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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寒冬初夏 / 农1

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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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宽小名喜团,今年四十九了,他不爱说话,却能吃苦。只是辛苦忙活了半辈子,却没挣下太多家产。但亲友都赞美他老实憨厚,旁的不说,一家子七口人,两位年事已高的老人,三个天天张嘴等吃饭的娃儿,还有一个帮不上他忙反倒常年卧病在床的婆姨,全他一个人养活,而且他照顾自己患病的婆姨,尽心尽力,任劳任怨。
  他年轻时也浪荡过。高考落榜后,他的父亲,也就是现在的王徐邦老汉,将他从县城轰回农村老家古窑洼种地,然后准备给他办个媳妇儿。但是王宽心有不甘,他是读过书的人,他从课本中了解过外面的世界: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一派繁荣。他想走出去,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于是在一个寂静地夜里,他背起自己的那卷破烂铺盖,作别生活了二十几年的窑洞,悄悄离开了故乡。
  他靠着上学时攒下的两块钱,一直跑到市里。
  他打散工,辛苦地领着每天的两分钱,然后啃发霉的烙糠饼子,睡串风的草棚……他混的很惨,很苦,但他依旧坚信,这是考验,能磨炼他的意志,而这,是成功人士所必须历练的。
  然而闹了两个月,他还是后悔了,外面不像他出来前憧憬的那么美好,外面处处是钉子。年轻,令他受尽旁人的挤兑。而他也想明白,没有家里的经济支持,自己就是废柴一根,谁伸一伸手都能折断。
  又是一个寂静地夜晚,他卷起那张发霉的铺盖,狼狈地回了家。
  父亲王徐邦人个子不到一米六,犟脾气倒大的一溜。他念过小学,对于王宽离家出走的行为,他视为不肖,他骂他:达养了四个儿女,你大姐巧兰没良心,高中毕业就自己找了个男人跑了,但看看你二姐繁兰,多骇话,嫁到牛王台赵小平后,伺候男人,养活公公婆婆,谁敢说她做的不好?你再看润兰,虽然说比你小,可农活家务还样样不比繁兰差,跟前几个乡里哪个人不知道?怎么就你个兔崽子怂毛病那么多!这十几年书达白供你念烂!
  他叫着,并要打断王宽的腿。王宽也倔,跪在地上挨他打骂。四邻八乡的婆姨男人一通好生拉扯,才解决了风波。
  平息下来,王徐邦老汉对老婆王玉莲说:这小子成天胡思乱想,心野的得很,得给他说个婆姨,说个婆姨结婚生上个娃儿他就老实了。他的父亲想用一个女人拴住他,母亲也想,她十六岁头上过门给王徐邦,却不料嫁了个祖宗,王徐邦一辈子成天蹲在阳门拐拐抽旱烟锅子晒太阳,地不种地,活不揽活,全她一个女人养家,她虽然也希望她的儿子能被一个女人照顾和爱,但她更心疼他,他还小,还没啥赚钱门道,靠种那十几亩烂仡佬地养活女人孩子多苦啊。
  那天夜里,晚饭后洗锅时,玉莲老婆子把自己的担心说给了坐在炕头上抽烟的王徐邦:喜团还年轻轻儿的,还么挣一点儿家产就拽一尻子娃,日子怕是不好过活。
  王徐邦老汉听完,不抽了,把烟锅子在炕栏边儿磕了磕,弹掉灰,同意了。他还是疼惜儿子的:喜团虽然野,但年轻人嘛,火气大,野点儿也正常,只要他能改好,那就是浪子回头,拿金子都不换来!
  他使唤玉莲取出那尘封多年的破陶罐罐,打开盖子,里面满满塞了十几捆扎得严严实实的毛票——那是他们老夫妻两一早就给王宽准备好说婆姨的钱。
  玉莲洗完锅,走过来趴在炕栏边和王徐邦在昏暗的煤油灯光下数起了钱……
  一个月后,王徐邦在紫坊畔街道给王宽置办起了一家杂货店。
  王宽很感动,也老实了,家里边儿的情况他知道,没没一分闲钱,父亲能给他开这家店,实属不易,另一方面他可以在去外地进货时,继续看他的大千世界,而且有了钱,他也可以抬起头做人了。
  店里自从开张,生意一直很好,王宽也卖力,逢集过节,摆摊儿叫卖的,数他最卖力。他的腰包渐渐地鼓了,家里案板锅台上摆的油盐酱醋也多了,他的小日子过得滋润了起来,平日里不遇集没人买货,他还会揣上两块钱,到邻家店里去搓一桌麻将。
  父亲看他挣下钱后开始赌博了,担心他出去胡浪荡,败了好不容易攒下的这点钱,于是又动了那个陈年老心思——给他说个媳妇儿,给他管账。
  王宽这次没反抗,他已是一个成功的成年男人,他在事业上的成就感,虚荣感,开始渴望女人衣衫下的那丰满身体,看到街道上经常围在一起谈笑风生的那些年轻女人,他心里的欲火就开始烧,痒得他难受。
  要说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一点儿不假。四邻八乡家里有未出阁的姑娘的,都来巴结王徐邦老汉。而那些姑娘们,也盼着自己哪天能被王宽这个高材生小地主看上,这样以后得日子可就不愁吃喝啦!
  自从给喜团说媳妇儿的消息放出去后,王徐邦老汉家里那方土窑窑的破门槛儿都被鞋底磨掉了几层。王徐邦也不管地里的庄稼了,全丢给老婆玉莲,自己专门坐在阳门拐拐守家,算着今天可能谁来,明天可能谁来。
  然而追捧的人多了,王宽的心也高了,亲戚开始给他引见的几个老实能干的女人,他一个也瞧不上——他在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像书中写到的那样,刻骨铭心,至死不渝。
  而老天爷还就偏心这些个有钱人。
  那天清早,王徐邦一家子人正吃饭,王宽住在邻村柳树湾的三舅舅王占兵就进了家门,王玉莲一看自己哥哥的脸上喜气洋洋,就知道这又是来给喜团说媒的,她招呼着盛了碗黄米饭给占兵,然后就托上岁兰到锅台后吃饭去了。
  占兵把屁股挪到炕栏上,对王徐邦老汉说,他娘家人陕西志丹县吴堡乡王台村那边有个女子,小喜团三岁,叫王立琴,人样可俊哩!看喜团能看上不,能看上,就把这事儿弄成去。那女子家里除了爹妈,还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老二老三儿子娃,老三老四女子,还有个小子,刚十岁,那几个娃一直都是她操心,所以后养孩子持家是没的说,而且那女子家里边儿是有叔叔在北京部队上当大官儿的。
  王徐邦放下碗筷,看喜团的意思。
  那个年代,军队对于青年男子,就是是豪迈义气的一群人,是为国家奉献的一群生死兄弟,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所以当三舅提到那姑娘家里有人在军队时,王宽就动心了。那姑娘是陕西的,虽然是邻省,但志丹县离得也不远,更何况三舅把那姑娘说得跟天仙下凡似的,他也向往,因为要是他能娶个美貌如仙的女人,那真是脸上添光!
  王徐邦老汉看王宽心不在焉,就给占兵应承想几天再看。
  送走王占兵,王徐邦老汉看王宽:“喜团,你咋么个看?”
  王宽还有些扭捏,点点头,说有时间就去看看,如果行,那就成了吧,他都二十四了,拖不得了。
  然而他不知道,他的这一句话,颠覆尽了他的一生岁月,还有他三个孩子的十年童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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