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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饿吗?”
“有点儿,早饭没怎么吃。”
“去吃饭吧,附近有家居酒屋,挺不错的。”
“嗯,正好想吃茶碗蒸。”
……
看着面前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融洽如唠家常一般的两个人,陆一念空气一样跟在他们后面走着,心想要不要打个车回家算了。
“陆一念,过来。”鲤灯停下脚步,回头伸出手招呼她,“一会儿到广场人会多,别跑丢了。”
……我是小孩子吗?
陆一念快步走到鲤灯身边并行。
“刚刚让时雨替我先去陪你逛逛,结果他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你人,最后还是在舞台那边碰见的。”鲤灯道。
“时雨?”陆一念从鲤灯身侧探出头看看那个在漫展上cos司徒棂的男生。
“对,就是他。时雨和我是同行,你应该听说过他的。”
时雨……时雨……陆一念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着这个名字,却没有印象。
一旁的时雨开口:“《天香引》你应该玩过,司徒棂是我配的。”
司徒棂的配音演员吗!
简直是活的司徒棂啊!
陆一念惊讶地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难怪刚刚那么多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他。不仅是配音演员,长得又这么好看,简直像开挂一样。
如果说鲤灯的声音是清亮型的,那么时雨的声音就属于温厚型的,的确适合配司徒棂那样的谦谦君子。
陆一念又仔细地想了想:“但是我记得游戏片尾放出的Cast里司徒棂不是这个名字来着……好像是时……时……”
“时晴。”时雨轻声道。
“对!”陆一念点头。
“我在配音演员的圈子里用的是时晴这个名字,相当于艺名吧。”时雨解释着,“时雨是我的本名,大家私下都这么叫我。”
时晴,时雨。陆一念呵呵一笑,觉得这人还挺有意思的。
闲聊间,三个人到了一家居酒屋,掀开颇有日式风格的帘子,日本料理的香气扑面而来。
“想吃什么?我请客。”鲤灯慷慨道。
“嗯,那不客气了。”时雨回。
这俩人的对话还真是简单直白……陆一念默默吐槽。
但是陆一念还蛮喜欢这样的相处模式,毕竟吃饭这么开心最后却因为结账打起来实在是说不过去,倒不如坦然接受,下次自己再做东请回来就是。
不过管他呢,反正谁请客自己都能蹭饭。这样想着,陆一念欢喜地跟着两个人进了包间。
十八。
“这个豚骨拉面加了温泉蛋简直好吃到升仙啊!”
陆一念捧着拉面碗,忍不住赞美出声。
一旁正聊天的两个人被她的声音吸引侧目,陆一念有点不好意思:“抱歉抱歉,你们聊。”
“这家餐厅的老板是日本人,所以料理的味道都很正宗。”时雨毫无介意之色,反而贴心地向她介绍,“夏天晚上有日式烧烤,冬天会提供关东煮,而且包间里的桌子会换成被炉。”
“这么棒!”陆一念觉得没有早点知道这家店的存在绝对是自己的一大损失。
正吃着茶碗蒸的鲤灯看了一眼陆一念,忽然停下来。
“你嘴边……”鲤灯的手伸到一半犹豫了一下,取了张纸巾递给陆一念。
陆一念接过纸巾按着鲤灯的指示擦了擦嘴边,感到些许濡湿,才发现是温泉蛋的蛋黄沾在上面了。
而鲤灯的目光还停留在她脸上:“你把口红擦出来了……”
“啊?”陆一念面上一烫,用手机屏幕充当镜子匆匆照了一下,果不其然,刚刚一擦把口红抹到了嘴边,现在嘴角有一抹非常不和谐的红迹。
“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她尴尬地打声招呼就跑去了卫生间。
时雨看了一眼鲤灯,低头用叉子扒拉着盘子里剩下的几块叉烧。
“你笑什么呢?”
鲤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嘴角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上扬了十度,连忙说:“没什么。”
“你打算在她家住多久?”时雨话锋忽然一转。
“当然是找到合适的房源就搬走啊,”鲤灯失笑,“说得好像我赖在她家不走一样。”
时雨仿佛能看穿他一般的目光投向他,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做这样的报复是没有用的,就像小孩子那软绵绵的拳头,什么都撼动不了。”
鲤灯一怔,眉间涌上烦乱的心绪:“我知道……”
“知道就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吧,那个姑娘又单纯又心善,可别牵连了人家。”说罢,时雨继续吃起自己碟子里的食物。
鲤灯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时雨的话点醒了他,他感觉自己非常卑劣,竟头脑一热差点害得无辜的人成了靶子。他该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论令他头痛的事发生多少次,他逃不了。但他不该因为自己困在笼子里,就硬抓一个人与自己一起受着。
陆一念再次回到包间后,总觉得气氛有些不一样。
“你们……怎么啦?”陆一念的目光在时雨和鲤灯之间来回移动。
“没什么。”鲤灯站起身,“我去结账。”
他离开得很匆忙,似是怕暴露了自己脸上的表情。
不知为何,陆一念有那么一刻,忽然很想伸手拽住他。
十九。
那天之后,鲤灯便常常不在家了。
有时是去录音棚,有时是去健身房,常常一天也不见个人影,早饭和午饭一并省了。
陆一念想问问他发生了什么,却很少能有相处的时间。
更何况,她本来也无权干涉鲤灯的私事。
但陆一念很难过,鲤灯在的这段日子,她已经渐渐习惯了多一个人的生活,哪怕他的性格并不是很讨喜,有时还要因为他多费些心力,陆一念却无法不在意他。
人即便孤独久了,也还是会感觉到孤独,当这份孤独被打破以后的某天,要再恢复到原来的生活,就会觉得万分艰难。
这一晚陆一念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地就寝,她像被什么驱使着一样推开了鲤灯的房门。虽然东西还是乱堆乱放,却似乎比先前好了一些,而那些她亲手布置的各色毛绒娃娃,虽然被鲤灯嫌弃了好久,却仍好好地摆在原先的位置,没有动过。
“什么嘛……口是心非。”陆一念垂下眼帘,嘴角苦涩地一挑。
她俯下身,抱住鲤灯床上的巨大布朗熊,它睁着无辜的一双大眼睛,越看越像鲤灯做错事被责问时那一副被冤枉的表情。
布朗熊毛绒绒的触感让人倍感温暖与安心,陆一念窝在它身上,意识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轻响打开。
鲤灯看见蜷缩在自己床上的陆一念,错愕地愣了半晌。房间里有些闷热,睡梦中的陆一念额头渗出了汗珠,鲤灯叹口气,帮她把空调打开。
屋子里很静,只能听见陆一念均匀的呼吸声。
陆一念醒来时,眼前是鲤灯面向窗户背对她的身影。
就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陆一念从布朗熊身上爬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鲤灯看看手表:“有一个多小时了。”
“那么久?你怎么不叫我?”陆一念嗔怪着,穿拖鞋下床。
“看你睡得像猪一样,哪敢叫你啊。”鲤灯嘲笑她,“怎么跑到我房间来了?又想被捆一次?”
“你!”陆一念红了脸,气呼呼地抱起布朗熊,“我来看看你有没有虐待我的娃娃们!”
“有有有,我天天拿你的娃娃们当坐垫,快把它们拿走吧。”鲤灯头疼得挥挥手。
陆一念偏不从他意,她笑嘻嘻地把布朗熊放回去:“不行,为了报复,我得把他们好好放在这,天天膈应你。”
“最毒妇人心。”鲤灯啧啧两声。
“那……晚安啦!”陆一念转过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鲤灯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她:“那个……”
“怎么了?”她回头。
“我找到房子了。”鲤灯轻声道,“这周末……我会搬走。”
“啊……嗯。”陆一念的脑子忽然停运了一会儿,空白一片,半晌,才艰难地应了一声。
他要……搬走了?
“那我先回房了。”
要离开这里了?
“嗯,晚安。”
虽然早知道会有这样一天的……
“晚安。”
但是,来得有点快啊。
陆一念独身走过客厅幽暗的走廊,踏碎地上一片薄薄的月光,不知是不是刚刚空调吹冷了,她身上的毛孔有些紧缩。
她回到她已经住了好几年的房间,不知为何,她开始觉得屋子里空得让人不安。
屋子另一端的鲤灯将被她压得微微变形的布朗熊整理好,手掌覆上,残存的余温传来。
他闭上眼睛,胸腔里尽是复杂的心绪。
夜,愈发寂静。
二十。
陆一念的失眠又犯了。
这一周以来,陆一念总是临近天亮才睡着,昏昏沉沉睡到下午才起。
直到周六那天,陆一念睁开眼睛,又是下午四五点。
房间外面很安静,估计鲤灯还没有回来吧。陆一念走出房间,却发现鲤灯房间门口的那块地板上有一块菱形的阳光。
她轻轻走过去,房门寂寞地敞开着,屋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像他之前承诺的那样。
所有的行李都不见了。
“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陆一念苦笑。转过身去,却在茶几上发现了一张绘着兰沉的明信片,浅紫的硬纸上只写了四个字:多谢,珍重。
游戏里兰沉离开的结局里,给女主留下的书信也是这四个字。
真是个烂人,走都走了还要虐我一次。
陆一念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却不知道是为兰沉而哭,还是为鲤灯而哭。
那之后的一个月,直到暑假结束了,陆一念要重新站上讲台了,鲤灯都杳无音讯。
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在陆一念的生命里一般。
有时陆一念刷到他的微博,还会觉得,是不是之前的时光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毕竟他的生活看起来离自己那么遥远。
陆一念没有再玩过那部被她乐此不疲追逐了数月的《天香引》了,她一听到兰沉的声音,脑海里就会浮现鲤灯认真配音的样子,完全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全神贯注于剧情了。
而鲤灯房间的门,陆一念一直将其关得紧紧的。或许是为了有个安慰,又或许是为了留个念想,只要这扇门关着,陆一念看不到里面空无一人的房间,她就会觉得,一切都没有变,鲤灯还是随时有可能从里面走出来,还是会挂着黑眼圈问她,今晚吃什么。
陆一念就这样日复一日地生活着,工作却无可避免地懈怠了下来。她常常备着备着课就睡过去,再醒来时已经过了教师规定到校时间了,讲课时又开始丢三落四,前后矛盾。主任已经找她谈过很多次话,并暗示她如果再这样下去,就要结束她失败的实习工作了。
下课后,陆一念回到办公室,消沉得厉害,她决定下午请个假回去休息,反正接下来也没有课了,晚上把课再备一备,争取不再误人子弟了。
正推门想去请假时,正遇上自己的学生贺禹然。
“陆老师?”贺禹然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我正想找你呢,您现在方便吗?我有两道题不会。”
“啊……好。”作为教师还是传道授业解惑为主,请假什么的一会儿再说也不迟。于是陆一念又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贺禹然微微弯下身子,指着书本给她看:“就是这里,这个句子是什么用法?”
陆一念一连回答了他几个问题后,他忽然凑近陆一念,压低声音问:“老师,今天晚上我们有聚会,一起吧?”
“啊……?”陆一念一愣,贺禹然伸出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口型,看了看周围的老师都没有注意这边时,才放下心来。
陆一念也学着他的样子悄声回答他:“你们学生的聚会,我去做什么呀?”
“陆老师长得可爱,人又好,班里的同学都喜欢你呢,这不,拜托我来邀请你了。”贺禹然朝她笑笑。
“可是……”陆一念有些犹豫。
“来吧,反正明天是周末,不耽误事的。”贺禹然说罢,不等陆一念回复,便装作恍然大悟般大声说道:“哦!原来是这个意思!那我懂了,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临出办公室之前,他还回过头,朝她眨了一下眼睛,用口型告诉她“放学见”。
这孩子……陆一念按着眉心,无奈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