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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因为你是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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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微微亮,血红的太阳刚刚升起,如残血般的阳光照射下来,俯瞰人间百态。
  张灵带着一丝疲惫从床上挣扎着跳了起来,他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拉开窗帘,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窗而入。
  这阳光并不温暖,张灵甚至觉得,还有一丝诡异的寒冷。
  张灵刚刚从一所名牌大学毕业一年,顺风顺水的坐上了一家跨国公司的高级主管,月薪过万,他还谈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跟同龄人相比,张灵绝对称得上人生赢家了。
  但他这几天过的很挣扎。
  拧开水龙头,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热水就流了出来,让镜子也雾蒙蒙的一片。
  张灵用手摸了摸镜子,水蒸气实在太多,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样子,再摸了摸,放弃了,反正怎么看都很帅。
  张灵挤出牙膏,龇牙咧嘴的刷着牙,脑子里不断回放着昨天晚上和家里人的争论。
  “张灵,从来没要求过你什么事,这次妈求你了,回家吧。”
  “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你是三代独苗,你不继承道观谁来继承?这可是祖上留下的基业,不能在败在你的手中。”
  “爸不想将祖业让给旁人,回来吧。”
  自从大学毕业后,这样的对话在以往发生过无数次,到了昨天,这种对话开始升级成为争吵。
  这让张灵无比心烦。
  张灵的祖上是张天师的次生子,不能继承天师衣钵,但心里却自有一股傲气,在龙虎山百里处,开宗立观,并一代代的传了下来。
  到了张灵父亲这一辈已经是第六十四代了,而张灵是第六十五代继承人。
  但张灵不想回家继承道观,成为一名逍遥自在的道士。
  张灵有太多的牵挂和尘缘,他是一个功利的现代人,没有淡薄如明镜的心态。
  家里的道观是一个破败萧条的小道观,根本无法和龙虎山相比,虽然自成一派,但却绝对不会是一个有前途的行业。
  和花花世界比起来,道观毫无吸引力。
  再说,道观不一定非得自己能够继承,一个更具有慧根的徒弟比他适合这份工作,更能将道观传承发扬下去。
  在这个大都市,张灵已经在这家门槛极高的公司站住了脚,凭借他的勤奋和努力,一年的时间,他便升为了公司主管,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
  更为重要的是,张灵还交到了一个女神级的女朋友,名叫郭美辰,长的倾国倾城,虽然有些拜金,每个月都要买买买,买的他月月光,但是谁叫他已爱她入骨了呢?
  爱一个人,就要给她最好的,这是男人的责任和脊梁!
  郭美辰这样一个精致的女子,要她随自己去那个小道观生活,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自己的父亲怎么就那么迂腐,不通情理呢?
  没办法,只能慢慢的耗着,耗光父母的念想。
  自己有自己的生活,也有自己的选择,真的没办法做到父母的要求。
  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要将这些烦心事甩出去一样,张灵挤出了一丝笑容,今天他可得表现好点。这些天以来,郭美辰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很低落,做什么都好像心不在焉一般,甚至还冲他发了好几次火。
  可能是公司里的不顺心吧。
  所以今天张灵决定特意陪郭美辰去游乐园玩一天,让她从失落的情绪中摆脱出来。
  毕竟,她可是自己的心肝宝贝。
  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恨不得每天都举高高,小抱抱。
  抬手看了下手表,时间有些紧了,不能让女朋友等自己,否则她又会生气了。
  张灵从小家教很好,做事很仔细认真,穿的衣服也是一丝不苟,平整之及。
  将一身行头穿戴完毕,张灵已经没有时间去照镜子,就冲冲的下了楼。
  在下楼的同时,张灵突然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心跳的厉害。
  仿佛有一件不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一般。
  张灵是天生的乐天派,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这种消极的意念特别的强烈。
  赶到了游乐园,张灵松了一口气。
  到处都是欢声笑语,来来往往的人。
  郭美辰爱吃冰淇淋,张灵来到冰淇淋小推车前面。
  “老板,来一根冰淇淋。”
  卖冰淇淋的老板是一个面目慈和的中年大妈,此刻的大妈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一本妇女之友,没有回答。
  “老板,来一根冰淇淋。”
  张灵抬高了声线,已然没有得到大妈的答复。
  正想推她,这个时候,一个如银铃般的女童声音说道:“阿姨,我买三根冰淇淋!”
  是一个扎着马尾辫可爱的小女生,她的声音好听,笑容也很美。
  大妈抬起头,笑容满面的说:“好可爱的小朋友。要什么口味的?”
  “草莓口味的。”女童奶声奶气的说道。
  草莓口味的也是郭美辰爱吃的口味,张灵说:“老板,我也要两根草莓味的。”
  “好嘞!”大妈爽快的答道。
  “喏!给你。”大妈笑眯眯的将冰淇淋递给小女孩,还特意摸摸她的头说:“跟爸爸妈妈一起来玩的啊。”
  小女孩点点头说:“嗯。”
  说完,将手中的冰淇淋递给张灵说:“大哥哥,这两根是给你和你女朋友的。”
  张灵一楞,随即笑眯眯的摸着她的头说:“谢谢你,不过大哥哥自己有钱买。”
  小女孩手依然伸着,不容拒绝的说:“拿着。”
  张灵接过冰淇淋说:“那我给你钱。”
  “不用了。”
  小女孩已经走的很远了。
  张灵看着手中的冰淇淋,有些好笑的摇摇头,这小姑娘人小鬼大,怎么知道自己在等女朋友?
  正想着,郭美辰阴着脸过来了。
  今天的她妆容精致,穿着一身时尚的连衣裙,胸前还别了一枚精致的装饰品,在血红的阳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不过,她这样的臭脸孔却对着张灵一个星期了。
  今天虽然出来玩了,却丝毫没有笑意。
  张灵将手中的冰淇淋递给郭美辰,赔笑着说:“女王大人,今天一定让你玩的开心。”
  郭美辰接过冰淇淋,阴沉着脸说:“我今天不是来玩的,而是有些话要告诉你。”
  张灵脑子里“霍”的一声,好像今天的预感就会成真了一般,他有些惊恐的望着郭美辰。
  郭美辰今天的穿扮一看就知道不是来玩的,而是要非常严肃的告诉张灵一件事的。
  这样郑重其事约出来说,不是分手真的想不到别的。
  张灵哀嚎着说:“美辰,为什么?”
  郭美辰面无表情的说:“你不够爱我。”
  “我爱你啊。”
  郭美辰说:“那你证明给我看。”
  张灵突然觉得天踏了下来一般,一股强烈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试探着说:“是要我徒手爬这游乐场的山崖证明给你看吗?”
  张灵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塞满了这句话,今天更是脱口而出。
  郭美辰点点头说:“是,你敢吗?”
  张灵茫然的摇摇头说:“我不敢,因为爬山我会......死!”
  郭美辰“哼”的冷笑一声,这笑声寒冷之及,虽然近在咫尺,却又像遥不可及。
  “要么给我爱,要么给我钱。”
  “爱,你不爱我,钱,你也没有。”
  郭美辰依然是那么美,却再不属于他。
  张灵不知道郭美辰是怎么走的,因为他觉得眼前漆黑一片。
  过了良久,张灵轻叹了一口气。
  该来的永远都躲不过。
  付出了一年的感情,就在此刻画上了句号。
  张灵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在大街上,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白,变的极其的不真切。
  脑海里不停的问自己,到底这是为什么?
  郭美辰为什么要和自己分手?
  是自己太无能,不过是一个公司小职员,爬山会摔死,出钱出不起。
  自己凭什么去爱人家?
  凭什么?
  突然间好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无能。
  “叔叔,你能告诉我怎么回家吗?”
  一个好听的女童声音传了过来。
  张灵心神一下子回了过来。
  是刚才游乐园买冰淇淋的小女孩。
  张灵收回心神,蹲下去,和蔼的说:“小姑娘,你迷路了吗?”
  小女孩点点头,粉扑扑的小脸蛋有些急切的说:“叔叔,我迷路了。我想回家。”
  张灵笑着说:“小姑娘,不要急,叔叔带你去派出所,很快就能找到爸爸妈妈了。”
  小女孩笑着说:“谢谢叔叔。”
  一个大人,一个小孩,手拉手走在大街上。
  小女孩问:“叔叔,你等到你女朋友了吗?”
  张灵心中一痛,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是笑笑。
  小女孩又问:“叔叔,刚才你如同一个丧尸一般走在大街上,你也迷路了吗?”
  丧尸?迷路。
  “叔叔没有迷路。”
  小女孩甩开张灵的手,直愣愣的盯着张灵说:“叔叔你胡说,你分明迷路了。”
  张灵有些生气,觉得这个小姑娘不可理喻,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女孩阴测测的说:“叔叔,如果你没有迷路,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
  为什么在这里?
  张灵脑子里“轰!”的一声,震惊无比。
  “叔叔,如果你没有迷路,请你仔细想一想,你为什么从一开始就知道今天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为什么你会知道你女朋友会叫你去徒手爬山?”
  “为什么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会和你说话。”
  “为什么你看不清自己的样子。”
  “为什么太阳光是血红色的。”
  张灵脑海一片胡乱。
  为什么在这里?这不是简单之及的问题吗?
  今天和女朋友约会,从家里出来,然后又从游乐园出来。
  只是,昨天,昨天自己在哪?
  昨天的记忆看似清晰,但努力回想起来,却是一片模糊。
  是啊,自己为什么这里?
  为什么在这里?
  小女孩继续面无表情的说:“叔叔,我听妈妈说,小孩子迷路了,她会找爸爸妈妈,大人迷路了,他会骗自己没有迷路。”
  张灵看着小女孩,说不出话来。
  小女孩倒退几步,冷冷的说:“叔叔,你认真看看你自己......”
  张灵低下头,认真的打量了下自己的四周。
  “叔叔,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全身是血吗?”
  全身是血?
  什么血?
  小女孩说:“叔叔,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你每天都在过着同样的一天,每天从家里出来,约你的女朋友,然后在走在街上,直到天黑......”
  “你心中只有一个执念,为什么你们会分开,为什么你自己如此无能......”
  小女孩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说:“因为你是一个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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