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名剑对垒

　　翌日，尚云，大红场。
　　“我的天，这人也太多了，据说这票被炒得特别贵，哎？对了，吴真，你说你哪来的钱买这里的票？”
　　“两张票而已，对我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挥挥手就有人屁颠屁颠地送过来。”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这两张票要五千多金剑币，把你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钱。”
　　“呵，肤浅如你。帝国对子民的爱，汹涌如潮水，区区五千金剑币，只要你想要，帝国难道还能拒绝你吗？我拿着你的证件去抵押贷款就好了呀！”
　　“我靠，你能不能要点脸啊！五千金剑币，我要还多少年啊！你，绝交！”
　　“果然是无情无义，用这一招来考验你，还真是合适。”
　　“哈哈哈，我就知道，吴真这样有情有义的人，怎么可能会做那种生儿子没**的事嘛。”
　　“贷款是真的。”
　　“绝交！你把票给我！趁现在还没进场，我去卖了，还能把贷款还了，快点！”张克作势就要拉着吴真去客串一把倒票的黄牛。
　　“我靠，你还真急了啊！我开玩笑的，这票是我一个哥们给的。不瞒你说，我这哥们当真是手眼通天，帝国上上下下他都有关系，以后你有什么求我的随便提。”吴真连忙解释道。
　　“别吹了吧你，咱们认真说，这票真是别人给的？”
　　“千真万确，童叟无欺。哎，哎，哎，开场了，开场了，赶紧进吧！”
　　王者之剑的决赛，对决的双方分别是来自青州的叶放和来自甘州的苏靖。
　　剑，起源很早，但是在吴千以前，并不存在剑道的说法，剑只是武器，只是工具，大多数人都是为了体现身姿之美而佩剑，真正的剑客或许偶有惊世骇俗的举动，不过比起其他武艺来说，练剑没什么更大的优势。
　　然而，吴千的突破，给这个世界带来了两个巨大震动。一方面，让人们认识到了，除了这个世界，还有更高世界的存在，还有更大的可能性；另一方面，也完全改变了剑对于这个世界的意义。似乎，唯有通过剑，人才能感受到天意，天才能捕捉到人心。因为，除了吴千并没有旁人通过其他方式实现这种突破。
　　即便在学院派的研究中还存在各种争议，但是在公众眼中，吴千的剑仙之名是坐实的。而帝国对于剑客的重视间接佐证了这一点，帝国不但开设大量的学院来培养剑客，而且设立专门的机构来研究剑道，帝国皇室更是以剑为象征，皇室子弟必须习练剑法，参悟剑道，而帝国的皇帝则由皇室中剑道最纯熟的子弟来担任。
　　伟大的帝国，自有史以来，便统治着这片土地，所以不需要国号来做出区别，提到帝国，就是这个伟大的国家。很难想象，一个地域如此辽阔的国家，在一个家族的统治之下持续了五千年，仍旧如此强大，如此兴盛。有人说，皇室在一千五百年前曾陷入巨大的危机之中，正是吴千和剑道的出现，改变了皇室的命运，以至于整个皇室改变了此前长达三千多年的传统。
　　回到王者之剑的比赛，作为剑道的顶级较量，开始于1400年前，至今已经是第281届了。历届比赛的冠军都成为了帝国举足轻重的人物，在对北国的战争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自第200届开始，冠军还有机会去感受吴千的佩剑“病梅”，谁有能力御使它，就能够成为它的主人。但是令人遗憾，又令人振奋的是，这四百年来，没有人成功的得到“病梅”，凭借它的力量去建功立业或者一窥天道。而王者之剑对参赛者一个重要的要求是，每个人一生只能参加一次，不论是多大年纪都可以，但是此生只有一次机会。所以常见的王者之剑的选手，往往都六七十岁，一方面此时他们对于剑道的体悟已经有了深厚的积累，另一方面体力和精力都相对旺盛。对于剑客来说，一百五十年的寿命并不长，但是如果不能像吴千一样破界飞升，没有人能超过这个极限，所以六七十岁基本就是一个剑客一生剑道进展最快，体力和剑术都达到一个高峰的年纪，当然也有例外。
　　而本届闯入决赛的两位剑客，却是两个后辈，叶放与苏靖，二人尚不到而立之年，偏偏都得到了名剑的眷顾，在体悟剑道的路上，捷足先登，超越了一众前辈。
　　叶放的佩剑，名叫“朗月”，一代剑道大师叶麟曾以此剑力压群雄，青史留名，而叶放便是叶家当代的传人。相应的，叶放的对手苏靖，也是得益于祖先的恩荫，手持一柄“青松”，曾是第十届王者之剑的冠军苏赫的佩剑。
　　坊间流言，说叶、苏二人是坐享先人恩泽的毛头小子，其实不然，世间名剑多有家传，但是能够在三十岁之前就成功驾驭家传宝剑的实属少见，而且从前几场比赛的状态来看，二人对于手中宝剑的掌握度恐怕已经接近五成。
　　看一看今年帝国公布的圣剑榜就知道，名列榜上前二百位的名剑，持有者几乎没有五十岁以下的，而前五十位的名剑，绝大多数都握在七八十岁以上的巅峰剑客手中，并不是每个主人都真正完全掌控了自己的宝剑，或有厚古薄今的嫌疑，但是先人传下的名剑，几乎很难被完全掌握，圣剑榜上的名剑自然各有高低，但是能够被后人完全掌握的基本都是二百名开外的。前二百位的宝剑，掌握八成的基本都是当世的一流高手，前五十位的宝剑掌握八成以上的都是当世顶尖的剑客。
　　“朗月”位列第十八，“青松”位列第二十七。由此可知，这叶放、苏靖实在都是少见剑道天才，恐怕是近二百年来最有潜力的剑客。
　　“我的天，原来剑道修炼到这个地步，这么厉害啊。即使隔了五百米的距离，我都能感觉到叶放挥舞‘朗月’时搅动的空气。”张克有些惊讶地说道。
　　“哎，这也就一般般嘛，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害我费劲找票来看。我堂哥让他一只手都能把他按在地上摩擦，我十岁的表妹也比他强啊。”吴真有些不屑地说道。
　　“你小点声！你是想让叶放的脑残粉用唾沫把你淹死吗？”张克紧张地推了吴真一把，接着又小声说道，“我说吴真，你心里有点数行吗？一会儿不吹牛你能死啊！既然你表妹都比叶放强，那你怎么是个草包呢？连路边找事的混混都打不过？”
　　“哼，我的强大岂是你们这些凡人能懂的。这世界上最厉害的是头脑，是聪明，不是像这些愣头青一样拿着破剑去跟人家对砍，知道嘛？”
　　“你大爷的，你小点声！”
　　场中的叶、苏二人当然顾不得场边观众们如何闲言碎语，此刻正全神贯注，提剑相对。
　　“早就听说青州叶放虽然手持‘朗月’，但全然不是叶麟前辈冷冽肃杀的路数，今日一试果然如此，看来你已经领悟了，不负盛名，苏某佩服。”苏靖有些畅快，又有些郑重地说道。
　　“哈哈哈，久闻甘州苏靖爱宝剑‘青松’如命，完全承袭了苏赫的‘龟壳’剑道，无人能近周身三尺，今日一见不过尔尔，实在是令人失望。与你齐名，真是我叶放平生一大污名。”叶放则完全没有把苏靖放在眼里。
　　苏靖知道这叶放向来狂放，看不起天下剑客，甚至曾在前几场比赛中放话说，五年之后要前往各大世家和顶尖学院上门挑战。但是苏靖没有想到，自己以礼相待，这叶放竟然敢出言侮辱先祖苏赫。随即怒道：“竖子猖狂，叶家无人，教出个如此不知礼数的后辈，今天我就教教你做人的道理。”
　　名剑青松，不但取其形，剑柄深棕，剑身青翠，更取其剑意不动如松，号称最强的防守剑道，擅长以静制动。但是求静并不意味着放弃动，求守并不意味着放弃攻，相反，此时静是为了彼时动，此时守是为了彼时攻，剑有锋，一如松有针。
　　苏靖在上一回合的对垒中，充分地展示了青松剑守势之沉稳。此时，在叶放的言语刺激下，他一改此前的防守战术，展开了凌厉的攻势。飘忽如松风，锐利如松针，只不过这针可是实打实的天外陨石所铸成的。
　　而朗月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剑身纯白，剑刃寒光闪烁，一旦出鞘，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那种清冷。当初，一代剑道大师叶麟正是擅长这种冷冽的进攻，剑势细密，却锋芒毕露。但是历经十几代，这朗月传到叶放手中，反而转了性子。由清冷凌厉变得柔和，甚至有了一些温暖的感觉，但是不要因此就认为它失去了曾经强大的攻击性。
　　场上一改上一回合中苏守叶攻的局面，出现了两人对攻的好戏。叶放虽然狠话放的轻松，但是应付起苏靖来显然并不容易。哪怕他已经在理念上超越了苏靖，在叶麟的剑意中寄托自己的感悟，甚至他新的感悟一定是在某些层面超过叶麟的，但是显然还是稚嫩的。与苏靖全然接受苏赫纯熟的剑意相比，叶放反而在境界上要比苏靖低，但是朗月毕竟比青松强一些，以至于两人你来我往，一时分不出高低。
　　场边的观众感受着场上二人逸散到场地边缘的些许气息，便爆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惊呼声，而在这些惊呼声之间，偶尔还夹杂几句高喊，“这才是剑的对决！”、“苏靖好好教训叶放！”、“叶放最帅！戳破苏靖的乌龟壳！”
　　而此时早已对这比赛失去兴趣的吴真，显得有些百无聊赖，一边咕哝着：“菜鸡互啄！”一边偷瞄起观众席里好看的姑娘来。
　　张克看着吴真意兴阑珊的样子，也知道他这哥们其实对打打杀杀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但是来都来了，五千金剑币都花了，哪怕是别人送的，那也是真金白银换来的票票啊。
　　“我靠，正！正！正！张克，张克，你先看啊，我出去一趟。”吴真心急火燎地要离开座位。
　　“干嘛去你？喂！”张克想拦，却没来的及，眼看着吴真没入人海之中。
　　场上的比赛进行的很激烈，但场下的观众能看出其中高妙之处的并不多。大多数人来大红场，不过是为了凑个热闹，以及，一大批叶放的颜值粉来看她们心爱的男人。
　　眼看着对战中的叶放渐落下风，场下的姑娘们都揪心了起来。等看到青松剑翠绿的剑芒划过叶放的衣角，甚至有姑娘哭着要冲上场，当然大红场的安保工作历经二百多届王者之剑大赛早就非常健全了，这种疯狂的粉丝并不少见，都会及时的被安保人员拦在场边。
　　其实，在历届大赛中，更多的是某些绝色女剑客的护花使者，在上一届王者之剑比赛中，来自昆州的王选因为在和尚云女剑客温琬对战时没有留手，划破温琬的手腕，赛后被五十多个护花使者揍成了木乃伊，如果不是昆州王家有些势力，王选的小命怕是就没了。
　　因此，和美女帅哥在王者之剑的赛场上对战，风险是很大的，打不过或许还好，赢了甚至伤了对手，那就捅了大篓子了。总有一些上天的宠儿能凭借那张脸吸引一大批的追求者，其中难免有些背景强大的。
　　花边新闻暂不多谈，叶放方才似乎是故意漏给苏靖破绽，一来调动观众的情绪，二来想在苏靖自以为抓住自己破绽而心神松懈的空挡，一击制胜。正如他所料的，苏靖见叶放似乎招架不住，以为自己胜机已到，更加激进，完全放弃了自己最擅长的防守，开始更加猛烈地进攻，他哪里知道这正落入了叶放的算计之中，毕竟以防守见长的青松剑放弃了防守，如果他叶放到这一步都不能抓住苏靖的漏洞，手中的朗月剑又怎么可能选择他成为自己的主人呢？
　　那纯白的剑芒，突然暴涨，停在了苏靖喉头前不足一寸的位置。
　　“如果是战场，你已经死了。”
　　“叶放胜！”
　　“叶放！叶放！叶放！”
　　张克今天可以说是过足了瘾，苏靖、叶放的对决看得他心驰神往，不停地幻想着自己也成为一代剑道大师，站在王者之剑的赛场上，将自己心爱的宝剑，横在对手的脖颈前，冷酷的说一句：“如果是战场，你已经死了！”
　　在叶放胜利后全场狂热的气氛中，张克早就兴奋地把吴真抛在了脑后，等他出了大红场，才想起来自己不是一个人来的。对于这个古怪室友的奇葩行径，张克虽然好奇，但是从来不深究，心想着吴真总会自己会宿舍的，张克就一个人吹着口哨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