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姜姝

　　大奉朝武风盛行，也就导致无数帮派林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梧桐巷内，一个不起眼的小屋。
　　一身布衣姜姝正在自家小院中淘洗着米，轻轻擦拭着额尖的汗珠。
　　姜姝今年十六岁，父母早亡，独自跟着哥哥姜越生活，生活虽苦，但总算熬过来了。虽然有了家，姜姝每天都很担心，担心自己哥哥，京城小帮会多如牛毛，而姜越正是其中一个小帮会斧头帮的成员，虽然如今混了个帮会副帮主的职位，但这不代表他就安全了。在京城像斧头帮一般的帮会，没有一片也有八百，一个小小的副帮主，完全算不了什么。没准哪天城外奉运河中就多了一具尸体，这是很正常的事，正常到残酷。帮会火并，每天都在发生。
　　姜姝甚至怀念起以前的岁月，虽然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是总比看着哥哥到头舔血换来的生活来的好。
　　就像此刻，往日这个时间姜越应该已经到家了。
　　姜姝抬起头，未施粉黛的俏脸上有些淡淡的担忧。
　　此时，梧桐巷巷口，四名青衣小厮在一名佝偻着腰，满脸讨好的小混混的带领下，走进了小巷。
　　“姜越家就在里面。”小混混点头哈腰道，仿佛已经见到了白花花的银子正在向自己招手的模样。
　　“咚咚咚。”门外的一阵敲门声将姜姝拉回了现实。
　　不是姜越，姜姝肯定的想道，敲门声和节奏都不对。
　　姜姝小小的身体不由崩起，俏嫩的脸上满是戒备，除了姜越几乎没人会敲响自家的门，姜姝放下手中的活，取过一旁的菜刀。
　　“请问姜越在吗？”屋外有人问道。
　　“哥哥去买米了，你是？”隔着门，姜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叶笙松了一口气，看来还来的及。而后又觉得好笑，看来姜姝的妹妹挺聪明的的，不过想来也是，虽然前世姜姝早早去世，但是姜越如此人物，那他一奶同胞的妹妹又会差到哪里去。
　　曹龙虽然很是疑惑为什么叶笙会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但是多年军武生活，却让他养成不多问的习惯，叶笙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可是听到屋内少女清脆的声音与语气中淡淡的戒备，曹龙眉头爬起了黑线，叶笙不会是来……
　　想到这里，曹龙看向一旁的叶笙，“少爷……”
　　叶笙笑着摆了摆手继续道，“没事，我就在外面等姜越回来，你忙你的。”
　　“嗯。”门缝处，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戒备的看着屋外。
　　她看到了叶笙，于是认真的打量了一圈，一声华贵的衣物，想来不是寻常人家买的起的，而后目光又落在了曹龙身上，虽是一身家卫打扮，但是整个人笔直的站在那儿，就如同一柄关在鞘中的刀，散发着淡淡的锋芒，姜姝曾经看到过军人，而这个人身上就散发着属于军人的气息，而且不是一般的军人，而他的位置，却又似乎以叶笙为首。
　　想到这里，姜姝心头一紧，官家子弟，而且不是一般的官家子弟。
　　“一会有人敲门你注意些。”叶笙冲着门缝露善意一笑，姜姝不由的一阵脸红，连忙将门合上。
　　叶笙只觉有趣，带着曹龙往一旁走去，走到一旁角落，从怀中掏出一把瓜子，递给曹龙，曹龙摇了摇头，不接。
　　“很好奇我为什么来这里？”叶笙蹲下身子，慢悠悠的磕着瓜子道。
　　“是。”曹龙正色道。
　　“你以为我是来强抢民女的是吧？”
　　“……”曹龙沉默不语，但是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叶笙笑了，看了老跟了自家父亲多年的曹龙，目光落在了他腰旁的制式军刀道，“龙叔你多少年没动过刀了？”
　　“十年三个月零十二天。”
　　大奉制式军刀，从它被制造出来的那天起，使命只有一个，那就是只杀人。一般军人退伍后军刀需要上交，但一般混了个一官半职的，都可以带刀退伍，大奉这么大的一个国家，也不会跟这些为国家卖命的军人计较这些小事。
　　“记得这么清楚。”叶笙楞了楞，回过神来道，“龙叔已经来府上十年了啊，那会我才多大？”
　　“少爷那会已经满院子跑了。”曹龙刚毅的脸上难得露出一副淡淡的笑意。
　　“来了。”叶笙将剩下的瓜子揣在怀中，拍了拍手。
　　曹龙正要说什么，扭过头，几道身影从前方经过。
　　“就前面。”小混混忙道。
　　“去。”领头的那人说道。
　　“是。”得到了命令的小混混转过身，脸上满是得意。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姜家妹子，开门。”小混混喊道。
　　“……”没人回应。
　　“嗯？”领头的小厮皱起眉。
　　“开门，是你哥让我来拿东西的。”听到身后的声息，小混混背心一阵寒意涌起，手上拍门的动作越加大了些。
　　“……”回应他的依然是一片安静。
　　“我知道你在，你不开门我自己进来了啊，我有急事。”小混混觉得脸上挂不住，冲着门喊道。
　　“砸。”身后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我来我来，不劳烦几位爷了。”小混混忙道，然后对着姜家小木门喝道，“我知道你在家，你不开门我就自己来了。”说罢抬起脚猛的踹去。
　　“铛！”的一声，门却安然无恙，自觉脸上无光的小混混抬起脚又是数脚提下，因用力过度而扭曲的脸上恶意十足。
　　“轰”的一声，小木门终于还是被踢开，啪的一声砸倒在地上。
　　“别。”叶笙止住了曹龙的动作，“很好奇天子脚下怎么会有这种目无王法的事？”
　　“很正常啊，龙叔你常年待在军中，后来一直在家里也没什么机会来这种地方，”叶笙笑着指了指一旁的院墙，“这家只是普通人家，外面那些是赵家的人，你觉得赵家人就算在这个地界杀人了，会有人管嘛？”
　　语气很平淡，所以曹龙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作为叶家少爷，为什么会知道这些灰色地带的事？叶笙带自己来这儿又是做什么。
　　下一刻，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砸在了叶笙身上，曹龙下意识的一拳挥出。
　　“别！”叶笙惊呼，这一拳一去怎么得了。
　　“啊。”一声闷哼响起，曹龙定睛看去，确是先前门缝中的那名少女。
　　感受到身下的柔软，姜姝连忙站起，对着叶笙道，“对，对不起。”说罢就往巷口跑去。
　　“瞎跑什么？”叶笙揉了揉胸口，一把抓住慌乱的姜姝的小手，入手一片冰冷，想来吓的不清。
　　“放，放开。”姜姝埋着头挣扎道。
　　“你再跑你就等着被抓去做别人小妾吧。”一把松开姜姝的小手，叶笙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说道。
　　“啊。”正在极力挣脱的姜姝没想到叶笙会突然放手，陡然间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给。”叶笙从怀里掏出两块黑巾，仍了一块给曹龙，“做事小心一点，别给人看到了。”说罢自顾自的蒙上了脸。
　　曹龙一脸茫然的看着叶笙。
　　“蒙上。”叶笙满意的蒙上脸，抬起头，眼中一片淡漠。
　　“杀人。”
　　很平淡的语气，却散发着一股让曹龙觉得十分陌生的气息，恍惚间，眼前的叶笙的身影似乎高大了几分。
　　“是。”曹龙收起了思绪，既然来了，那就不能让少爷受到丝毫伤害，虽然很疑惑，但是曹龙十分不满那些人的做法，这里是京城，像自己这样，无数的军人用生命换来的太平，可不是给这些人鱼肉百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