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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袅的青烟在堂内萦绕着,左右两壁挂着出自名家之手的山水画,案旁陶瓷盆内栽着碧云重叠的文竹。
聂浩与聂希琅正在向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行礼,只是这老者的脸上却挂着不耐。
“有何事就说吧,我前些时日与好友交换的典籍还未读完。”
说来炼花人也有身不由己之时,炼花人之最需要的便是知识,不仅要了解各种炼制之法,还要连接各种道花的习性、属性。
这便是炼花人皆出自历史悠久的大族的原因。
“赤手炼花?十八九岁?不可能!”
待聂希琅将许平安的情况报给温老之后,只听温老想也没想,直接说道道:“若是没有其他事,你们就回去吧,别打扰我阅读典籍。”
聂浩闻言顿时露出了苦瓜脸,这温老虽然因为某件事答应效命于他聂家,但他们可却不敢趾高气昂地对其下命令。
不然五年之后,说不定这温老翻脸不认人?
“温老,小子所言千真万确,而且那人还跟我之前所说的秦长老有关联,估计要不了多时他们就要找上门来了。”
聂浩只得陪着笑脸。
“什么?那姓秦长老还没有被赶走?我之前不是跟院长打过招呼了?”
温老一抬眉毛,说道:“他爱找上门来就找来,一个十八九的男孩能有什么本事?我还要研读典籍内的炼制之法门。”
“温老……”
聂浩苦苦相求,他实在有些等不急了,恨不得立刻跑到许平安面前,在他的脸上狠狠踩上几脚。
“罢了,你们就在这等着,我去读完剩下的那些,而后去实验,午时便差不多了,若那时他们还没有找上门来,我就带上三大天院的院长一起去把事情彻底解决了。”
……
风轻轻吹着,清晨的风扑在……扑在看门学员丁的脸颊上,有点凉、有点冷。
看门学员丁的心情很不好,或者说很糟。
回想起昨晚,一位远比他要英俊的乞丐要进天院,被他一个滚字骂的姗姗不语。
可不想,那乞丐居然能与澈净明通、天池化玉镜,还未入天院便名声大噪的伊清烟说上话!
看门学员丁嫉妒,一夜未眠……
对于他昨晚一夜未眠究竟做了什么,正有一首诗形容:
独坐屋中手作妻,此情不与外人知。
若将左手换右手,便是倚妻再娶妻。
因为对那乞丐的嫉妒,昨夜看门学院丁可是跟他的两位妻子狠狠地疯狂了一夜,各种代入与幻想……即使是身为看门学员的他,也有着各种各样的梦!
但他现在在做什么?
看门!
他心中有着无名之火,无处发泄。
事实上,很多的时候,看门学员丁的心中都存着无名之火。
每当这时,他就会找些身份低微的人大骂一顿,比如那些妄想着通过巴结学员,而入住天院的卑贱之徒。
他需要发泄,至于被他用于发泄的人的心情,他才不管。
正好,在这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一道矮小的身影渐渐向他们走来,待那身影走近之后,看门学员丁的嘴角顿时喂喂扬起。
是个小女孩,还扎着辫子呢,可笑!
待那小女孩走进,看门学员丁目光如炬,神色冷漠,直视着她骂道:“哪来的小女孩?天院岂是你能来的?给我滚!”
这一个“滚”字短促而又清晰,中气也是十足,其声比之昨晚骂那乞丐时更响。
但事情却并未如他所料的一般,反而只见那小女孩并未露出怯意,甚至皱起了眉头。
看门学员丁一愣,心中暗喜,看来这个能骂许久呢,正好解气。
但看他沉下脸去,又骂道:“你以为天院是什么货色都能进的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看你这么矮,想必还没有断奶吧!乳臭未干!”
可就在看门学员的疯狂嘲讽下,小女孩依旧不为所动。
“我是清世会天凤堂的人,来贵天院找人。”
小女孩淡淡地说了一句,平静的神情中,似乎藏着一丝高位者独有的气度。
“哼!你这样的货色,我可见过不少,不就是装腔作势吗?但装的你这么烂的,老子可是第一次见到!”
“还清世会天凤堂?哈哈哈,笑掉老子大牙了,就你?清世会天凤堂的堂主难道瞎了眼吗?”
看门学员丁可没看出什么,依旧在疯狂嘲讽。
他的无名之火终于发泄了……
“我想我没有瞎。”
风起,看门学员听到这句话,差点笑岔了气,但却突然感到一股凉意。
在他的身前,只见那小女孩平静地举起了右手,在她的指尖之上慢慢漂浮出一颗赤红的精血。
恐怖而又狂暴的气息扩散开来,不仅压得地面之上的青草俯首,还像是掐住了看门学员丁的脖颈,使得他的笑声中道而止。
场间寂静下来,只见得小女孩手上的精血……正在跳动,就好似拥有生命,拥有自己的独特气息一般。
“这……这……”
看门学员丁愣住了,张口结舌。
恐惧突然爬上的他的心头,冷汗瞬息之间布满额头。
“好好看门。”
但在看门学员丁的惊恐、后悔、恐惧之中,小女孩却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而后便缓缓地进入了天院。
无视,毫不在意。
或许看门学员丁应该欣喜,但……他却心神巨震,仿佛一柄大锤砸在了他的胸口。
这么年轻,这么小的女孩,其精血竟然……
比起那这位小女孩,他这些年简直活到狗身上去了。
更重要的,是小女孩的态度,这毫不在意,像是在面对蝼蚁的叫嚣一般的态度。
小女孩甚至都没有回头,更别说因为他之前的污言秽语而训斥他。
正有一句话,叫做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看门学员丁心中的无名之火破而后立,愈发旺盛,在嫉妒之中掺杂进了自卑,无处发泄,憋的他呼吸急促。
就在这无名之火的焚烧下,他再次望向寂静的平原。
他瞪大了眼等着人来让他狠狠地骂上一顿。
他需要宣泄……
他应该不会等太久,毕竟今日应该会来许多人。
……
“噔噔。”
吱呀。
当许平安推开房门,他再次看到了那两只小辫,看到了身材矮小,只到自己胸口的红姐。
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为什么来找我?”
许平安知道红姐会派人监视自己,觉得红姐应该会惊讶他居然能进入天院,但他想不通红姐为什么会来找他。
难道她在天院之内还敢动手?
不,她现在只能眼看着自己借助天院解毒,许平安在心中安慰着自己,但心中还是冒出了一丝不安。
“你不问我为什么能找到你吗?”
红姐解开辫子,而后自顾自地走入许平安的客房内。
“难道不是你派了人跟踪我?”
许平安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想了片刻,他关上了房门,转身看向屋内。
“看来你还没有让天院帮你解毒。”
红姐走进屋内之后第一眼便看到了搭在椅子上的湿衣衫。
这衣衫是许平安昨日换下的,秦长老本要让秦流怡帮其洗了,但被许平安拒绝拿回了屋内。
“昨日受凉了吧?”
红姐自顾自地走到木椅前,摸了摸隔了一夜还有些潮湿的衣衫,而后将其舒展开来,看着衣衫说道:“你太没耐心了,我说过每五日给你一次解药,你若多等两天再来,不仅免了淋这一场雨,还多了些解毒的时限,何至于此时这般时间紧迫?”
她好似是在聊家常一般,可却让许平安感到身体有些凉。
“你怎么知道我在秦长老这里?”
红姐没有回答他的话,找来了茶壶自斟了一杯,而后坐在椅子上看着那杯中的茶水。
“你却问起我来了。”
“你身为炼花人,却消失了一年,而后才来到这慕圣平原之旁的朱雀城,这一年你在做什么?”
红姐话落,却使得许平安瞳孔微缩。
她知道我是炼花人?一年前的玉择大典她也在场?那可是在风国的别云城,可不是江国。
怪不得她不杀我,原来不仅看重我恢复实力会带来的利益,还想着利用我炼花人的本事。
许平安忽然想到,估计红姐的眼线遍布朱雀城,那日不管躺在哪株灌木丛后,恐怕都要被红姐带人过去算计。
可……她当日为什么不直接孤身去逼迫我吃下毒药?反而带着那么多人用了个小计谋?不像是画蛇添足,估计是她在天凤堂中也有掣肘,要给我安个合适的身份,所以才用了个小计。
思索间,许平安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握起,原来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我也不瞒你,我是清世会天凤堂堂主,可以随意选择堂址,之所以将堂址选在远离江国京都的朱雀城,就是因为这朱雀城与慕圣平原相近。”
“每过三年我就要挑选一批天赋高的大族子弟,想方设法控制他们,然后命令他们进入天院……再过几年,不说成为长老,那些人至少会成为三大天院的中层。”
“当然,这些人在各自家族中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屋中突然静下来了,落针可闻,许平安回想着红姐的语气,只觉得沉稳的有些让人心底发慌。
他知道红姐的话是为了让自己惧怕她,但就算明明知道,心底还是不由地生寒。
但细想了片刻,许平安却是生出不信了。
他一边思索,一边走到坐椅旁坐下,说道:“你在天院之中安插这么多人要做什么?是为了天院的那株天眷类的道花?”
说着说着,许平安突然蹦出一句:“你这么活着……不累吗?”
屋中再次变得寂静,红姐静静地看着杯中的茶水,许平安沉默地看着红姐,气氛也变得压抑。
良久,红姐并没有回答许平安,而是说道:“你似乎不相信我的话。”
“我为什么要信?”
许平安站起身,看向屋外,说道:“秦长老就在侧屋,你不敢动手,你只能看着我解毒。”
许平安话落后又看向了红姐,似乎想看出她的心虚来,但他看了许久,却只看到了红姐的平静。
就如那毫无波澜的水面,或者说坚硬无比的冰面。
“如今世间虽然以道语师、灭妖人、修仙者三道为正统,但还是有走其他道路之人,那和尚就是一个。”
红姐站起身背对着他,而后回头撇了许平安一眼,说道:“你听过盅吗?听过盅灵师吗?”
“你体内的不是毒,是盅。”
红姐的话很轻、很轻,但放在许平安耳中,却是重若山岳。
她抬起了头,平静地看向许平安,一双眸子化成了赤红色,妖异可怖,但只是极其短暂地瞬间,瞬间过后,她赤红色的眸子就重回正常,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许平安却知道那不是错觉,因为那双眸子化为赤红色之后,他的腹部突然出现了一阵绞痛,还有些痒,这感觉初时很弱,却如拍击沙滩的海浪一般,痛感一波强过一波。
直到红姐低下头,他腹部的痛感才随之消失。
但只这片刻时间,许平安额头之上便已经冒出了冷汗,呼吸也显得急促。
现在想来,红姐任由自己走动,原来就是在等着自己进入天院,等着自己发现体内的盅,而后再亲来天院震慑自己。
她都算好了,呵呵,就是为了让自己生不出反抗之心,为了让自己安安生生地做她的狗吗。
许平安自嘲地笑了一笑,忽然生出一丝无力感,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你之前向我索要功法,我……我还以为你与我一样,都是灭妖人。”
“功法自然越多越好。”红姐又抬起头看向他,皱着眉头说道“没想到你现在的身体,弱到了这等地步。”
“算了。”
她站起身,缓慢地走到木门前,推开了门扉:“跟我回一趟朱雀城,有人在等着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