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叫赵虎

　　我叫赵虎，等等有点奇怪，我为什么要叫赵虎呢，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不管了，继续自我介绍吧。
　　我今年十岁，还是一个黄口小儿，我住在一个不知道哪里的青山里，这里的人们叫青山为“青山镇”，其实就是一个小到只有五十户的小村庄，比较幸运的是，我们青山镇有一位先生。
　　父亲用一筐鸡蛋换了我跟在先生身边三年，很奇怪的是，我仿佛对于文字无师自通一般，只花了七日便学会了先生教习的文字。寒冬结束，惊蛰惊起，我将先生的文章都学了过来，也惊得先生手舞足蹈，他口中大叫“天不亡我”，“天助自助之人”等奇怪话语，问我想不想走出这片大山，我开心的点了点头。
　　父亲得知此消息，显得并不怎么高兴，他拿出我没见过的器皿，将一种异香味道的水倒在了器皿里，复杂的看着我。我并不紧张，似乎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能够让我慌乱过。父亲叹了口气，看着我：“你想出去吗？”我摇了摇头，但是内心的迟疑，让我表现在了肢体语言里。
　　父亲看出了我的迟疑，他接着说道：“乱世无文人，你懂得多，不如学点功夫在身，这样一来，你的文气才有用武之地。”我说：“好。”
　　从这时起，赵虎的人生，好像才开始了。
　　随鸡鸣而起，跟着父亲蹲马步，这时候的父亲，格外的严厉，他眼睛紧紧的盯着赵虎的动作，稍有不当，一个棍子下来，能疼的赵虎龇牙咧嘴。
　　父亲走路的动作带有一丝好看又舒服的节奏，他说：“马步，是习武的基础，所谓马步，就是让自己的身体更加有力，更加灵活，任何身法，都需要一定的马步作为基础，而任何功法，如果没有马步的基础，都是花拳绣腿。”
　　赵虎颤颤巍巍的站着，汗水不停的滴下，整个人已经快到极限了，但是父亲就是不松口，他只能坚持下去。
　　“你现在已经十岁了，身体的柔韧性已经比不上从前，但是处在这个门槛上，还是有机会的，如今你先将马步基础打好。”父亲慢慢的说道。
　　这样缓慢的语气，对于一般孩子来说，肯定有一个安慰作用，目的是告诉孩子习武起步晚了不要紧，我有办法，但是赵虎可不是一般孩子，他就当这句话是没有的，你让我练马步，我便练马步，其余一概不管。
　　父亲说了一句话观察赵虎的神情，发现他没有慌张，也无左顾右盼，而是咬牙坚持，他心中一动，难道自己的孩子在习武方面，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念头一出，便不可抑制的冒了出来，自己习武天赋不怎么样，偏偏脑子也不太好使，但是他儿子不仅文气充沛，文思斐然，习武更是难得的认真坚持，或许在这乱世，也能闯出一番事业来。
　　早上马步练完，第一次就能站出一炷香的功夫，父亲更加的满意。下午是难得的休息时间，但是对于赵虎来说不存在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做什么事，就是一个字，认真，两个字，非常认真，三个字，认真的不得了。他拿出在先生那儿拓的副本，温习起来，半个时辰后，就是父亲的习武理论时间。
　　父亲带着自己来到后院里，对赵虎说道：“儿子，你知道武学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赵虎摇了摇头。父亲微微一笑：“武学的最高境界，就是招式无定，心中有意。”
　　随后父亲慢慢讲了起来。所谓武学，就是武功的统称，武功分为两个部分，武和功，武代表的是武力，自保，与人争斗，都要用到武力，而武力的高低，从身法，功法到心法三种，以及一个人的各种外在因素相结合，或高或低，也决定了一个人的上限成就，这就是招式带来的改变。
　　而功，则是身体由内在突破上限的唯一途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武功不仅仅是与人争强斗狠，更是一门处世，养身的学问，当你的身体开始逐渐开发到最高上限，不管招式如何精妙，都无法再提升时，通过功法养练自身，则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突破自己身体的极限。
　　父亲停下来，认真的对赵虎说道：“武功，是决定一个人身体的学问，而想要突破武功的限制，唯有思维的方式不同，我不知道你懂不懂，你先给我把这段话牢牢的记在脑海里。”赵虎点点头，神色间有些迟疑，他觉得这句话好熟悉，非常认同父亲的话，喉中有些东西不吐不快，便问了出来。
　　“父亲是想说，武学的真意，是对周围环境的分析，对自己追求的结果过程中的运用，对思维的想象与突破，是这个意思吗？”赵虎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有些似懂非懂，但是看到父亲瞪大的眼珠子，觉得好玩，嘻嘻的笑了出来。
　　父亲看着儿子，像看一个小怪物，他只觉得自己喉咙干涩，声音都带着嘶哑：“不错，武学的真意，就是不拘泥于招式，随心而动，哪怕自己脚下有一块板砖，只要他好用，能对对手造成伤害，那这就是一种招式，一种手段，或者在言语上挤兑自己的对手，触怒对方，让对方失去理智，这些都是重要的运用方式，不可抛弃。”
　　赵虎神色间那股迟疑又出现了，父亲看着只觉得心中一跳，他连忙问道：“儿子，你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你直接说出来。”
　　赵虎点点头，语气有些不自信：“父亲，武学的最高境界，很难达到吗？为什么要把精力浪费在这些小把戏身上呢，就好比我十岁，哪怕一个身体瘦小的弱冠少年，也能把我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啊。”父亲笑笑，只是这笑容有些苦涩。
　　父亲蹲下来，默默赵虎的头：“你记不记得我刚刚在前面说过，每个人的武功都是有上限的？”赵虎乖乖的点了点头。“那是因为，根据每个人体质的不同，意志力的不同，导致他最终的成就也会不同。”
　　父亲站起身，略微有些烦躁，他看着被晚霞染红的天空，“我跟你讲个故事吧。”
　　上古年间，人们忽然间开了智慧，为了生存下去，对抗着各类凶猛的野兽，一开始生存艰难无比，于是那些勇武的人都开始学习野兽的对敌方式和手段，他们因而创造出了各种强大的武学，为了学野牛对抗狮子，学会了《奔牛劲》，为了学血豹追逐灵羊，学会了《伏走身法》，那个时候正是武学开始慢慢展现威能的时候。
　　人们成了这片土地霸主之后，开始四方征战，武学在这一刻，被掌权者以更加迅速的速度，慢慢开发，越变越多，但是大多数，都是倾向于杀伐之道的武学，后来三国鼎立，本来以为会有一个开朝盛世，但是不足百年时间，又崩离解析。
　　可是就在这时，有个异人，躲在了山林中，在日月同辉的异象中，破碎虚空而去，隐隐约约有一阵仙音传来，轰隆的仙门开启之声，传遍了整个陆地。自此以后，三国被人重建，人们不再以土地的多寡，人民的繁盛为主要手段，而是都想着通过武学，升仙而去。
　　自后三国起，乱世平息了不少，但是后三国的三位君主，他们不再管理太多俗世，渐渐的一些小国家，小门派兴起，继续在三国不需要的贫瘠之地兴风作浪。所谓成仙梦，平息了大动乱，但是带来的种种恩怨情仇，小冲突绵绵不绝，难以消除，而从那时起自现在以来，成仙之人，不足一个巴掌数，算上前三国之时那一位成仙之祖，也才堪堪一个巴掌，五个人而已。
　　赵虎听得如痴如醉，没想到在青山镇外面，还有如此精彩的世界。但是随后他醒悟了过来，他对着父亲说：“父亲，那武学从低到高，一直到破碎虚空，需要走多远。”
　　父亲凄凉一笑，缓缓说道：“从打基础，到破碎虚空，没人知道要走多远，只有成仙之祖留下来一本笔记上记载过：初学武学之时，感到浑身气血充盈，五年后，挑战天下高手无一不胜，遂弃功法而去，探究心灵，逍遥自在三十四年，进展全无，唯有一丝疑惑，总也解释不清，天命之年，心有所感，时辰已到，疑惑尽去，后世学武之人，定当勇猛精进，审视自己，敬重天地，探究未知，武无止境。于是我们后世之人，根据这个笔记，将武学划分为简单的四个阶段，基础打熬期，钢筋铁骨期，先天灵照期，神而明之期，最后就是破碎飞升。而我，才是简简单单的基础打熬期而已。”
　　这回轮到赵虎瞪大眼睛了，他不敢相信，父亲这样生撕虎豹的壮汉，竟然只是基础打熬而已，怎么可能？我不信，赵虎连连摇头。父亲觉得好玩，他笑着捏了捏儿子的鼻子说：“怎么，还不相信，你以为武学这么容易啊，你老子我要是钢筋铁骨，我还不去三国混个武将，还窝在这里做什么。”
　　赵虎郁闷的说道：“武学就这么艰难吗？”
　　父亲沉默地看着他，缓缓说道：“这就是我说过的，武学的真意，并不存在于破碎飞升中，因为如果你真的武学天赋惊人，我教你五到十年，你就能达到先天灵照期，如若不然，刚才我说的，就是大多数人的武学真意，真的不能再真了，不是假的。”
　　赵虎看着渐渐落下的红日，轻声说道：“父亲，我要做，就做最好的，破碎飞升就算达不到，我也要到神而明之的境界，然后送你个武将当当。”
　　父亲看着红日，嘴角扯出一丝欣慰的笑：“好啊，你老子我就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