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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生如夏花 死如秋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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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山中的极为绚烂,白天和夜晚表现出不同的景致。
  自然,总是带着某种温和的态度,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着每一个生命。
  特别是夜里,安静祥和的宁清山中,隐藏着奇异的生命,运动着。
  一只不知名的黑鸟,穿过十五那银盘清辉照亮的天空,发出一声尖锐的如讽刺一般的嘲笑,仿佛在调戏那挂在天上的白衣才子,多酸。
  月亮似乎不以为然,自认为修养足够的他自然是高冷高冷的,好像在告诉这里的所有生命——我就是我,不是太阳。
  皎洁的月光,照耀着整座清宁山脉。她亲切地落在花花草草上,山林小道中,屋缘廊檐下,也关照般地落在院落里那位黑纱为衫,绿叶为饰的清宁山主人身上。
  帝俊轻轻抚摸手下的狮子,抬起头望向天穹银河里一颗看似暗淡的星星,意味深长,缓缓眨了眨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狮子微咪着眼睛蹲在地上,慵懒地舔了舔脸,表示自己现在生活得很惬意,尽管如此,眼中还是隐现着淡淡的忧伤,甚至带着些刀光剑影。
  “你可知道什么叫不动声色地吃到果子?”帝俊将修长的手掌从狮子头顶移开,挥了挥衣袖坐在院落里布置好的精美石案前。
  那只狮子也甩甩头,只一扑就落在了案前的石凳上,化作一个身穿银甲白袍,扮着男妆的妙龄少女。她细嫩的手,不知从何处抓来的水蜜桃,浅浅咬了一口。
  似乎觉得有些不妥,她又抬头望了望帝俊无奈的眼神,像一只小兽一般把头一低,嬉笑着悄悄放下桃子。
  “自从主人归隐,这宁清山中生灵多被主人一一教化,每日都有山兽异禽至此处玩耍,来时很多山兽带着美味的水果。特别是那帮猴崽子,顽皮得紧,上蹿下跳好不热闹。我也玩得很开心呢。”
  俊微微一笑,衣袖在案上轻抚,案上出现两杯清茶。
  那不是法力变出来了,而是帝俊最喜欢的戏法,掩人耳目无丝毫破绽。
  尽管是常年和帝俊在一起的狮女,也不得不佩服帝俊魔术功夫深。
  她曾经在一个叫亚特兰蒂斯的地方见过很多变戏法的,但是尚未见过达到主人这般境界的戏法师。
  帝俊道:“今日那孩子险些入魔,当时我等不在山中,不知情况。幸得黑鸟白虎前来报信,你我才即时赶到,化解了不必要的麻烦。”
  帝俊说的黑鸟白虎,本是山中的普通禽兽,因曾被帝俊搭救,故而常给帝俊通风报信。
  那少女听帝俊夸好那两只比自己修为差百倍的畜生,顿时有些嫉妒,带着微讽的语气道:
  “主人修为,只须动念,这方圆万里,何事不了若指掌?”
  帝俊摇摇头,觉得此女虽然嫉妒心强,但是本性善良,倒也天真可爱。
  “只是……”帝俊端起茶杯,微微泯了一口,继续说道:“只是那个少年留在在山里,麻烦会接踵而来。”
  狮女一脸疑惑看着帝俊。
  “兄台有所不知。我纵有洞悉万里的本事,也不能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察觉到这少年的存在。”口称狮女是兄台,是帝俊一种风趣的说话方式,他也不管眼前坐着个花容月貌的女孩。
  刚刚这话说出来,帝俊显得很平静,狮女却一愣,不觉运气灵力道了句:
  “什么?”
  一阵石头碎裂的声音传来……
  “孽畜!”
  帝俊刚刚还和颜悦色,他一向心如静水,只是狮女这惊问,震裂了他花了十两银子打造的石案,故而有些激动。
  俊刚刚那副样子,极少在人前展现,要是让其他人看到,定会目瞪口呆。谁曾想,堂堂的帝俊大人竟会为十两银子生气,谁知道是不是狮女因为自己被称作兄台而生气,故意震裂了石案,惹帝俊也生气了,可结果却是,石案已然被帝俊的大威震得粉碎……
  一只黑鸟略过院子上空,又回过头在空中盘旋,发出几声嘲笑。
  帝俊因为心爱的石案碎了,倒也死了心,只是狮女听得清楚,那只黑鸟分明是在说:“啊,母狮子又惹帝俊大人生气啦,母狮子又惹帝俊大人生气啦。”
  ……
  狮女佯怒,但却带着奇怪的笑容,瞅了黑鸟一眼。
  黑鸟知道大事不妙,正欲逃走,却见狮女手中残桃已然离手,自己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这少年说不上天赋异秉,只是他深夜出生的时候正好得日月星三光灌顶,本以为是某位圣人转生,谁曾想只是一个偶然呢。”
  帝俊也没管掉了一地石案碎渣,伸手向空中一抓,一只晕过去的黑鸟已被他拎在手中。他一边查看那只黑鸟有没有受伤,一边说道:
  “这少年的造化确实令人惊奇,被日月星三光同时灌顶不难,深夜初生时用某种神术导引日光灌顶也不难,难就难在自然二字。”
  很多东西,不是有资本就能得到的,还得靠缘分。
  “嗯?”帝俊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像风一样冲进屋子,来到熟睡的凛然身前。少年呼吸频率与内息运行速率越来越快。
  狮女随后赶来,没看出来屋里有什么异样,却看见少年额头笼罩着一层黑色的乌云,那乌云似是遮住少年的天眼处,外边的月光完全被遮住了。
  她知道主人为了缓解少年的病症,特别在屋顶布了阵法。
  阵法可以反射大量的星光,将大量的月光从天顶引入屋内。
  狮女修为很高,一眼就看出阵法被什么东西破掉了,不少的星光穿透少年天目上那朵乌云,向一个焰红色的点儿聚集,动用神识一瞅,竟然是一只修行千年的巨狐。
  “主人!……”狮女好像要说什么,被帝俊伸手止住了。
  他用手掌在凛然额头上方轻拂,似乎是在扇风,狮女知道,现在那少年的梦境里的上空,正吹着一股强劲的风。
  不是所有人都做别人梦境里的神,只有修为达到化神境界及以上,才能做到。
  修行由低到高分为七个境界:炼气—归元—藏玉—通天—清宁—化神—太上。
  传说中到太上境界的人,可以无拘无束地在宇宙中遨游。
  当今世上只有寥寥几人进入了清宁境界,帝俊的修为可见一斑。
  随着帝俊不断地轻拂,额头那层乌云渐渐离开了少年的天眼,月光也照满了少年的额头。
  随着轻柔月光的流入,少年的呼吸渐渐变得平和起来,内息也恢复了正常。
  帝俊对狮女做了个手势,狮女快速地动了,因为那片乌云离开了凛然的额头,忽见有仙长在此,不敢怠慢,急欲逃走!
  当那片乌云飞至门前时,一股向后的力量将它往回拖,那是狮女手中的法宝葫芦在发挥着效力。
  ……
  盖好盖子,狮女转头再看帝俊,却见他在屋里打着一把伞。
  狮女知道屋里打伞很不好,只是想到打伞的人是帝俊大人,所以当时并没在意。
  她出于好奇,正要发问,却见点点的星光在那把伞上化作灵气,转入主人的身体,而一缕缕浓重的月光,透过那把伞流入少年的经脉。
  “聚……”狮女刚要说出那三个字,发现自己又冲动了,连忙转缓了语气:“……星伞”。
  仿佛过了几百年,她见到了老朋友一般,又仿佛是见到千万个轮回前的恋人,那么亲切,那么心酸,忽而不知是什么滋味儿了。
  聚星伞?诗神的本命法器怎么回在这里出现,难道诗神没有陨落?难道诗神就在清宁山?一个个疑问在狮女的脑中浮现,却被帝俊的一个眼神化作了梦幻泡影,大概意思是:“不要问!”。
  ……
  ……
  天一亮,帝俊又化身成那位和蔼慈祥的老人。面对着这个新收徒弟,他愈发和蔼,面对着这个关门弟子,他愈发慈祥。
  夏的白,虽没有夜的神秘,却有看得见,触得着的繁华。
  蜜蜂巡游在万花从中,懒散的蝴蝶窃取着野花的蜜。
  一只鸟儿略过花丛,飞向高高的树梢。如果从这里观察,你会看到有几只冰凤在山间追逐嬉戏,两条烈焰神龙时不时从云中降下而环绕山腰一周再次上天。
  这就是由于山中那位帝俊大人的大德大能,才能召唤神龙冰凤,作镇山灵兽,没有人晓得这座山究竟潜藏着什么秘密,除了主人之外。
  清宁山南面是江水,北面是荒原,周围地势平坦,再往荒原以北,就是绵延的石头山,那里,就是凛然的梦境所在地。
  再看北边石头山下,不少动物的声音在这里汇聚起来,听着有一种特殊感受,就像是大自然的交响曲。这交响曲,欢快中透着庄严,美妙中掺着祝贺。
  帝俊的收徒仪式比较简单,但看上去简单,却要求实施者有极高的修为。
  轻轻在用手指在少年额头上一点,不用灵力,不动法力,也不能靠内力,唯一要的,名曰心性。因为点上去的不是朱砂,也不是印记,而是一弯蓝月。
  这蓝月不是别的法器,而是帝俊向大道申请下来的许可。她是实体,是一颗无比洁净的天眼,而后,悄悄埋入,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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