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公寓

　　第二天，韩起在柔软而又温暖的被窝中醒来，时间已经中午十一点了。这应该是他睡得最好的一个晚上，都不记得晚上有醒来过，真的是一觉到天亮，睡到了自然醒。要不是一泡尿把他憋醒，恐怕他还要继续睡下去。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直射在房间的地板上，发出耀眼的光芒，隔着窗帘我能看到外面正阳光灿烂，今天又是一个充满阳光的好天气。
　　不过有阳光的好天气并不是令韩起感到高兴的唯一事情。发了几天的高烧今天也已经退了。突然发觉没有什么能比健康的身体更重要了，特别是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失去了健康的身体之后，能拥有健康的身体是件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虽然就在昨天韩起还想着要自杀，不过现在他又有了新的打算。
　　只是现在肚子又饿得咕咕叫了起来，显然一只小小的鸽子并不能让一个成人的肚子维持不饿的感觉太久。不过就算是吃再多的东西在将近二十个小时之后，肚子里也已经是空空如也了。但韩起不可否认，正是这只鸽子挽救了他濒临死亡的生命。
　　“或许我应该留下半只鸽子，留在这会当我的午餐。”韩起想着。现在他可不奢望再会有一只愚蠢的鸽子会飞到他的家里来。要想活下去，就只有离开这间公寓，离开这幢大楼，到外面去寻找食物，不过首先得保证自己不成为丧尸们的食物。
　　是到了该做出选择的时候了，是继续在这里等死，还是走出公寓去寻找生的希望。是继续活在过去的悲伤中，还是重新在这个末日的世界里开辟一片新的天地。
　　韩起走到了阳台上，太阳高高的挂在了天空的正南方，俯视着这个寂静的世界，用温暖的阳光抚慰着满目疮痍的人世间。它又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把温暖和希望又重新带给了这个世界。
　　四周的高楼大厦在阳光下煜煜生辉，玻璃幕墙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在半空中一片蔚蓝，只有几多白云在缓缓飘过。
　　韩起忽然想起昨晚梦见自己在一个满是桃花的岛上，粉色的桃花开满了整个小岛，蜜蜂和蝴蝶正围着翩翩起舞。周围有一条小河，还有小山和树林，山下是一间间的木屋，还有许多人，有男人、女人、孩子和狗。他们每个人都在笑，看着我笑，每一张面孔都笑的那么灿烂、那么美丽，那么和蔼。
　　一阵冷风袭来，韩起的思绪被拉回，阳光尽管灿烂，但天气已然是入了严冬。韩起穿着单衣站在阳台上，生怕又被冻感冒，赶紧回屋里去。
　　从堵在防盗门后的衣橱里，他翻出了那只很久没用过的旅行包，然后又挑了几件衣服塞进了背包里。当一件件安真的衣服在韩起手里翻过时，他都忍不住多看一眼，回想着安真穿着时的模样。最后他最喜欢的一张和安真的合影塞进了背包里。
　　他从厨房间里找来了一把刀，再用胶带牢牢的绑在了那根从拖把上拆下来的木棍上，一件武器算是做好了。
　　虽然害怕那些丧尸，不过韩起相信当自己真正面对它们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的把刀刺进它们的脑袋里。因为他记得电视里说过，头部是丧尸的弱点。只有砍掉或刺穿它们的脑袋，才能杀死它们。
　　韩起又把基本厚一点的书绑在了自己的手臂和小腿上，这样即使被丧尸咬到也不会直接咬到皮肉。这都是韩起在记不清的哪部丧尸片里所看到过的。
　　“看来我要谢谢那部丧尸电影的导演和编剧，如果这些装备真的能救我一命的话。”韩起自言自语道。
　　最后他穿上了那件红色的冲锋衣。再把去年安真送的生日礼物也套在了脖子上，那条围巾她足足织了有一个多月，尽管还是织的不怎么样，但现在却是韩起最珍贵的纪念品。
　　换好了登山靴，背起了背包，拿起了武器，韩起准备好了末日里的这一次冒险。
　　“好不容易成为了这个世界末日里的幸存者，哪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在一间小公寓里被饿死。既然上帝选了我成为末日的幸存者，我的确应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韩起心想着。
　　他又忽然想起了一首歌“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而此时他唱到“外面的世界很恐怖，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好不容易韩起翻出了找那把车钥匙，那是一辆白色的高尔夫，是他人生的第一辆车，在二手车市场淘了好久才淘出来的宝贝，一直以来都被韩起视为除安真之外最珍贵的东西。一个多月前，韩起把它从公园里开回来时就一直停在了地下车库里。
　　在完成了所有的准备之后，现在韩起所要做的就是打开那扇尘封已久的褐红色防盗门。不过在之前他必须搬开门前挡着的衣橱，这是一件唯一仅存的完整的木制家具，其它的都被大卸八块后都当成了燃料。
　　韩起不确定从十一层的楼梯走下去是否是个好注意，不过他也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让自己下楼去。除非电梯在没有电的情况下也能正常运行，或者有一把有十一层楼那么高的扶梯。当然如果把他手里用拖把和水果刀做成的“长矛”换成一把AK47的话，韩起肯定会无所畏惧很多。
　　搬开衣橱，掀开了猫眼上的盖子。韩起有些心急的把眼睛凑了上去，想看看门外的情况，不过外面光线很暗，他似乎什么也没看到。
　　“咯……吱……”尘封久了的门被打开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韩起轻轻地打开了一条门缝，探出了半个脑袋往门外看了看。走道里的光线很暗，他看见左右两家邻居的门也都被关的严严实实。
　　当他整个身体从门里走出来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一股冷风从背后袭来。韩起握着“长矛”，战战兢兢的走到了电梯口，电梯一旁的门后就是楼梯。他一边警惕着环顾着四周，一边又按了按电梯上的按钮，这才推开了通往楼梯的防火门。
　　韩起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而吵到这幢楼里可能的“邻居”，轻手捻脚地走到了第十层，再走到了第九层，一切似乎很顺利。等到了第八层的时候，他突然看见楼梯口的门敞开着，白色的地砖上还留有斑斑的血迹，从里面的过道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虽然知道好奇会害死猫，但好奇是人类的天性。如果没有好奇心人类的文明想必也不会有今天的进步和发展。如果人类不对宇宙好奇，也就不会登上月球。
　　然而驱使韩起停下脚步的不只有好奇，他感觉自己更像是被强迫的，强迫自己去八楼的邻居家里看个究竟。
　　韩起一时想不起在八楼住的是哪几位邻居，虽然他搬来这里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和安真同这栋楼里的邻居们维持着不错的关系，至少见面都会打招呼，而不是挤在同一部电梯里装作不认识。
　　韩起想起有一次和安真乘电梯，到了八楼的时候电梯停了下来，门一打开居然跑进来一直硕大的阿拉斯加犬，全身的长毛围着我们直转悠，吓得安真躲在他身后差点没大叫起来。这时一位打扮性感长相出众的年轻女人走了进来，捡起了套在大狗脖子上的绳子，拍了拍那条大狗的脑袋训斥道“谁叫你跑那么快的，看你把这小两口给吓得。”被主人一训，大狗居然趴了下来，下巴挨着地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一声不吭。
　　“不好意思啊！没吓着你们吧！”漂亮太太满脸堆笑，“我姓林，这是我们家的杰克，很顽皮的……”
　　后来韩起听说这位林小姐一个人住在803的大房子里，她的先生在国外，几乎很少回来。
　　韩起从楼梯间走进了八层的走廊，发现八楼的三户人家只有803的门是虚掩着的。虚掩的门缝里透出的一丝亮光，而那“吱吱”的声响正是从里面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难道那位林太太在家？还是她已经变成了丧尸？那条大狗……虽然心里感到害怕，但韩起还是轻轻推开了林太太家的大门，手里的“长矛”他握的更紧了。
　　屋子里很乱，沙发翻倒在了地上，衣服丢的满屋子都是，客厅的落地窗帘被扯落在地上，卧室的门半开着，里面一片漆黑。而那“吱吱”的声响就是从这间漆黑的卧室里传出来的。
　　韩起屏住了呼吸，用刀尖轻轻地推开了卧室的房门。里面的光线很暗，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一只藤制的摇椅正对卧室的窗户慢慢摇动，发出有节奏的“吱吱”声。
　　此时韩起感到后背丝丝发凉，他想转身就走的时候，那“吱吱”声却突然戛然而止了，一个穿着性感睡衣的身影从摇椅上站了起来。
　　正是这间房子的年轻女主人，她凌乱的头发差不多遮住了她的半张脸，真丝吊带睡裙上满是血渍，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正注视着眼前的猎物，嘴角边的血迹上几根棕色的毛发还粘在了上面。
　　韩起顺着地上的血迹发现摇椅旁躺着的一具毛茸茸不完整被掏空了的躯壳，满满一地的血渍，零散的骨头散落在周围，还有那颗曾经最爱摇头晃脑的脑袋。
　　现在，那条大狗走进电梯时把安真吓坏了的画面却不断涌现在韩起的脑海里。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胸口竟泛起阵阵呕心，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就在这时，林太太开始挪动起了步伐朝着门口走来。送上门来的猎物她岂能轻易的放过。幸好她不像豹子一样迅速、灵活，脚好像是在地上拖动。
　　虽然韩起知道只要自己离开了公寓，来到外面的世界，就不可避免的会碰到那些可怕的丧尸们，他也做好了杀掉它们的准备。但此刻，面对着这个曾经的邻居，韩起却想着要逃跑。
　　就当韩起想要走出大门的时候，却看见门外的走廊里多出好几个人影来，他们的身形动作，就跟屋内的林太太一样。
　　韩起明白上面叫做腹背受敌，弄不好他就会跟那条大狗一样在这里留下自己的遗骸。
　　他深吁了一口气，想让自己绷紧的神经舒缓下来，保持清醒和冷静。看了看门外的几个丧尸，又回头看了看正在靠近的林太太。
　　“砰”的一声，韩起关上了大门，端着“长矛”等待着林太太向自己走来。
　　越来越近，并伸出了干枯变了色的双手，脚步变得快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像野兽一样的低吼声。
　　韩起感到全身都在发热，汗水粘住了他的内衣，并从额头上不断冒了出来，他握紧手中的武器，盯着眼前这个性感的身躯的喉咙……
　　当林太太一头倒在韩起的脚下，暗红的血从她凌乱的头发间留了出来，在米白色的地砖上蔓延开来，而他颤抖的双手再也无法从她的身体里拔出那把“长矛”。
　　门外开始响起无休止的拍打和撞击声，似乎不拆了这扇门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