阖家康安。
　　另：赠大哥仙乳水囊一只，饥、渴、病、累、困时喝一小口，千万不要浪费，多喝和少喝功效是一样的，至于效果大哥一喝便知。
　　曹文诏将信读了三遍之后便将信放在烛火上烧掉了，看着案上的水囊他心道：”如此看来这事情是真的了，即使再匪夷所思赵全没必要耍他玩儿，就是成祖下凡也不可能吓得皇太极束手就擒，他也要接手这个烂摊子重整旗鼓才能慢慢地消灭后金，所以谁来都一样，仗还要打，管他是神仙还是妖怪，只要是来帮大明就行了，所以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这时亲兵来报，制台大人召见曹镇守，他便整理行装去了宣大总督署，临走的时候他便打开水囊喝了一小口，毕竟这也是赵全的一番心意，管它灵不灵就当喝水了，然后他把水囊挂在腰间就出门了。
　　在路上的时候没走多远他就突然感觉特别舒服，通体舒泰，刚刚被赵全的气的头晕眼花、虚火上升，现在统统都没了，战事一起他的睡眠也不好，日思夜想如何退敌，他是大同府总兵节制全部兵马，大敌当前当然不能松懈，由此而来这几天所造成的不适也一扫而光了，整个人变得神采奕奕、容光焕发，体力充沛有使不完的力气。
　　张宗衡喝了口茶就起身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宣大地图，示意胡沾恩上前一起与他观看，沉思了半晌之后笑道：“胡抚台说的有理，既然大同北路代善已退至塞外，即刻通令全军以鼓舞我宣大军民的士气，并升赵全……”
　　这时刚好曹文诏也到了，张宗衡便问道：“诸位，既然赵全给咱们解决了大同以北的边塞危机，那么咱们守土的压力会减小很多。现在皇太极的三路人马全部都在宣府边塞以内，根据代善这一路的行为判断，皇太极必入大同与代善会兵，但现在估计皇太极还不知道代善已经退出了塞外了，他一定会按原计划入大同，咱们该如何应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