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鬼上身

　　徐安歌掏出钥匙，打开门。
　　“咻——”
　　一道黑色闪电般的身影从门缝里蹿出。
　　这是一只黑猫。身手矫健，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要往楼下冲。
　　徐安歌不慌不忙，骤地伸出一条腿来，挡住了黑猫的必经之路。
　　黑猫猛地减速，弓下身子，正要蓄力一跳，一双大手按住了它的身子，托住前肢抱了起来。
　　徐安歌这套伸腿拦路+双手擒猫的动作相当娴熟，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怀里的猫很不老实，扭着身子就要跳下去。
　　挠了挠它的下巴，猫才慢慢安静下来，闭着眼睛伸长脖子，一副享受的样子。
　　这只猫叫小黑，八个月大，是一只长毛小母猫。
　　准确的说，小黑并不是纯粹的黑猫，它的肚子和四蹄毛色都是纯白，脸上的黑色只到鼻尖，就像蝙蝠侠的面具一般，白色的大围脖格外俊俏。
　　这种模样，猫奴们喜欢叫它“乌云踏雪”。
　　任谁见到小黑的第一眼，都会说，
　　“好漂亮啊！”
　　是的，田园猫界的小鲜肉。
　　徐安歌放下小黑，走到浴室，往浴缸里放热水。
　　半小时后，他已经舒舒服服地泡在浴缸里。小黑老实地蹲坐在浴缸旁，尾巴盘在脚边暗中观察。
　　“都说被鬼冲撞了会倒霉，泡个热水澡不知道能不能消消晦气。”徐安歌暗自想着。
　　......
　　徐安歌，男，24岁。
　　大学毕业两年多，现在在一家公司做项目经理。
　　当然，他的部门，职位最低的，除了实习生就是经理。
　　每月工资交完房租，还要养活自己一人加一猫。好在这片儿房租中规中矩，日子过得也算乐呵。就是最近公司项目多，总是要加班。
　　本来人生普普通通，三点一线，可是自从能看到“萨其马”后，徐安歌就觉得，自己是开了阴阳眼了。
　　没看什么电影小说里都是这么形容的嘛。
　　只不过，除了“萨其马”之外，再也没看到第二只鬼。
　　也许是生活平静久了，想渴望点刺激。有点希望能看到更多的鬼。
　　徐安歌心里有点期待，老家那边有个道观，据说里面的道长还蛮有能耐的。要不要等过了这阵子的项目期，请假回趟老家，向道长打听打听。
　　......
　　一个小时后，徐安歌已经躺在床上，用手机翻阅各种见鬼的传闻，顺便在论坛上和一群鬼神论者扯皮。
　　“叮咚——”
　　门铃响了。
　　走过去透过猫眼一看，一个寸头年轻人站在门口，是房东的儿子——张晓飞。
　　张晓飞跟他关系不错，主要是他能喝酒，又喜欢扯皮，天上地下什么都能扯上几句，很对张晓飞的胃口。
　　每次张晓飞来都会带几罐子酒，还有一堆熟食，俩人经常一口鸭脖一口啤酒地胡侃。
　　用张晓飞的话说就是——“就爱听徐哥吹牛逼。”
　　徐安歌打开门，招呼着张晓飞进来：“来就来呗，带什么东......哎？没带啊！”
　　看着张晓飞空空如也的双手，徐安歌一阵纳闷。
　　头一遭啊！
　　不过他也不尴尬，指着沙发道：“你先坐着，我冰箱里还有几罐啤酒，厨房还剩半只烤鸭，不知道你过来，将就将就。”
　　张晓飞坐了下来，摸了摸凑过来的小黑，开口道：“徐哥，我来是找你帮个忙。”
　　“啥事儿，说！”
　　“那个......帮我......”张晓飞有点扭捏。
　　徐安歌一阵好笑：“怎么还转性了，说吧，到底什么事？”
　　“帮我茬个架。”
　　“噗——”徐安歌一口啤酒差点喷出来。“茬架？”
　　不怪自己失态，实在是这个词太久没听到了。
　　上次打架是啥时候？高一还是高二来着？这都多少年了，再听到这个词，不由得眼神怪异地看着张晓飞。
　　“你钱多啊？”
　　“嗯。”张晓飞点了点头。
　　“靠！”徐安歌差点忘了，房东家里做生意，房产十几套，有不少还在计划拆迁的行列。
　　这小子是典型的房二代+拆二代。
　　万恶的有钱人！
　　“因为什么啊？”徐安歌想问清楚前因后果。如今法制年代，打架的人基本上与傻哔划上等号。他想劝劝张晓飞，如果没什么特别大的仇恨，不如打消这个念头。
　　“唉——”张晓飞叹了口气，娓娓道来：“是这样的......”
　　张晓飞今年刚满20岁，高中毕业就下学了，家里做生意忙，父母也惯着他，倒也不急着让他做什么工作。好在他也就是浑了点，不过大错不犯，就是特别喜欢古惑仔和热血高校电影里那种兄弟义气，用拳头解决问题的“浪漫”。
　　但现在管制严，同龄人一个个变得成熟，哪有多少像他这样的“热血青年”。一腔热血无处发泄，便打起了祖国花朵的注意。张晓飞在高中附近厮混，招了一帮小弟，没事儿就出去吃喝玩乐。小弟们“飞哥”“飞哥”地叫着，也是让他过了把瘾。
　　但是，昨天唱K的时候，跟一个人起了冲突。
　　那人叫大熊，张晓飞之前也认识，一个纹身大光头，在这一片儿也是挺有名的。
　　那天，他趁着酒劲儿开玩笑地摸了摸大熊的光头，结果大熊突然暴起，给了张晓飞一巴掌。
　　张晓飞脸上一疼，酒劲儿就醒了一半，当时就冲上去厮打起来，不过被旁边的人拉开了。
　　但张晓飞从小到大哪受过这样的委屈，回去之后更是越想越气，打电话过去和大熊约架。
　　他不怂，也没想那么多，要钱他也有钱，要人他还有小弟呢，怎么想怎么有底气。
　　况且他心里也清楚，这顶多算个小打小闹，现在的人都精着呢，对他们这群人而言，械斗什么的不存在，不是什么“拳头才是浪漫”的中二说法，仅仅是因为，大家心里都有数，有了摩擦出出气，犯不着把事情闹大。
　　但这时候，小弟们却靠不住了。平时吃喝玩乐一起嗨皮的家伙听说对手是大熊，这个说姐姐结婚，那个说二舅死了，总之都是一个意思：去不了！
　　说到这儿，张晓飞气得灌了一大口啤酒，骂道：“有个小崽子还跟我说要考试了，得复习。去他玛的！这傻哔年年考倒数第一，这时候跟我装学霸！”说着把啤酒罐狠狠砸在茶几上。
　　遇到小事用不上，遇到大事靠不住。
　　这就是酒肉朋友。
　　徐安歌听出了一丝反常。
　　“你跟大熊不是认识吗，摸下脑袋就生气了？你是不是还干什么过分的事了？”
　　记得张晓飞有次和他喝酒时候还提过这人，说别看大熊人长得凶，脾气也不是很冲。平时也很给自己面子。
　　难道是在吹嘘？
　　“哪有啊！”张晓飞很委屈：“我跟他还喝过酒呢，平时关系还可以，他也不是什么开不起玩笑的人。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给了我一下，感觉整个人变了个样儿，那眼神像鬼上身似的。”
　　“鬼上身......”
　　徐安歌眼皮一跳。
　　不由得他多想，这一个月“萨其马”给他的世界观冲击太大，导致遇到反常的事总要往不科学的角度考虑。
　　鬼上身的话，行动反常就变得容易解释了。
　　张晓飞噗嗤一笑：“我就打那么一个比方，徐哥你咋还寻思上了，世界上哪有鬼啊。”
　　世界上哪有鬼？
　　徐安歌无语。
　　此时此刻，他很想介绍一位极限运动爱好者给张晓飞认识认识，不过估计他也看不见。
　　“那现在你这边有几个人啊？”徐安歌压根没说“多少”这个量词，估计肯定是个位数了，不然张晓飞也不会来找他。
　　果不其然，张晓飞说：“四个。”
　　“起码有四个呢，就当认清酒肉朋友了。”徐安歌给他灌了一口心灵鸡汤。
　　“什么啊！”张晓飞忿忿：“这四个还是我一人给了二百留下的，玛的就这还嫌少呢！”
　　你这交人也太失败了吧！
　　徐安歌不知怎么安慰他好，本来自己就不擅长安慰别人，更何况还是个男的。
　　“没事儿徐哥，我还找过几个人，你个子高，体格好，以前不还跟我说上学时候一个人打趴过好几个吗，干他们！不怂！”
　　徐安歌：“......”
　　我要说我是喝多了跟你吹牛逼，你信吗？
　　喝酒误事啊！
　　不过他也是不是弃朋友不顾的人，虽然张晓飞这人浑了点，但人挺好的，起码对自己很不错。
　　当下也没过多犹豫，点了点头。
　　行吧，就当是吹牛逼的报应了，以后可得注意了！
　　见他答应了，张晓飞很高兴，整个人都振奋起来，掏出电话来就给大熊拨了过去。
　　“喂！
　　啊？你问我谁？孙贼，我你爹！明晚你等着，老子干死你！
　　啥？多少人？老子一车人！
　　几座？去你玛！面包车！公交车！火车！你数数几座？！
　　你等着，别怂！”
　　挂了电话，张晓飞还沉浸在刚才对骂的气势里，开了罐啤酒咕咚咕咚一口灌了下去，看得徐安歌都觉得一阵牙疼。大冬天这么喝冰镇啤酒，年轻人牙口真好。
　　张晓飞捏扁空罐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很有气势地挥了挥手：“徐哥，我走了，不用送，明晚我来接你！”
　　徐安歌：“......”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他是怕我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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