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电话

　　三年前，我们聚过一次，在宾馆一起待了两个月，当时的缘由是我们要合众人之力搞点事做做，商量什么生意能挣大钱，那真是一呼就应，约的时间地点没几天人就各自辞了工作汇集了。此事要从“三天不到”闪电给我打电话说起，闪电叫着不顺口，我们直接都叫他闪儿，也是刚过完年，快过年我辞职，过完年就不干了，年过完了，在家待着不是办法，正着手给朋友打电话有没有靠谱收入高的工作给我介绍，不行就去郑州在人才市场或网上找，这时闪儿给我打电话，对话如下，问我年过的怎么样，他在厦门，没回来过年，说现在年都没意义了，回去干什么，过年人又多，票也不好买，还不如平常回去方便，我说“也是，现在年真没什么意思了，一点也不热闹，人都忙着赚钱，大部分都没回来，咱村就些老人，加上这冬天寂静的很，我也不想回来，丢人，都问挣了多少钱，什么时候带女朋友回去看看，愁啊”，他笑笑问我“现在这个时候咱们都一样，你们亲戚都串完了吧，猫儿、蛋、明星都回去没有”，我：“我都没串亲戚，我不管，混成这样，都快三十了没结婚没挣到钱那有脸见人，今年就明星在家，打牌都凑不够一桌，蛋初二回来一天就走了，猫儿，听他妈说过完十五六再回来，小鹏初四回来，没见到人就又走了”，闪儿：“嗯，我刚给小鹏打过电话了，他也忙，蛋在饭店干，越是过年越忙，猫儿咋没回去，他现在在哪干”我：“听说是跟着他亲戚家的一个哥，好像在工地上搞电焊，猫儿上学学过电焊，正适合他，”闪儿：“猫儿知道干了呀，明星还是成天在加歇着，也没出去”，我呵呵一笑道：“嗯，明星还是那，问他，他说没什么干的，打工那一点钱会弄个什么”，闪儿叹了口气：“明星就是那样，去年来厦门找过我，他手上不少钱，我让他在这儿做点小生意，他也没做，说自己找工作，在这儿半年也没找到工作，我天天给他做思想工作，他也听不进去，估计钱花完了，没吭声就不见了，”我忍不住大笑说：“嗯，明星给我说了，说最后没钱，笔记本电脑卖了买的车票回来的”只听电话里闪电无奈的咿哼了一声，其实我还没对他说明星给我说闪儿跟个老太太似的天天在他面前唠叨，讲大道理，讲的一套一套的，一天一小套三天一大套，“三天不到”我们不是白给他起的，还说工资一个月一千，房租八百，也不知道闪儿是怎么干了，我现在想起明星给我说的那些话还是忍不住的大笑，只听电话里又叹了口气问我“你现在怎么样，还在那个厂里干吧，上的夜班白班”，说起明星那些我笑的还没喘过来气，我长出一口气说“我不干了，准备找工作，现在在家”，闪儿有些惊讶的问我“怎么不干了，都干了五六年了吧，你在里面不是个领导吗”，我说道“什么领导，小班长，屁大点，前年高层下压力，最后厂里领导大换血，我的领导同事受不了都一起走了，去年新上任一个厂长，提拔的都是自己人，而且还针对我们这些老员工，干同样的工作，我的工资总是最低的，我一个忍不了，跟厂长吵了一架，跟他对着干，就是现在的下场”，其实我不干还有其他原因，不想提罢了，闪儿听完疑惑问道：“小小工厂里都这么复杂？！不干更好，在工厂当个工人没什么前途，有什么打算”，我唉叹一声“是啊，我也早不想在厂里干了，真没前途还累得要死，没什么打算，迷茫，干了这么多年也没挣到钱，别的什么都不会，人家说销售挣钱，我样貌不好嘴又不会说，没那能力啊”，说完我又长吁了口气，想想很无力呀，闪儿安慰道“怎么不能说，你不是挺能说的嘛，比咱俩一起去勤工俭学时强多了，我发现现在你们几个嘴皮子都溜了”，说的勤工俭学是我上中专头一年暑假，我在郑州上中专，他在老家市里上高中，我在学校门口看到有工厂招暑假工的，反正放假两个月没事，就报了名，闪儿知道后，感觉挺好，也要来，我们两个开始了人生第一次真正的打工，真正的接触社会，那一次打工的经历对后来意义挺大的，闪儿跟别人玩的很开，我就知道埋头干活，因为从我走出大山来郑州上学，遭遇很多事情让我越来越自卑，越来越不爱说话，在学校我就独来独往，班里没有一个朋友，我接着对闪儿说：“我现在比以前稍微好了点，听说干销售拿工资高而且很锻炼人，前年我报了个销售培训班，上了一个月的课，对我影响还是很大的，销售没干过，不过想往这方面发展”，闪儿很肯定的说“销售是很锻炼人，我在厦门这边干的跟销售差不多，推销度假村一个养鸡场的鸡蛋，工资虽然低吧，但感觉挺有意义的，我是学旅游管理的，虽然看似跟旅游不搭边，但我感觉对我挺有帮助的”听他说的很有想法，我也很认同，他说工资低，我又想起明星给我说的那些，又差一点笑喷出来，于是我一本正经的坏笑说道“你不是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不靠谱吗，三天不出就漏了吗，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了吗，你这现在大学也上完了，工作也认了，倒是我们几个三天两头换工作，还找不到方向”，闪儿听着也乐了，呵呵笑道“咱都多大了，我就想着以后回到家乡发展旅游，带动咱们大山的发展，咱们山里多好的风景，世外桃源一般”，闪说这些，我内心隐隐的很感动，我们几个从小玩耍就说过长大要赚大钱，把家乡的房子建的漂漂亮亮的，在自家这么风景优美的地方过悠闲自在的生活，这也是我们共同的目标，现在只有闪儿走了一条很有希望的路并且他自己坚信着，忽然有点羡慕他了，他不再是那个“三天不到”了，知道自己要的做的并为之努力着，也是种幸福的感觉吧。我说“你这大学没白上啊，以前我们说过的探讨过的话，你正在实现啊，我有点佩服你了，咱们几个就你说到做到了，上大学专门选择的旅游这么冷门的专业，工作中也惦记着家乡的前途”，闪儿听我说的不好意思谦虚道“哪有，我也只是顺其自然就这么回事了，我们都一样，大家只不过用不同的方式做着而已，当时我们两个初次打工的体验，还有你给我说过的想法对我影响都很大”，听他说完我沉默了几秒，深感自己没一点长进，就算是不同的方式做事却一点希望都看不到，想着这些手机里静默了几秒，闪儿巴乐巴嘴接着说“你现在没工作，可以去尝试小本生意，一点一点做起来，新闻说人家卖小吃的一年都挣几十万，卖个小吃多简单了，人离不开衣食住行，总要吃的，总要在你这花钱的，我觉得可以尝试”，我心里早就有做生意的打算，我一直认为想挣钱就要会做生意，但做生意那是那么简单的，需要成本，要能说会道的本事，我都欠缺，一直光想没做，我想找销售的工作就是锻炼这方面的能力，说起做生意我还是挺有兴趣的，回道“我是想做生意，没有本啊，再说没做过也没经验，不好弄”，闪儿说“有什么不好弄的，不要想的那么复杂，一两万块钱就行了，卖东西不是你操心，是人家主动就会消费的，不行你叫上蛋，蛋不是厨师，他肯定对卖吃的很有经验，明星在家又没事，你们一起，他可以帮帮忙，至少尝试一回，不尝试永远没有经验，实在不行又能怎么样，现在这社会这点钱算什么，顶多再干一年就又回来了”，听他说的慷慨激昂，我是很心动的，突然觉得犹豫不决想要做什么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亲人朋友的这种鼓励怂恿，我还没插嘴，他接着又说道“要相信自己，自信是人成功的重要因素，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想太多了想的太复杂了，”听了这句话，我心里不禁反问自己，我是这样吗，想想……，可能我真是这样，好吧，我答道“也可以，我等会联系联系蛋，看做什么小吃好，过几天去郑州了看看哪里适合摆摊，钱充足的话租个店铺更好”因为我觉得人生地不熟的摆摊事太多，还要防着城管，有个店铺才稳当，闪儿“嗯，努力弄吧，我过两年准备也回咱郑州发展，回去就看你们的了”，我蛮有信心的说“好，回来咱一起，”说到这突然想起个事，问“你知不知道咱们村周边的几座山外加几个村都被一个城里的一个有钱人买下了，正在搞开发，说要建旅游区，”？闪儿答“我知道，十月份我回去了一趟，听说了，就咱村没卖，咱村人坚持不卖，咱们也管不着，看发展怎么样，说不定真能为我们的贫困乡带来经济效益”我对有钱人搞开发一直存怀疑态度，反感他们，就是有钱人看中了这里的风水宝地，有几个钱瞎搞一通，事实也证明是这样，我愤愤的说“他们瞎搞，把我们小时候偷偷去洗澡抓鱼的那条河炸的不像样了，说要建水库，你说那么好的自然形态，多少年才形成的奇特地质风貌，发展旅游，你建个愣愣正正的水库有什么看的，炸的是我们的童年，还有咱们小时放牛玩耍的几座大山，也被炸开了几道口子，说要修观景道路，我看着倒像是伤疤，又难看又难理解人们是怎么想的，非把美好的事物打碎来看，是啊，都喜欢看悲剧，再也回不到以前了，不是，再也不是我们了，只剩我们村了，我看迟早也是待宰羔羊，把我们都赶到城市里去，有钱人在这里逍遥快活”说的我气不打一处来，自己生活的地方，有着美好成长回忆深入感情的地方，本来自己要去呵护要修造越来越美的地方，被别人无情摧残了，甚至共同的梦想也被毁了，还好村子还在，家还在，闪儿说“有钱人往贫困地区投资搞发展，政府肯定大力支持，这些事我们管不了，做好自己的就行了”我抢道“反正我说什么也不搬”，闪儿说“我也不会搬走，他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我稍稍平复了一下，不愿再说这气人的事，便问“听说你上次回来把女朋友带回来了”？闪儿“嗯，都谈了四五年了，该回去见见了”，我遗憾的说道“你都谈了这么多年了，你女朋友我还没见过，有机会得见见看看怎么样，咱几个就你有女朋友，剩下我们几个连跟女孩子说话都脸红，脸皮薄谈不到女朋友”闪儿“慢慢都会有的，不到时候还没遇到，我女朋友就明星见过”，我说“你过两年回来发展是不是准备结婚了”，闪儿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有那打算，说不定你们都谈的有，都不吭声”，我说“我反正真没有，没有也好，我把精力全部放在赚钱上”，闪儿“赚钱跟婚姻是不冲突的，看看找一个，把握好机会，大胆一点”，我只是尴尬的笑笑，知道他说的对，我也就说不上来什么，顿了一下，我说“就这样吧，一说都…”我看了下时间接到“都两个多小时了”，闪儿说“行，偶尔打个电话多喷喷，我感觉咱们说说话可有意思”，我说“嗯，好，那就这样啊”，挂了电话，愣了一会，开始自己的事情，思考着得好好考虑考虑了，真得奋斗了，这两天联系联系看看做个小生意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