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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跟上了魏索，但吕木没有轻举妄动，只是紧紧吊在了后面。
渐渐地，行人稀疏了起来，街道也偏僻冷清了几分。
一步一步又一步，一个转角接着又一个转角，魏胖子仍旧继续前行，不见打住的样子。
就在吕木打算是不是干脆打道回府，省得浪费时间的时候，胖子却是突然停住了。
只见小山般的肉躯颤颤巍巍地走进了一家店铺，吕木抬头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家花店。
不大不小的店铺，内外都摆满了花，各色各样的鲜花，富贵逼人的有之，清秀淡雅的亦有之。
魏胖子没怎么挑选，像是心里早就想好了，做手势招呼好店员过来，一束洁白的鲜花很快递交到了他手里。
吕木有注意到，至始至终，魏索这家伙都未曾开口说话。
“雪白的鲜花，神色悲切，难不成他有亲人朋友死了？”一个自然而然的念头，就这样浮现在了吕木的脑海之中。
惯性般地朝前又走了几步，可还没来得及多想，突然间，眼前蓦地一黑。
“你一路跟着我干嘛，难不成你也认识巡逻队的老关头？”勉力睁大着眼睛，魏胖子三两步便走到了他的跟前。
呃，被发现了，吕木有些尴尬。
摇了摇头示意并非如此，除了知道每个基地都有巡逻队，吕木他哪里又认识什么老关头。
轻叹了一口气，对准前方某处更幽深的所在，魏索试探着问道：“反正都到这儿了，要不和我一块进去看看？”
正心想自己和对方毫无瓜葛，何必登门自找麻烦，不料对方却是开口道：“就是昨晚的事，连带着刚成为巡逻队一员的老关头在内，整个巡逻队都被人给杀了，听说是一群黑衣人干的........”
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
魏胖子还欲描述事发现场是如何如何的残暴血腥，人神共愤，侥幸目睹了整个事件发生的幸存者又是如何逃过一劫云云，吕木的全部心神却是被那黑衣人三个字给牢牢吸住了。
身着黑衣的地下势力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仅凭黑衣这两字当然不能说明什么。
可也正是在昨夜，自己和一群黑衣杀手厮杀。如此巧合的时间，如此狭小的基地风间城，难道还不能说明些什么吗？
“很可能就是同一波人啊。”吕木暗暗心想。
既如此，一切也就解释得通了。
难怪当时厮杀那么久，闹出的动静更是一点也不小，为何还是迟迟不见巡逻队的出现。
原来，那一群守卫基地安全的人，早已被对方的主力给盯上了，惨遭毒手，连尸体多半亦不能保全。
虐杀了整整一个基地的巡逻队，这无疑是一记响亮无比的巴掌，狠狠地拍在了内域长老会的脸面上，肯定没有善罢甘休的说法。
“可也就是这样，漩涡才足够骇人啊。敢在洛玛祖星上肆意妄为，这水看来是越来越深了........”低声沉吟中，吕木不由得苦笑，为何在自己的记忆中从未有过如此风波？
敢和长老会作对，身后没有魂王级数以上的超级强者撑腰，这话说出去，连内域三岁小孩子怕是都不会相信。
突如其来地，他感到自重生以来，自己的头上就笼罩着阴云，驱之不散。
那感觉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搅动着浩瀚星海，让太多记忆中的物事面目全非，同样也让他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是好。
无法召唤的宝具挽澜、本不存在的诡异湖水、来历不明的干枯黑蛟，一切的一切实在充斥着太多的漏洞和巧合。
说不通，理不清。
一个巧合是巧合，十个巧合是阴谋，这令他不得不如此联想。
会不会连黑蛟湖中自己的猜测都被暗中引导，从而通向了某个其实截然相反的方向？
近来的诸多怪事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一闪而逝，吕木顿觉压力扑面而来，忧虑、迟疑等等不一而足。
想不通就不去想，他心中念头起伏，烦忧云云算是暂且不管。
“好，既然如此的话，算我一份。”打定主意，吕木决定进去看看，或许能真正确认黑衣杀手的身份。
吧唧吧唧，人走在伏满苔藓的青石条上，脚步声在逼仄的巷子里显得愈发粘稠。
跟随着魏索的脚步，走进幽深的巷子，就像走进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古朴苍凉之感油然而生。
这里是绿色的，同样也是灰的。
四周的房屋都非常老旧，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忽然，魏胖子停下了脚步。
大门四周全都是蜘蛛网，大门上面的木匾积了厚厚一层灰，连木匾上的字都模糊不清。
拿出钥匙，熟门熟路地，胖老板很轻松地打开门锁，看来是找对地方了。
但他怎么会有别人家的钥匙？吕木感到有些诧异。
推开大门，厚厚的灰尘立即像下雪般簌簌而下。
站在门口呆了一会，等灰尘散了一会，胖子才迈步走了进去。
庭院里一片落败颓然，杂草长得都比人高。
这家人看起来挺奇怪的啊，平常都不整理一下，吕木不由挑眉。
无人打扫的院子很快落在身后，呈现在吕木眼前的，是一副被白布笼盖的担架，隐隐显现出人形。
“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人死了不用棺材装着？”魏索的嗓音，低沉中带着几分沙哑疲惫。
这明显不是需要人回答的情况，吕木还是分得清楚状况。
果不其然，他又继续开口张口，不容置侩：老关头的倔，老关头的莽，老关头的好，老关头的怜……
对方究竟说了多少，这事儿到后来，吕木大都记不太清了。
只隐隐记得，那是个为了自身职责，到最后闹得同后人彻底决裂，年过半百才勉强递补进了巡逻队的普通人。
听魏索说，那一天，早就被生活的重担压垮，白发苍苍满脸老人斑的关老头，穿着不知压藏了多久的自制巡逻服，笑得如同初生婴儿般灿烂。
很可能，那就是在他平淡无奇的生命中，距离梦想最近的一天。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转头看向置放着老关头尸体的大厅，目光停留了十几秒，魏索面无表情地回过头，然后，便一言不发。
大踏步地走向身前的门扉，他离开了这里，而吕木也同样无言，只是缓缓跟在其身后。
在走出沉重大门的时候，吕木回头望了一眼，旋即又朝前走去。
他不知道，在这偌大的东天域，到底有多少默默无闻的，如老关头这般掏出了所有，自己却穷困半生的小人物。
亦或者，其实大多数人早就忘记了，儿时牙牙学语中的瑰丽梦想，到最后却沦落到支离破碎的无言下场。
可能，人长大了，连做梦的权利都不敢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