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名状之雪 第十章

　　枯藤老树昏鸦，有一种萧瑟之意在空气中弥漫，周围还有蚊蝇“嗡嗡”作响，阔别了万年不化的雪山，两人的影子在斜阳的映照下渐渐拉长，似乎是行程太过疲惫，这两人的额头上冒出一些细密的汗珠......
　　“少校，前面好像有个村子。”杜兰克突然精神一振，指着前方出现的村落。
　　“啊！太好了，里面一定有年轻的姑娘和食物。”李曦月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两眼放光的舔着舌头。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他们已经饿了两天了，李曦月感觉自己现在可以吞下一整头牛。
　　村庄有些破败，好像很久没有人住了。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整个村落透着诡异阴森的气息，周围连鸟兽都不曾出没。“咣”杜兰克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是一块断裂的碑文；“入此”他不由自主的念了出来。后面的内容似乎被什么生物损毁了。
　　“杜兰克，你有没有觉得周围太安静了？”李曦月有些发毛。
　　“少校，我们要不要进去？天色已经暗了，如果错过了这个村子，我怕晚上会遇到野兽。”杜兰克虽然有些担心，但错过了这个村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地方安顿。
　　“好吧”李曦月无奈点头。“就住一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推开有些腐朽的大门，扬起一大片灰尘，两人蹑手蹑脚的进入其中，天色慢慢阴沉了下来。
　　“滋”，他们进入一间屋子，“有人在吗？”杜兰克试着叫道，可是并没有人回应。
　　“少校，这里看来已经完全废弃了。”杜兰克不由得说。
　　屋子里简单陈设着一些简单的家具，地上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灰，桌子上有一些茶具散乱的摆放着，茶壶中的水早已干涸了。“看来要在这里将就一晚了。”强烈的困意席卷着他们，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
　　..........
　　夜晚，“好黑啊，连月光都不可见。”李曦月睡在地上双手垫在脑袋后面看着窗外，窗外的天空被一层厚厚的黑云挡住了，举目四望的只见一片黑暗。
　　李曦月忽然感到自己手心一阵湿润，“杜兰克，睡觉别流口水。”
　　“少校，我没睡着啊。”杜兰克表示费解。
　　李曦月点起了火把，缓缓端详着自己的手掌，似乎被什么液体染成了鲜红色，显得有一丝狰狞。他迅速从地板上跳起来，地板上缓缓流出一种血色的液体。
　　“杜兰克！”
　　“快起来！，地板下有东西。”李曦月有些发毛。
　　血水似乎是从地板下渗透出来的，他们强压下内心的恐惧，用手指敲了敲地面，“咚”“咚咚”，地下似乎是中空的。杜兰克突然从房间里找出了一样工具破开了地面。
　　地下被一堆死尸塞得满满的，脏器四处都是，似乎还有蚊虫在叮食着，散发着阵阵恶臭。这幅景色仿佛来自黄泉，李曦月还在其中看见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女尸，青黑色的眼珠子无神地盯着他们，漂亮的脸蛋也似乎被什么东西撕裂成了两半，显得格外狰狞，如同修罗恶鬼一般。
　　“这就是这个村子的原住民吗？”李曦月感觉自己背后已经凉透了，胃里一阵翻腾，忍住想呕吐的感觉。
　　“少校，我们快离开这吧，这里看起来是大凶之地。”杜兰克已经后悔走进来。整个人打着哆嗦，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些尸体是刻意堆积在地下的，就好像......是什么东西的仓库。”李曦月突然脑中出现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想法，可这结论他却感觉无限接近事实。
　　“噔”“噔”，门外似乎传来了什么东西的脚步声......
　　李曦月从门的缝隙中向外望去，看见了一双如灯笼般大小猩红色的眼睛，流动着嗜血的光芒。四目相对，李曦月似乎从中读出了两个字，“食物”。在这个怪物的眼中，他们是擅闯它宴会的猎物。
　　“走！！”巨大的恐惧笼罩了他们。
　　那是一头羊头人身的恐怖魔物，这时，他们发现自己周围的景色一阵变幻，哪里有什么屋子，村庄，他们一直睡在一片乱葬岗，这一切只不过是这个怪物制造出来的幻境。周围腐烂的死尸从地上缓缓爬起，腐朽的面部可以看到皮下组织。这些尸体将他们团团围住。
　　顾不得多想，他们两人向后急速飞驰而去，可身后那个怪物似乎跑的更快，隐藏在阴影中，露出他可怖的獠牙，向着他们两人一点点拉近着距离；见逃生无望，无视心中的恐惧，一柄青钢色的剑从李曦月腰间出鞘，向着怪物斩去，传出一阵摩擦金属的声音，可是怪物仿若未闻，狰狞的利爪将他拍飞，李曦月感觉自己整个人的骨架好像散掉了，自己就像破碎的瓷器那样，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在不远处奄奄一息。
　　“喂，少校。我一会去引开那个怪物，你试试看能不能从包围中冲出去。在战场上，一切以长官的生命为优先，这是近卫的职责。”杜兰克脸色有些苍白的喊道。
　　李曦月身体颤抖着，缓缓起身“杜兰克，别傻了，就算你牺牲自己，我一样无法从尸群中冲出去，数量太多了”，“这一切都是那只怪物的圈套，身处它的猎场中，怎么会让我们跑掉？”
　　“喂，杜兰克，你想过自己会死得这么窝囊吗？”看着缓缓接近的尸群李曦月心中现在竟出奇的平静，或许已经知道结局无法避免的时候，过程已经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看着蜂拥而上的尸群杜兰克也释然道“长官，不出这次意外的话，我应该会是在赫顿玛尔，由我的家人挽我的手，孩童们唱着挽歌迎接我生命的终点。”
　　“那样也不错啊。”他的身体已经无力再动了，身体被撕裂的伤口传来阵阵痛楚，胸前的一道伤口深可见骨，闭上眼睛迎接着死亡的降临。
　　“撕”，身体被撕裂的声音传来，可是他却并没有感到任何痛苦，李曦月睁开眼睛，发现一道身影挡在自己面前，这人赫然就是杜兰克；没有意义啊。他不由得想道，“杜兰克，你的拯救也只是让我多存在几秒，为何要做这种无奈之举，没有意义啊，我们最终的结局都是一样的啊，”
　　可是杜兰克并没有回答他的疑问，瞳孔失去了光泽，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李曦月也要死了，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还什么都没做，便要死了，就像那个人说的那样“废物就要迎来与自己相称的结局啊”；有人说人在死亡的那一刻，会在一瞬间闪现自己的一生，自己一生的画面就像相机胶卷一样快速闪过，最后只留下自己内心深处最宝贵的东西，“自己内心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呢？”
　　.........
　　“汝，错了吗？”
　　又是这道声音，他仿佛一直被这道声音指引着来到这个世界，仿佛按照某种预定的轨迹。“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会觉得悲伤，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失去了。”
　　“是什么呢？”李曦月找寻着自己的内心，在灵魂的深处，在那里有一片冰原，似乎存在着灵魂最本质的东西，四周都是虚无，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祭坛，一口玄墨色铜棺摆放在正中心，被无数锁链所缠绕，闪烁着古老的符文，似一个世界的诞生湮灭，这一切就像一场盛大的献祭。
　　“自己的内心怎么会存在这种东西呢？不过，怎么样都无所谓了。自己已经快死了。”李曦月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
　　外界，他的瞳孔不知何时已变成了冰蓝色。
　　魔物看着这个已经失去生机的身体缓缓站立了起来，很奇怪?这个人类已经没有了气息，为什么还会站立起来。但它不会思考这么多问题。在它的认知中，只有撕裂肉体的快感，与野兽最原始的本能。可是它的思想已经至此凝固了，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飘起了飞絮，很柔美，也很凄婉，地面不知为何已经变成了一片冰川，连带着它的身体也被变成了永恒不变的冰雕，周围的尸体也慢慢凝固僵化彻底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