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长春拳

　　云炼离开了余氏武馆，燕窝卖了15两银子，吴叔说什么也要将15两银子，全部交给云炼，云炼好不容易说服了吴叔对半分，并且说了，下个月还要一起去采集燕窝，吴叔负责观察燕窝所在地点，云炼负责到时采集。
　　余下的时间里，吴叔的神色有些黯然。
　　“小云，今天你不打算回去吗？其实也是啊，一个来回要四个小时的时间。”吴叔说道。
　　“我每隔七天会回去一次，对了，我们七天采集一次燕窝如何？”云炼忽然想到吴叔的一件事，吴叔一直想开一家医馆。
　　吴叔想了想，最终答应了。
　　回到余氏武馆时，天已经有些黑了，武馆的不少弟子高兴的喊道：“吃饭喽。”
　　云炼跟着他们来到饭堂，饭堂里有一名阿姨正在收拾着，饭菜已经做完了，只等着弟子们吃完饭后清洗碗筷。
　　一人一碟荤菜一碟素菜，云炼走在最后，阿姨愣了愣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今天新来了一名弟子，我这就替你做。”
　　馆主和他的妹妹与母亲也在饭堂吃饭，一些弟子和云炼聊了点什么，不过云炼所答基本是一个字，嗯。
　　不多时阿姨将云炼的两碟菜做好了，笑着说道：“如果你哪天不在饭堂吃了，记得提前通知我一声。”
　　“我每隔六天会离开武馆一天，以后都是如此。”云炼回道。
　　云炼端着菜坐到了一张没有人的桌子上，极大的海碗装着满满的大白米饭。
　　一口菜，两大口大白米饭，云炼吃饭的速度很快，有着规律与野兽进食的狠劲，而且一旦云炼敞开肚子开吃，那食量可是十分惊人。
　　旁人才吃了小半碗的时候，云炼已经添了三次饭，每次都是满满一大海碗，这时已有不少弟子看向了云炼，那目光不仅是......这饭量也太惊人了吧！还有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大饭桶啊！
　　阿姨已经看得有些呆了，她自己如果用海碗来吃饭，她可是连半碗都吃不下的，如今云炼已经在添第五碗饭了。
　　云炼吃饭的动作给人一种干练......甚至是干劲的感觉，那些看着云炼吃饭的弟子都不知不觉受到了影响，好像菜特别好吃，饭特别香，不觉比平时多吃了很多。
　　在云炼添第六碗饭时，不远处和自己家人坐在一桌的馆主唏嘘了一声。
　　“没想到新收的弟子，对了，他叫云炼......饭量如此之大，他一顿饭相当于我两日的总和了。”
　　“是啊，不仅木纳，而且还是个饿死鬼投胎呢。”余凡真笑了笑。
　　云炼的碗中没有一粒剩饭，碟子里的油水也是或着饭吃了......干净得......跟狗舔过一般，他默默的将碗筷收拾起来，然后走向洗碗处。
　　不少人都看着他吃饭，这点云炼是知道的，吃饭......能吃饱一定要吃饱，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顿在什么时候，未雨绸缪一定不会错，这是云炼的原则，他身处蛮荒时的经验，他永远要保持警惕，暂时的安全与未来潜在的危险一定是并存的。
　　云炼要去洗碗，阿姨拦住了他说道：“碗筷是我来洗的。”
　　武馆住宿的地方极大，在武馆鼎盛时期，这里可是有上千的弟子在此住宿，可此时只有50来个弟子了，所以空出了上百的房间。
　　云炼带着自己的包袱到了最里面的一间房，他自然不会选择和其他弟子住在一起。在云炼的认知里，人才是最危险的，即使那些弟子看起来对他毫无威胁力，但原则就是原则，那是不容改变的。
　　凌晨的时候，云炼睁开了双眼，周围很安静，所有人都熟睡了。白天的时候，余凡真曾经对他说过，需要锻炼出余氏劲法的基础，云炼从不允许自己做无意义的事，其中又以浪费时间为第一可恶，他可不会就这样等一个月，再说对于那些锻炼方法，他也极有兴趣。
　　云炼来到了那件放置沙包的小屋子中，如他所料，并没有锁上，轻轻一推房门便进去了。
　　云炼不停掂量着沙袋的重量，随后他在小腿上绑上了十斤的沙袋，大腿上绑上了20斤的沙袋，腰杆上也绑缚了30斤的沙袋，然后是手臂......
　　此时的云炼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臃肿的胖子，要知道他身上的沙袋重量可是要接近两百斤了。
　　如果只是走路，云炼并未觉得有任何压力，但是一旦快跑起来，沙袋带来的惯性会在他停下与转弯的时候发作，叫他有点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
　　武馆的后院极大，况且云炼行动悄无声息......跑了两个小时后，云炼停了下来，微微喘了一口气，他并不是因为累而停下，而是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适应了。
　　身上绑缚着沙袋跑步，这不是云炼真正想要的，他来到那道铁索面前，由十八块精钢衔接而成，每一块精钢重30斤，总重480斤！
　　这是铁索，可不是一根铁棍，并不是意味你能举起480斤的重物就能举起铁索，云炼右手抓住铁索的一头，光是将铁索崩直就用尽了他所有的力量！
　　这是云炼自进入内地以来，遇到的第一个挑战，很难！他今晚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将铁索上下挥舞起来，这样的铁索还有两条，另外两条更重，这才是第一关。
　　云炼紧咬着牙关，使尽了浑身力气，终于将铁索崩直了，他看起来并不壮硕，可是薄薄的衣裳下......肌肉极为凝练，此刻他右臂的肌肉颤抖着，假如有人触摸他的右臂的话，一定会发现很烫！
　　终于，云炼的右臂向上一挥，铁索像波浪一般出现弧线，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极大的下坠力量，云炼感到自己要把持不住了！他一个趔趄往前走了一步，脸色蜡青。
　　“光是将铁索崩直就需要不止480斤的力气，如果想要将铁索上下挥舞起来，起码需要超过480斤1.5倍的力量去爆发，铁索挥舞到向上的顶点时，至少需要480斤的两倍力气去掌控，而到下的最低点时，至少需要480斤的2.5倍里去抵消那股拉扯力量。”
　　云炼做出了总结，他停了下来，用左手轻轻的揉捏着右臂的肌肉，他感到很不满意，非常不满意！他只挥舞了一次铁索，而且那幅度可是相当的小......他右臂的肌肉就拉伤了。
　　云炼身体的恢复力可是相当的惊人，他决心一定要在天亮之前再挥舞一次铁索。
　　就如云炼所说，断过的骨头长好了会更坚韧，拉伤后的肌肉长好了会更不容易拉伤......
　　天亮之前，云炼再次挥舞铁索，这一次他挥舞了两下，幅度还是第一次那种幅度，肌肉却是再次拉伤了。
　　总得来说有进步，虽然不满意，但是有进步总算让云炼略感安心。别看他一晚上只挥舞了铁索三下，那可是极为耗费体力，虽然主要用到的是右臂，但全身同样也是用了极限力量......
　　回到房中，云炼闭上了双眼，睡眠比他想象的来得要快，一秒之间便睡着了。有收获是好事，这让他感到安心。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已经有三十年没有人能挥舞动那道480斤的铁索了，就连馆主也不能。不过就算云炼知道了也没什么，这关他什么事？他在意的只有自己的实力。
　　云炼这一觉睡得很爽，很踏实。这又是种全新的感触，这是他在蛮荒从未体验过的。云炼醒来时，发现自己睡过头了，关于这点，云炼觉得很严重，这说明他的防范性降低了。
　　云炼站在床边，默默盯着灰白的墙壁，他暗暗警告自己。
　　睡过头是一件小事，常人随时都可能会发生，但是对于云炼不是，他应该连睡眠都保持足够的警惕。
　　来到武馆中，云炼饶有兴趣的看着其他弟子练拳，有两个弟子正在试招，其中一个是昨天带着云炼去见馆主的胖子，胖子姓吴，叫吴长贵。
　　“张师弟你看，这就是长春拳中的连消带打了。”吴长贵说道。
　　“这不就是长春拳的第一种变化吗？假如敌人攻击我的左肩，我的左脚尖向前移半步......左手格挡撇去一边，右拳击打敌人的脖子......”张师弟挠着脑袋笑道。
　　“当然了，拳法都是一套一套的，所以啊，别以为长春拳那么好练，我可是练了三年了。”
　　一旁的云炼忽然问道：“什么叫做连消带打？”
　　吴长贵知道云炼身份特殊，而且不知道云炼的实力，不管入门的时间，总之叫一声师兄总不会错的，他在云炼身前将长春拳练了一遍，然后说道：“云师兄，这就叫连消带打了。”
　　余凡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轻轻拍了拍吴长贵的肩膀说道：“你这叫什么回答，所谓连消带打，简单的说，消就是化解对方的攻击，打就是自己的攻击。遇到下层拳先消再打，遇到中层拳连消带打，遇到上层拳不消就打，你懂了吗？”
　　“什么叫上层拳、中层拳、低层拳？”云炼问道。
　　“你好像什么都不懂啊，我不信这么基础的......你都不懂，还要问我。”余凡真一拳攻向云炼面门，在他鼻尖处停了下来。
　　“咦，我还以为会稍微吓到你呢，为什么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就是上层拳了......”
　　云炼在蛮荒厮杀之时，靠的是事前的谋划与野兽一般的直觉战斗，当然也会出现无可奈何的近身战斗......原来以前他所注意那些细节都在拳法中，而且还有着系统的学识。
　　“果然如此，如果我能学会这些武功，我的实力一定会有所提升。”云炼心中暗道。
　　“能不能教我长春拳？”云炼问道。
　　余凡真噗嗤一笑说道：‘当然可以了，你可是教了学费的，只是练习长春拳需要一定的基础。’
　　“你只管教。”云炼说道。
　　余凡真一开始觉得云炼是个木头，然而云炼昨天展现的饭量让她大吃了一惊，刚才他一拳打向云炼面门，云炼居然毫无反应，此时她又奇怪的认为......云炼可能根本不会武功了。
　　“好吧，本小姐今天就破例一次，但是记住了，我只教你三遍，要是记不住的话，你就去找我哥哥教吧。”余凡真拍拍手掌，然后摆出了架势。
　　云炼凝视余凡真的一招一式，其实他只看一遍就记住了。
　　“怎么样？看清楚了吗？记住了吗？长春拳共有18招，每一招皆有十八种变化。”余凡真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她倒是尽责，将长春拳的18招与每招的18种变化都演练了出来。
　　“可以了。”云炼又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长春拳。
　　“真的？你不骗我？”余凡真睁大了双眼，这个云炼可真会开玩笑！她自己可是从14岁开始练长春拳的，至今已经练了4年了，前不久她的母亲才对他说......她的长春拳可算是有了一定威力了，算是有了他家父生前一两成的威力......但即便如此，她的长春拳相当于一般的练武之人也算是大成了。
　　“骗你做什么？”云炼不明白她为何要如此问自己。
　　“少骗人了，长春拳说是只有十八招，但是实际应用起来可是有324......你是不是非要这么做......才能显得自己特高人......你......我要你当着我面练一遍！”
　　余凡真心里之所以会难受，因为她可是这一带的高手，自己刚练习长春拳的时候，她可是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才将这套拳法完全记住了，如今她只对云炼演示了三遍，云炼就说他记住了......这叫她情何以堪，自己高手的称谓往哪里放？
　　吴长贵一看余凡真脸色有些绯红，这是她生气的征兆，吴长贵最熟悉不过了，他赶紧对云炼说道：“云师兄，你看我们都穿着武馆的服装，要不我带你去领一套吧？”
　　“可以。”云炼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转身跟着吴长贵走了。
　　“好气啊，当初我可是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记住这套拳法，我才不信你只看了三遍就记住了，一定是骗我的。”余凡真轻轻的跺了跺脚，伸手将脑后的马尾辫一撩，瘪着嘴唇走开了。
　　云炼领了衣服后便回到了房中，片刻之后云炼一身臃肿的来到了武馆，原来他的衣服里绑满了沙袋......然后自顾自的练起了长春拳。
　　从动作上来看......简直丑陋！云炼并非像其他弟子一样，将一招一式练得有板有眼，他更不会追求好看。
　　他的动作给人的感觉是迟疑，因为他脑海中假想着敌人，所以他练的招式......有时更是颠覆的，他的表情一会儿凝重一会儿舒展，奇怪无比。
　　周围的弟子都看着他练拳，当然了，云炼对于外界是保持了足够警惕的，他丝毫不介意外人奇怪的目光，在他专注的世界里有两个人，一个是他，另一个自然是对手。
　　云炼练得越来越慢了，他的表情有着释然。
　　“上层拳......我懂了，这就是为什么要采取不消就打的方式了......这是理智上分析后的不消就打，如果我能将它锻炼成身体的自然反应呢？那会是一个怎样的效果？”
　　不知不觉云炼已经练了四个时辰，马上就要到饭点了，余凡真一直注视着云炼，脸上有着很高兴的笑容。哼！果然是骗自己的，这练的是哪门子长春拳啊，乱了，完全乱了！动作也忒丑了，简直不堪入目。
　　没等余凡真靠近云炼半米之内，云炼忽然停下了，并且后退了半步。
　　“刚才你不是说你会了吗？怎么就练成了这个丑样？要不要本小姐再教你一遍？”余凡真高兴的说道。
　　“可以。”云炼回道，对于这种不必他开口就自动飘来的好处，云炼不会拒绝，况且余凡真的长春拳给他的感觉......似乎有着流畅之感，只不过她太注重招式的好看，以至于其中力......
　　余凡真的表情很有些僵住了，她的本意是嘲讽云炼的，谁知道云炼根本就不知道羞耻为何物。当下只有脸一黑，将长春拳练了一遍，云炼看完之后便向饭堂走去了。
　　“真是的，连说声谢谢都不会。”余凡真懊恼道。
　　六碗半！今天云炼的饭量增加了半碗，他默默的站了起来，然后离开了。
　　凌晨时分，云炼全身绑着沙袋出现在铁索旁，他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崩直了铁索......有进步，今晚他将铁索上下挥舞了六次，但是铁索舞动的幅度却是没有变的。
　　先从量上突破，云炼相信只要做到这一点了，铁索舞动的幅度自然会改变，这将意味他的右臂力量会有极大的提升。
　　今天是云炼来到武馆的第三日，他仍旧一身臃肿的来到武馆中练拳。还是长春拳，动作如昨日那般丑陋，但如果有绝世高手在场，他一定会感到云炼的长春拳中有着一个奇怪的东西，那是灵动！
　　所谓肩与胯合，肘与膝合，这乃是天下拳脚武功的根基所在......云炼的长春拳显得灵动，便足以说明他意识到了这一点，或者说他潜意识在向此意靠近，只是自身还没有明白。
　　慢慢的，慢慢的，不知不觉中云炼的长春拳已经......不再是那种丑得不堪入目的长春拳了，他每一招每一式必有两个契合点，即使无人告诉他，他已经模糊的意识到肩与胯合，肘与膝合的要点。
　　这已经是云炼来到武馆的第五日了，他的神情凝重无比，他感到自己快要抓住一个无比重要的要点了，但是那要点始终如天上的星辰，难以抓住。
　　而馆主所见云炼所练的长春拳后，忽然他的心中一阵激灵，虽然不好看，有时居然还会让人感到不协调......但是馆主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两个字......流畅！
　　流畅......虽然云炼所练长春拳时有时无流畅之感，但他才练了多少日啊？馆主余史今年三十岁，他年轻的时候足足将长春拳练了五年......才练到了大成境界啊！
　　流畅......之感便是大成境界象征！再这之上还有圆满境界，可是这世上谁会傻得将一套......威力中等的拳法练到圆满境界？那样太傻了！况且终其一生还不一定能够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