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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军衣大叔破解执事娘娘遮眼的情景，我深吸一口气，打算借助这最后机会再搏一搏，看能不能冲破遮眼。
母亲病倒后我就戒烟了，不过还习惯性带着打火机。
侥幸自己还没有彻底戒掉这一陋习，哆哆嗦嗦将祭烛点燃。
幽青烛火再现，将周围映照得幽幽一片，形如坟场。
将烛火几乎零距离逼近左眼，那股剧痛无比的灼烧感再度袭来。
这一次我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强忍着折磨毅然透过烛光望向前方的黑洞洞胡同口。
我是站在路边做完这些的，扭头之际，无意间看到旁边小超市的玻璃门。
因路灯的缘故，我的身形映照在玻璃门上。
通过玻璃门，我看到自己那惊吓过度的铁青脸庞。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令人魂飞魄散的恐怖情景。
玻璃门上的反射影像中，手捧烛光的我面色铁青，双目被一双白森森的小手紧紧护住。
护着左眼的那只手，正在被烛火猛烈灼烧着，嘶嘶作响。
身后一个长发披肩的红裙鬼影缓缓抬起头，如血般猩红的嘴唇挑起一丝凄厉狞笑。
是那个蝴蝶鬼女！
热血、愤怒、信心等一切，在一瞬间土崩瓦解，只剩下了恐惧。
失手捏碎掌中小半截香烛，几乎精神失常的疯狂朝向离开马刘镇的那条土路。
被恐惧所支配着，我没有了时间观念，没有了方向感，所有得基本判断几乎统统丧失，满脑子只有一个字。
逃！
魂不守舍的一阵乱冲乱撞，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力竭倒地。
“轰。”
重重摔倒在地，吃力仰起头，一张树皮褶皱脸呈现在眼前。
恐怖老脸的后面上方有一块门牌，写着“洪氏扎纸铺”。
我紧绷的神经一松，昏死过去。
醒来之后，发觉自己躺在卧室里。
院子里一片漆黑，只有厨房里的灯是亮着的，里面还有个熟悉的苍老身影在晃动。
一觉醒来，有位贴心师父早已做好了丰盛饭菜，这是多么安详幸福的生活。
可现在，心中只有慌乱。
通过昨晚经历可以证实，遮住我眼睛的是那蝴蝶鬼女。
一想到她，便想起拜门巡街的情景。
现在深深怀疑当初想错了，蝴蝶鬼女并没有消失，而是一直在我身边，只不过我看不到它而已。
想到这里，顿时觉得卧室中充满了无数看不到的眼睛，正紧紧盯视着自己。
洪老鬼骗了我，不止一方面骗了我。
将我培养出昼伏夜出习性根本不是为了方便生意。
接下来的拜门巡街的晚上，遮住我眼睛的也不是祖娘娘，而是被称为执事娘娘的蝴蝶鬼女。
执事娘娘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跟我回来，为什么要时刻跟着我？
正欲崩溃，拜门那晚时的梦中情景冷不丁闪现脑海。
“呵呵，少年郎，你怕吗？”
“乖，不怕哦。看不到……就不怕哦。”
响起祖娘娘曾说过的话语，我的心猛地一颤，一骨碌儿从床上爬起。
院子里依然是方才那般静悄悄，从厨房窗户上的光影上判断，洪老鬼依然在里面忙活儿着。
使劲咽了口唾沫，我猫起腰，如同做贼般迅速穿过院子，来到了北屋祠堂门前。
不知为什么，刚来得时候祠堂大门是锁死的。从锈迹上看，起码有一两年的年头。
而自从我拜门那晚打开后，洪老鬼就不再上锁了。
以前没怎么在意这点，如今想起来，不禁有点堵得慌。
有的时候，一道锁打开了意味着开端。
恰恰是在那晚正式成为卖身徒的，这是不是代表着什么？
缓缓推开门，祠堂中特有的压抑阴森气息迎面扑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依然是满屋子的表情夸张空洞的纸人。
目光越过它们，便是身穿活人衣物的祖娘娘尊身。
望着那件仿古白肚兜儿，我的呼吸有点急促。
慢吞吞走到供桌前，想象中祖娘娘尊神突然活过来的恐怖情景并没有发生。
暂时舒一口气，随后装着胆子近距离观察着。
一眼望上去，迅速脸红了，好大……
“搞什么？安平你正经点！”
赶紧制止自己那差点跑偏的不纯洁思想，凝神仔细看尊身的脸。
虽然祖娘娘与被称为执事娘娘的蝴蝶鬼女都有着猩红似血的红唇，但由于蝴蝶鬼女的面容始终被可怖长发遮挡着，此时无法验证它与祖娘娘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轻松了不少。
成为卖身徒儿到现在，虽然平时与师父洪老鬼没怎么交谈过，但他怎么说也是我师父。
从昨晚开始怀疑他在欺骗我时，内心就变得无比沉重。
现在，明知是可笑的自我安慰，但眼下看到无法证明祖娘娘就是蝴蝶鬼女，心中的沉重压力还是卸掉了大半。
已经证实了刚才在卧室中一闪而过的猜测是错误的，那就没有了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
天知道如果呆久了，祖娘娘会不会真得突然活过来，将我活活吓个半死……
刚打算离去，眼角突然瞄到一处不寻常细节。
在祖娘娘纸人尊身下方的供桌上，摆着一个牌位。
牌位一尘不染，非常精致。
牌位居然是反扣在供桌上，被前方摆放贡品的碗碟所遮掩，导致我来到数次都没发现它的存在。
按照家乡习俗，这样放置牌位，可是对牌位主人的大大不敬。
除非……是刻意摆着这样的。
我的心一下子又高高悬起。
哆哆嗦嗦探手抓住牌位的瞬间，手心瞬间布满了冷汗。
“啪！”
狠狠一咬牙，牌位被我翻过来了。
凭借超常视力，一眼就看清了上面所写五个大字。
“白执事神位。”
“轰！”
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头顶，将方才的可笑自我安慰一举击碎。
白执事，执事娘娘……
洪老鬼果真骗了我。
怪不得那晚明明从铺子里的铜镜中看到了蝴蝶鬼女，他却视若无睹。
因为蝴蝶鬼女正是祖娘娘，不对，应该叫执事娘娘……
那么说来，真如军衣大叔所言，刘德壮的死与扎纸铺有着直接关联！
猜测最终得到了证实，我一下子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肩膀突然被重重拍了一下，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威压从背后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