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神父

　　劳伦斯侧眼看着颤抖得像是初生小鹿一样的老神父，像是真的再等待老神父回话一样短暂地停顿，然后再次迈步向前走。
　　“那么，再见。”
　　这句话就像是开关，唤回了老神父的神智，他能够听到年轻男人走远的脚步声，那声音在磅礴暴雨中异样地刺耳。恐惧束缚了手脚，但老神父有着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需要守护，这份决心让他取回了四肢的控制权，他用不像是老人的俊敏速度快速转身，大声暴喝。
　　“停下！”
　　老神父摊开的手掌上有着五芒星形状的伤痕，这是被教会命名为‘圣痕’的圣印，是只有被教会所尊崇的特殊神职人员才能获得的，所谓的神之恩赐。
　　“不准你再往前走一步！！”
　　耀眼的光芒从圣痕中出现，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将雨幕给切裂开来。
　　劳伦斯很意外，他回过头看了看老神父那决死的严肃表情，然后顺着老神父的视线看去，能看到房屋的轮廓在夜幕中若隐若现。
　　“原来如此，看来那村子里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啊。”
　　重要到让这个看起来就很强的老神父即使豁出性命也要保全的程度，劳伦斯突然对那村子有了兴趣，不知道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呢？
　　看到劳伦斯望着村子露出笑容，老神父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他意识到自己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误，恐惧让他的判断能力出现了障碍，将眼前的年轻男人下意识地辨识为‘敌人’，反倒是让这怪物注意到了村子。
　　老神父心底一片冰凉，意识到这个错误已经无法弥补的他抿紧发颤的嘴唇，将两支手中的光芒合到一处，原本散漫没有规律的光芒组合起来，形成了一柄用光组成的长剑。
　　劳伦斯没有打断老神父的动作，这个看上去就像是boss放技能之前的前摇一样的动作在它看来非常有趣，直到光剑形成，他才没有一点危机感地鼓起掌来。
　　“不错，真的很不错，看起来很有架势。”
　　那掌声在暴雨中回响，就像是噬人野兽慢慢靠近的脚步声。
　　“不过，长袍、绶带加上长剑吗，看上去很突兀哦。”
　　受到称赞和指摘的老神父本人脸上依旧是凝重的表情，这是理所当然的，劳伦斯的轻视……或者说自信让他看不到一点赢面，不过就算赢不了也无所谓了，他能做的事情就只有这一件而已。
　　“……去死吧，怪物！！”
　　老神父大声喊叫着朝劳伦斯冲来，手中的光剑毫不留情地在空中划出危险的轨迹迎头战下，那轨迹在黑夜中显得无比耀眼，将黑夜和暴雨一同斩开。
　　面对这斩开了黑夜的光剑，劳伦斯只是就这么微笑着站在原地。
　　老神父脑中闪过‘难道真是个普通人’的想法，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他眼中没有迷茫，手中的剑也同样。无论如何，必须将威胁抹杀，无论对错。
　　这不是无情的杀戮，而是为了大义的伟大牺牲。
　　就在老神父的光剑快要落到劳伦斯脸上的时候，他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并不是被阻止，而是肌肉自主停下了动作。
　　“什……。”
　　老神父低头看去，只见一双半透明的手臂从背后贯穿了自己的身体，只有一对手掌露在自己胸膛外，没有疼痛，却剥夺了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
　　老神父非常清楚这是什么，曾经自己用这双手……用这神赐的力量毁灭了数不清的异类。
　　“幽灵？”
　　老神父松了口气，如果是其他怪物会很麻烦，但如果是幽灵的话完全不会构成问题，神明所赐下的光芒——名为圣光的力量对幽灵这种不容于世的异类有着非同凡响的杀伤力。
　　圣光开始从手中的剑向着全身覆盖，很快就将老神父包裹于其中……然而。
　　幽灵的手臂依旧插在老神父身体中，抢占这控制权，圣光没有对她造成一点伤害。
　　“怎么可能？！”
　　这完全颠覆了老神父的常识，自身依靠的力量在这时显得无比陌生，他的大脑再次混乱了起来。
　　“别玩了，伊碧塔斯。”
　　劳伦斯看着老神父，准确来说是看着老神父身体内的伊碧塔斯，命令到。
　　“速度解决。”
　　不用多余的话语，老神父下意识地就明白了有什么在等着他，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抬手，可身体却不受控制，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正在从内部腐蚀他的身体乃至灵魂，灵魂消逝的痛苦让他摔倒在地，即使这样他也依旧在用力想要伸出手。
　　“……神啊……！”
　　这是老神父用尽最后的力气才好不容易留下的遗言，他眼中的场景开始变得黑暗，光明在一点点离他远去，直至归于无。
　　倒在地上的老神父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被泥沙和雨水弄脏的长袍，将绶带仔细地整理挂回颈间。
　　“啊，啊啊。”
　　声带没有异样，舒畅的感觉让老神父脸上重新浮现出慈爱的笑容。
　　“在干什么呢，伊碧塔斯，准备一下要去村子里了。”
　　偶尔就连劳伦斯都搞不明白伊碧塔斯那多变的心情，一具衰老的躯壳而已，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这可不行啊，劳伦斯大人，我可不是什么伊碧塔斯，只是个小村子里的老神父而已，还请称呼我为古斯塔夫。”
　　该说她是角色扮演玩上瘾了吗？劳伦斯摇了摇头，越来越搞不懂自己家的幽灵小姐了。
　　“好吧，你高兴就好，古斯塔夫。”
　　顿了顿，劳伦斯挑着眉问。
　　“现在可以走了吗？”
　　这一次老神父古斯塔夫爽朗地笑了起来。
　　“当然可以，阁下。虽然是什么都没有的小村子，但我相信您一定会喜欢的。”
　　用稍微有些瞒珊的步子越过劳伦斯，古斯塔夫先一步走在前面，用热情的口吻说到。
　　“人情毫克的居民，淳朴的风土人情，以及让人兴奋的秘密，这不是最好的欢迎宴会吗？”
　　听着古斯塔夫的描述，劳伦斯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愉快起来。
　　“听起来真不错，就让我好好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