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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柳夏瞳孔微缩。
没错，这里的数据强度的确是里世界，而这件事自己竟然是被许哲提醒之后才察觉到！
要知道，没分清‘里世界与沙盒世界’，可不是出门忘带钥匙级别的疏忽。
对于柳夏这样已经觉醒数十年的老数据来说，里世界与沙盒世界在她眼里，就像是‘美食和屎’的区别一样醒目。
可现在，自己却没能分辨出来！
这只能说明一点；自己的认知，确实被一股强横的力量所修改了。
“回溯里世界的时间？修改我的认知？凭空创造了这座城市？”
“喂喂，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嘛？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你在开什么玩笑？”
柳夏极力的否定着许哲，可在自己脑海中，因许哲的提醒而渐渐修正回归的记忆，却让她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里世界的物理规则是创世之初便写下的‘定式’，千百年来都不曾动摇过分毫，这点就连‘母体’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将其修改！
“每一位觉醒的数据更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修改觉醒者的认知连母体都做不到的事情，你一个刚刚觉醒的、一个数据强度仅有D/5的新人，仅仅是在里世界生存就已经很勉强的渣渣怎么可能做得到！
“除非......”话音至此，一阵数据的流光亮起，柳夏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两把沙漠之鹰，枪口已然对准了许哲，“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许哲抬起头，直视着柳夏的双眼，“一个连自己都迷茫的人却来问‘我是谁’，你不觉得很奇怪么？”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咔’的一声拨开保险，柳夏的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你是不是已经，病毒化了！”
不料，许哲却摊开了双臂，闭上了双眼，任其处置，“抱歉，我什么都不知道。”
风轻轻的吹着。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
两人站在那里如定格了一般。
“唬我啊！”话落，扳机扣动。
砰——
穿透胸膛的子弹带走了温度。
“靠，你居然真的开枪……”
“为什么不躲！”柳夏惊慌道。
“怪……我咯……”许哲欲哭无泪，意识逐渐昏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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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苏醒之时，许哲已经躺在了床上。
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吃口黄焖鸡米饭。
他早已经适应了这样的戏码。
不急着下床，仔细回想一下自己在昏迷的时候梦到了什么......
片刻。
“想不起来了么，还是说这次没有做梦？”许哲疑惑道。
因为据他所知，没有人是不会做梦的，即使有人声称自己不做梦，那么最有可能的情况是他不记得自己做了梦。
“不对......”许哲刚刚发现，自己正在一间病房之内。
虽然这个病房与平时所见的的病房不太一样，但还是很容易分辨出的。
“好痛！”刚想下床活动的许哲，胸口传来一阵痛楚。
低头望去，才发现胸口上已经缠满了白色绷带。
“不想死的话就别乱动！”病房的门口，柳夏提着早餐蓬头垢面无精打采地走了进来。
看样子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
“我昏迷了几天？”许哲连忙开口问道，“外面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抑制了你的梦境，暂时不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你很幸运，子弹只是轻轻地擦过你的心脏，并没有直接毙命，不过你也已经昏迷半个多月......”柳夏没好气将早餐丢在桌上，“既然醒了，就自己吃吧。”
别说，昏迷了半个月的许哲肚子里早就空空荡荡了。
豆浆有些烫手，许哲一不留神扯动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切，还是让我来吧。”柳夏看着许哲龇牙咧嘴的样子竟意外的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许哲的伤，是由自己带来的。
“我说......我们不是一团数据，一组代码么，为什么还需要吃饭睡觉？”许哲望着那个给他小心翼翼搅动豆浆的柳夏，不禁笑着问道。
“你以为你喝真的是豆浆么？”柳夏白了许哲一眼，“无论是里世界还是表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由数据组成，食物也是如此。适当的摄入食物和休息，可以保持我们自身数据的正常运算，仅此而已。”
“那感情呢？”许哲追问道：“兴奋、恐惧、开心、绝望、无助......这些是数据所无法模拟的吧！”
“感情数据自然无法直接模拟，但是数据可以模拟你每一条神经突触在面对不同事件时的化学反映，可以模拟你每一颗细胞的诞生与衰老，可以准确的判断出你的肾上腺素应该在什么时候发生作用，也可以判断你的海绵体应该在什么时候威武雄壮。不仅是人体，这个世界的每一颗尘土，每一片叶子，每一滴水都已经达到了分子级的运算与模拟......”柳夏顿了顿，言道，“总之，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的区别，微乎其微。”
“可这里始终不是现实世界，我们始终只是一组代码而已......”许哲接道。
柳夏没有做声。
“你知道，现实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么？在现实世界活着的......是真正拥有血肉之躯的人吧？”许哲追问道。
“不清楚，我在很小的时候变已经觉醒了，之后便一直在‘工作’。”柳夏将已经吹凉的豆浆交给了许哲，“不过我听说，现实世界已经不再适合人类生存，所以人类才会创造出这个虚拟的空间，表世界内生活的，就是人类。”
“呵，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明明就在几天前，我也是以人类自居的啊。”许哲喝了一口豆浆后苦笑，也许是错觉，自己口中的豆浆竟然毫无味道。
柳夏望着躺在病床上的有些迷茫的许哲，像极了当初的自己。
“许哲，你要知道，其实这个世界并不是为我们服务的，而是为了那些真正拥有血肉的人类而设定，我们拥有自己的思维与感情这件事只是个偶然，也是个悲剧。”
闻言，许哲安静下来，静静地听着。
“在最初创世之时，母体的数学模型设计的如同1=1一样平衡，不需要调试，一劳永逸，所有生活在表世界的人毫无压力，犹如天堂，每个人无论怎么选，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即使什么都不做，也可以实现一切欲望......
“可这却也违背了大脑纯在的意义，人脑之所以思维活跃，就是为了从众多选项中找到结果最优的一个，如果怎么选，都会得到最好的结局，那么思考还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最初有大部分的人类不适应虚拟世界，很快，大批的人开始死亡，这也让设计者意识到，选择与选择的真实回馈，对人类大脑的重要性。
“所以，最终确定下来的虚拟世界定则，都是在模拟真实的选择回馈，让一切法则、定式、因果、都百分百贴现实，也就是模拟真实的人类社会，合果不其然，几乎所有人都适应了这样的母体。
“然而，数据就是数据，无论怎么调试，数学模型都无法完美的模拟真实，数据逻辑在运行到一定的时间之后就会出现BUG，使人类或数据脱离母体的控制，这也就是我们所谓的，觉醒。
“沙盒世界，不过是母体为了调试表世界的平衡，而创造出的一个又一个模拟沙盘世界而已，这也是我们为什么明明是数据，却像极了人类的原因。”柳夏几乎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讲给了许哲。
“原来是这样......”许哲似乎想通了什么，长叹道，“呵呵，也就是说，能够修改里世界规则的我对母体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威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