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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到了关卡便停了下来,围在周围的禁军军卫们连忙让出道来,于轿子的两边一字排开,用身体隔着少年们。
八名轿夫缓缓地将轿子放在地上,轻柔地连一丝灰尘都未激起,然后为首的两人上前一步,一个缓缓拨开轿子的帘子,另一个伸出手去,护着轿中少年的头顶,防止他不小心磕在轿檐上。
少年下了轿子,冲着设卡的军卫笑了笑,打趣了一句。
沈苍风站在一侧,细细打量了一眼这少年,面色红润,脸型方正却没过于棱角分明,眼睛明亮,透着一丝自信的光芒,并未带有帽子,只是简单将头发拢起来,束了束,却格外有种潇洒的气度。
远远望去,好一位俊俏的公子哥。
再往下看,明黄色的长袍绣着朵朵锦云,云上驾着个似乎刚刚从东边生出的红日,脚下蹬着一双劲靴,犀牛皮打的底,用最好的云丝金线做面,即轻薄又坚韧,光是这一双鞋子,大约就抵得上沈苍风一年例钱了。
自不必说,眼前这位,便是当朝太子——柳天无了。
自打柳天无下了轿子,现场的气氛就浓烈了起来,被禁军卫士隔开的少年少女都探着脑袋,想要仔细看一看当今太子爷的真容。
仔细看过后,几名怀春的少女又开始感叹太子爷果真剑眉星目,气度非凡。
许是听见了她们的议论声,柳天无好像十分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连笑容都浓了几分。
他挥了挥手,示意轿夫和禁卫可以离开了后,便径直走向了关卡。
“太,太子爷。”那名拦了沈苍风的军卫汗如泉涌,连舌头都打了结。
天地良心,他刚刚出言不逊只是为了教训沈苍风,可万万没有亵渎太子的意思。
可没想到柳天无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塞给他一锭金子,爽朗地笑了笑,“别这么紧张,职责所在,我可没怪你的意思。”
“至于那人,”柳天无撇了撇被晾在一旁的沈苍风,用下巴点了点,“给他个机会,让他过去吧。”
沈苍风站在一旁,本还想看看这个军卫的笑话,可没想到柳天无就这么淡淡揭过了,还又将矛头指向了自己,意思好像是自己没钱报名似的。
沈苍风涨红了脸,被柳天无激的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堂堂一‘小王爷’连二十两都不愿意出,还要太子爷垫付”,望了望不远处看戏的少女们眼中的八卦之火,沈苍风连明天小贩卖的《京城轶事》的标题都想好了。
沈苍风只得从怀里把金子掏出来,举过头顶,向着后面挤成一摞的少年们展示着,“我有钱,有......”
“有钱还想耍赖......”
“就是,还要人家太子爷做冤大头。”
“太子爷好帅~”
“你到底过不过啊,赶紧的啊!”
沈苍风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就像是狗血淋头,无处可躲。
“借过,借过,借过啊。”
正当沈苍风呐呐着不知所措时,从人群中突然窜出一个小孩,跳起来一把夺过了沈苍风手里的金子,扔向军卫。
“对不住啊对不住,我大哥脑袋不太好使。”
“对对,我们俩人的。不用找了,不用找了,麻烦了。”
小孩一边冲着军卫陪着不是,一边拉着沈苍风,跑过了关卡,混进了准备参加春招的人群里。
......
“你是不是傻,还嫌不够丢人吗?”小孩贼眉鼠眼地向着四周打量了一下,确认没有人跟过来后,一面数落着沈苍风,一面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个果子,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沈苍风不由得气急,丢人也就算了,可误会也还是没解释清楚,看来明天的坊间传闻是躲不掉这个桥段了。
“臭小鬼!丢的是你的人吗!”
“我和你很熟吗!”
“还不用找零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啦!”
沈苍风指着小孩一通质问,心痛的连手指都在打颤。
“反正花的又不是我的钱。”小孩翻了个白眼,一句话就噎得沈苍风说不出话来。
“还有,我名字不叫臭小鬼,我姓白,叫白修离!”
“没钱了不打紧,叫声白哥,以后我罩你。”白修离回头冲着沈苍风做了个鬼脸,笑嘻嘻的说着,然后把脑后扎着的头绳解开来,摇了摇头,一阵风吹来,秀发迎风飞舞。
沈苍风无言,感觉自己的智商似乎受到了侮辱,指着白修离嘟哝着,“你分明是个女孩子,还让我......咕噜噜......”
还未等沈苍风数落完,肚子突然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响声,沈苍风这才想起,自己一大早起来,只喝过半壶茶水,本想着沿街弄点吃的,没想到......
白修离咧了咧嘴,蹙了蹙精致的小鼻子,像是在无声的嘲笑沈苍风。然后便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个果子,递给了沈苍风:“呐,拿着吃吧,别和大哥我客气。”
“我沈苍风就是饿死,从这试炼台上跳下去,我也不会吃你一口东西!”
沈苍风嘟哝着接过果子,本想直接扔掉,可一接过果子,一阵清香便扑面而来。
“真香......”沈苍风呐呐着,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
......
“话说,你应该还未到十四岁吧,这么早就来参加春招干什么。”沈苍风一面大口嚼着果子,一面无聊地和白修离搭着话,然后踮起脚来,朝着四周望了望。“这都快到晌午了,怎么还不开始啊。”
“嗯,我,我就是感兴趣嘛,来碰碰运气,万一被选中了呢!”白修离支吾着,四下张望着。
“说人话。”沈苍风翻了个白眼,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古人说近墨者黑果真是有几分道理,和白修离在一起还没呆到两个时辰,自己就学会了翻白眼。
“早上看见那么多人上街,就随手从人家包裹里偷了两个果子嘛。”白修离一瘪嘴,露出一副很委屈的表情,“谁想得到,就为了两个果子,硬是追了我两条街。”
白修离说到这,踮起脚来狠狠拍了拍沈苍风的肩膀,“要不就说你是我的福星呐,要不是能跟着你混进来,这会说不准牢里都开饭了。”
沈苍风长大了嘴,连嘴里还未嚼碎的果子都忘了咽,用眼神看了看手里的果子,挑了挑眉毛,然后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
“天呐,你要不要每次犯事都把我搅和进去啊!”
......
“肃静!”刚过晌午,各个试炼场上的考官便从冥思中的状态中归来,睁开了眼。
“时辰已到!”
只见国立念师教院站起一位念师,很平淡的说了一句,可这肃静二字便如天雷滚滚一般,很快就盖过了各个试炼台上嘈杂的小声议论。
少年少女们便安静了下来,屏气凝神,仔细听着接下来的安排。
那位念师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开口,声音不大,却稳稳地传入在场的所有人耳中。
“首先,我代表大旻各大教派欢迎各位参加天宝三十九年的春招试炼。”
“另外,今年的春招可能与往年有着很大的不同,所以,准备好考试套路的可能要失望了。”
念师淡淡地开了句玩笑,稍稍缓解了一下考生的紧张情绪,不少人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经各大教派研究后决定,今年采用联合招生方案,具体试炼内容,我们不便告知,但请各位放心,我们一定会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不会让遗珠蒙尘。”
还未等这位念师说完,台下已然炸开了锅,大家都纷纷讨论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沈苍风也面色凝重,按照以往的试炼方式,就是让考生展示一下自身的优势,一般来说,不同的教派所倾向的天赋也有所不同。
例如奕天书院更强调悟性,而拜月神教却讲究缘分。
如今改成联合选拔,其中的变数可就难以预料了。
等台下的考生们议论了一会,那位念师才压了压手,说了一声肃静,然后面色凝重的继续介绍下去。
“试炼共分两个部分,我们将为大家的表现给出积分。最后积分前十的,将可以自由挑选教派。”
“好了,”这位念师清了清嗓子,“请各位去自己心仪的教派试炼台上站定,春招试炼,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自天边便传来了一曲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