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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在世上的特征是什么？
这个问题，我与若娘在验证孟大柱一家三口是不是活人时曾思考过。
我们的答案是具有心跳、脉搏等生命特征。
眼下军衣大叔告诉我，在柳家寨与扎纸铺眼中，人活着得特征是生气是否存在。
长生执事仪式的最终效果，便是能过让人的生气永存，从而达到长生效果。
当被做了手脚的刘德壮冢念进入若娘体内后，迅速与她的生气融为一体。
这便是军衣大叔先前说得共生。
长生执事仪式虽然来历久远且神秘，但毕竟不是人，在无法分辨是不是圈套的情况下，将刘德壮的冢念视为若娘的生气，进行了保护。
一旦仪式认定宿主的生气被消灭了，那仪式将随之烟消云散。
所以，在荒林乱坟岗中，当我亲手灭掉刘德壮残存在世的冢念那一刻，若娘身上的仪式便被解除了。
得知是自己亲手害了若娘后，意外的是，我并没有因过度懊恼而崩溃，反而头脑前所未有得清醒。
既然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用，必须尽快找到破除催丧怨咒的法子。
想到这里，我举目望向军衣大叔，眼神无比凌厉。
“在整个事件中，你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这场针对若娘的圈套，在我成为卖身徒儿那天起就开始了。
然而，虽说执事娘娘是主谋，但每个环节却都少不了军衣大叔的存在。
比如说，告知了我进入马刘镇的方法，从而导致我将若娘带入圈套中。
还有，正是他的一手策划，才让我结识了若娘，让圈套得以顺利实施。
毫不夸张地讲，在整个过程中，他所起到得作用比执事娘娘还甚。
这令我如何不怀疑他？
似乎没料到平时看似老实的我会有如此咄咄逼人的眼神，军衣大叔嘴角的讥笑凝固了，半天才缓缓开口。
“几日不见，没想到你成长了，越来越像一名合格的白事郎了。”
搞不清他这话是贬义还是褒义，也懒得去理会，不给他岔开话题的机会。
最终，军衣大叔长叹一声后，表情骤变，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年。
“我会深陷整个事件中无法自拔，是为了自救。因为我跟刘德壮一样，也是面临怨咒威胁的受害者之一。”
我一惊，脱口反问。
“难道、你也曾是洪府的家丁？！”
话一出口，很快又摇头否决了。
不对，他的年龄最大三十几岁，在白氏惨案发生时，那时的还是个几岁大的孩子，不可能是洪府中人。
军衣大叔苦笑一声，掏出一根烟点上。
在谈话的短短功夫内，这是他吸得第三包烟了。
虽然他始终表现得平淡如水，但不知是不是真得成长了，从这一细节上，我看出他内心充满了恐惧，一种长年累月积压下来、挥之不去的深度恐惧。
也许是我的步步质问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所隐藏的这股恐惧，压抑许久的他敞开了心怀。
他本是一名跟柳家寨与扎纸铺毫无瓜葛的人，就给以前的我一样。
不过，与我不同的是，他以前并不是普通人，是一名四处游荡、居无定所的出马仙。
出马仙，是我国北方一种类似道士的特殊职业，被俗称为神汉。
因而，他与跟柳家寨神婆类似，是以帮人排忧解难为生。
几年前，他路过本地在马刘镇落脚时，无意间透露了自己的职业。
恰巧，被怨咒恐惧缠身的刘德壮就在旁边，因而找到了他，提出让他帮忙化解随时可能降临的怨咒。
刘德壮出的价钱很高，军衣大叔欣然同意。
根据他以往的职业经验，化解怨咒需要从根源入手。因而，等刘德壮告知身世后，他很快着手调查柳家寨与扎纸铺。
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查，让自己深深陷入其中。
依靠自身的出马仙手段，他了解到了真相。
震惊发现，他自己的那点本事，与柳家寨跟扎纸铺比起来连脚趾头都算不上。
在各地混迹了这么多年，自然有自知之明。军衣大叔当时想退钱走人，可却发现，已经为时晚矣。
“我被盯上了，被执事娘娘与你师父洪老鬼盯上了。”
军衣大叔早已面色狰狞，尤其是提及洪老鬼与娘娘，那不加掩饰的浓烈恨意令人不寒而栗。
随后，他仿佛下定决心般，将手掌颤颤巍巍递到我面前。
“来，你仔细看看我。”
按照他的话去做，除了看到了被烟熏得深深发黄的五根手指外，并没有其他异常之处。
下一刻，他突然用另一只手握住了自己的食指，随后狠狠一折！
想象中“咔吧”一声指骨被折断的声响并没有传来，可回神之后，却发现右手的半截食指静静躺在他的左掌之中。
定睛一看，半截食指，竟然是纸做的。
不仅如此，被硬生生扯断的伤口没有出现血肉模糊的画面，而是呈现一层叠一层的黄纸断痕。
我的头皮一下炸开了。
纸皮纸骨，他整个人，竟然是黄纸扎成的！
“在被执事娘娘盯上那一刻，严格来讲我已经不能算是人了，而是一具你师父洪老鬼扎皮扎骨创造的纸人。”
望了无比惊骇的我一眼，军衣大叔将半截手指重新按在了断口处。
伤口的那一叠叠黄纸断痕蠕动不止，不消片刻，手指竟然接回去了。
“看到没有？只要没得到你们扎纸铺的准许，我想自残都办不到，更别说用自杀方式寻求解脱了。”
生命彻彻底底被别人掌控，军衣大叔脸上的肌肉剧烈颤动着，许久才压下恨意恢复少许冷静。
“所以我别无选择，只能乖乖做你们扎纸铺的傀儡，暗中帮你将若娘娘引入圈套之中。”
对于他的背景，我曾有过很多设想，可万万不会想到，他竟然……不是人。
现在我明白，为什么刘神婆会看不透他的生死，称他为不生不死之人了。
完全是为了配合我，娘娘与师父洪老鬼才把他变成这样。所以，对他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过在深感愧疚之际，敏锐察觉到他有所隐瞒。
刘德壮是他活生生掐死的，这件事儿他或许是依照娘娘的指令行事的。
但之后，他夺走了刘德壮的长生执事仪式，这绝不会是娘娘或者师父洪老鬼的旨意。
要知道，长生执事仪式是对付娘娘最有效的方式，他之所以夺走，分明是想摆脱扎纸铺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