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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韩非上朝进见……”大殿内的传话便一声接一声的回荡下去,而此时的乐声、人声也都停止,在坐的各位大臣都看向门口,等待这场宴席的主角上场。
“韩国使节,韩非拜见秦王陛下。”君临宫的大门走进一行人,挡住了外面刺眼的阳光,韩非作了个揖向嬴政行礼。
“韩国此次来秦可有何诚意。”上坐上的君王看了眼他身后两手空空的随行,才看向前面的使者。“韩非此次带来了一颗明珠!”“呵……韩国还真是诚意可佳,给寡人送了一颗明珠。”坐上的君王似是相当愉悦,但那声笑声可一点不认人觉得那是笑,反而让厅中的众人都提起心来。想想都知道嘛,面瘫的冷酷帝王,冷冷轻笑一声,没让人毛骨悚然已是万幸了。
韩非不慌不忙地拍了拍手。
逶迤拖地的绣凤嫁衣,火红的得炙热。长长的头发挽起,庄重精致的凤冠显得她美丽非凡。余下的头发低垂,使威严中多了几分灵动。大而亮丽的杏眼清澈,俏鼻挺立,朱唇红艳,堪比倾国倾城!虽只化淡妆,却依旧天姿国色。那妖娆的红嫁衣,不仅没有磨灭她的纯真,反而增添了成熟的气质,甚是迷人。鲜红的,能盖住的是泪千行,盖不住的是如丝线般缠绕心脏的悲伤。
“把头抬起来。”嬴政看了眼因为上了妆而显得娇媚的人儿,沉声讲道。“是,陛下。”闻言,一直游魂的人儿,在这气势压人的大厅之中,连汗水都不敢抬手去擦,听到要抬头,便晕头晕脑的抬起头走上前。这就是千古一帝的真正样貌吗?抬起头便低不下了,千月怔怔的看着一身朝服端坐于万人之上的帝王。如此凌人的气场,如此威严的一个秦王……怎么能是自己可以拥有的呢?
秦国属性水,水为黑色,此时座上之帝王不仅是黑色的朝服,身后屏风上易是黑底红案的画着属水的四大神兽之一,玄武。慑压群雄的气势,怎是她一介女子能承受的?身体一晃大有摇摇欲坠之势。姬良克制着去扶她的冲动,千月扑通一声跪在堂中。
跪下的瞬间,心中也一片清明。
砰地一声巨响,矮塌推倒砸在我膝前,酒杯骨碌碌滚到我腿边,琉璃般的美酒流淌着洒了满地。
我抬起头,秦王鼻息粗重,目光如鹰鹫的阴鹜,寒气袭人。他伟岸的身材高立着,静静地看着伏跪的我,撕心裂肺地压力迫使我移了目光。千月认请了,这才是历史上的秦始皇的本来面目。她抿着嘴等待他的宣判,跪着只能看见他衣衫上繁复的花纹,走近自己面前。四周人都仿佛都没有了呼吸。他的袖口一动,却抬起了手,扶着千月的肩膀起来。
千月松了口气,却没想到接着他腰身一动,长手勾起我的腰,她一失重,他已把她拦腰抱起,大步向后殿走去。
千月失色。不是她没有想过会发生这件事,但是绝对绝对没有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刚从死亡的阴影中挣扎出来,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到达极限。惊慌间,她在嬴政怀中,扭头回望。
“陛下……”姬良看到他手里的人,出声唤了句要离开的君王。
“赵高,宣。”嬴政侧首看了眼刚才唤住自己的人,薄唇轻启毫无感情的吐出三个字便继续朝前走去。
“诺。”赵高一拱手,恭敬的行礼应着。“韩非接旨。”转身面对身后一行人,赵高拿出衣袖里早就准备好的羊皮纸冷声讲道。“韩国此次献上之女子,寡人十分欢喜,特封为千妃已示对韩之敬。”赵高念完这几句富丽堂皇的说词后,把手里的圣纸交给了韩非。而姬良的双手早已在袖中紧握成拳,慢慢地踏出这座大门,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离开了此处,他与她之间就再没有了联系。
是夜,秦王寝宫。
“你先在这呆着,等寡人回来。”那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冷着神色,吩咐道。“这便是我的新婚之夜么?”千月自嘲着想着。突听到外面一阵响动,本以为是嬴政去而复返,随口问到:“这么快?”那人却不应,转过身,对上一双寂静的眸子,而这一次,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份痴迷,而这痴迷却不像是对着她的。
“是你?”这轻灵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猜想,是啊眼前之人和雨再像,也不是她。一袭月牙色白袍,付潇然仙气卓然的脸上还是如同以前一样,清冷淡然。静静的看着她,一如当初在韩国时那样,那双她从来就看不懂的黑眸也一如以前那般无波无动,沉的犹如万丈深渊。那种不一样的神采,也是不是因为她吧。
“真的打算嫁给他?”他声音很淡,虽是问她,却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嗯。”她点头,声淡如水,就如同他的声音一般,淡的没有任何味道。付潇然朝千月走去,在她床边停住:“不后悔?”千月抬起头,瞅着眼前风轻云淡的男人,心下有些好笑,这男人说话要不要这么直接,这么无所谓?就仿佛在说今天你吃饭了没有一样。
“为何要后悔?”她嘲笑道。付潇然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他黑眸盯着她眼睛看,想从里面看到悲伤或是别的神情,但他看到的是一片宁静。
“外面出事了,韩非马上就会被关入死牢。”付潇然侧身,视线放远,一层淡如薄纱的月光打在窗棂上,天边是一片繁星,在夜空下犹如一颗颗璀璨的水晶石。“而为了不让身处深宫的你知晓外面的状况,他一定会阻断他们和你的所有联系。”
“啪嗒”珠玉落盘之声传来,付潇然视线从窗外移到千月身上,子夜般的黑眸中有些暗淡:“你和她,真的很像。”千月拔下了头冠,散发披头,衣衫略微凌乱,抬起下颚轻笑,在朦胧灯火的掩映下难以名状的妖异妩媚。“可我,永远不会变成她。”
站起身,直视他的双眼。“你来此,应当不是只为了告诉我这件事吧。”“要不要我带你走,我想你也不希望自己一辈子只能埋没在这深宫长殿之中。你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了。”付潇然的眼底终于出现了一丝笑意,纯粹的,不是因为别的人,是因为她千月。
付潇然伸出手,等待着她的回应。望着那白皙的手,千月眸色渐深,却是再次一愣。“等这件事做完,你会带我去哪?你的那个世界么?有她存在的那个地方?”一只高贵典雅的手覆了上去,掌心冰冷。“也许吧”他淡然道。“走吧。”两个人瞬间消失在室内,还在摇晃的烛火昭示着风曾吹过。
宫外驿站
“失火了,快来救火。”侍女惊慌的声音,焦灼的气味,这便是眼前的景象,整个驿站顷刻之间成为一片火海。一瞬间,千月便冲进了火海之中,走到最上层的阁楼,血腥味,焦糊味。使得这片大火中的天地更加狰狞可怖。十数个黑衣人拦住了她的去路。“找死。”眸子一下子变成了猩红色,闪烁着血光,嫁衣在火光的映衬下更显艳丽,追着她的人,几乎被她斩杀殆尽。第一次,她杀了那么多人,也是第一次她用了那些她不曾学过却十分熟稔的招式。
付潇然赶来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被数十人围攻下的她,疯狂地斩杀那些挡着她路的人,明明解决那些人很容易,但他竟然出现了一丝犹豫。
转眼,血花染了遍地。付潇然的白衣上也沾染着血色的墨,晕染开来。他直愣愣的看着手中的剑,竟然还是一样的抉择么?是的,他没有杀了那些人,反而是选择……亲手杀了她。
业火依旧在燃烧着,血液顺着剑流向手心,竟是温热的。
“为什么一定要杀我?”千月背对着那人,有些茫然的问。付潇然笑了,桃花眼勾动,在大火中显得妖异动人。然后胸口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哗啦啦的淌着血。千月大口大口的喘息,身体不堪重负的向下倒去。
那人伸出手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喃:“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了,也许是因为你真的太像她了吧。”所以我不得不杀你!
千月眼神迷离,那原本水润的眸子,渐渐染了雾色。恨弥漫在心头,难道我这一世仅仅只是作为他人替身而活么?
“恨我么?”他的声音低柔而迷人。有湿热的物体从他桃花眼眸中落下来。“我恨,怎么会不恨。”恨不得杀了你们,恨自己生了一副和他们心心念念之人一样的容貌。
“恨便好,你知道吗?浴火,也代表着重生。若你重生,便放过前尘纷扰,把所有人都忘掉,只带着对我的恨吧。”
千月身子摇晃,嘴角扯出了牵强的笑,然后,她的身子便飘摇了起来。她迷茫的望着推她入火海的男子。
他哀伤的面容,落泪的双眼,泪水打湿了他黑色的发,发丝贴合在他苍白的容颜上,唯独那抹唇,还是那么不正常的红着。惊心动魄的动人。
他吐血了?他还是为自己伤神了吧。虽然,明明残忍的是他自己。恨也好,爱也好,只有都放过,才能好好活着。可她是否真的能做到放下。
这一生当真是个笑话,坠落到地面的那一刻,千月这样想着。她的梦里是一片荒芜,只听得到风声。那些风狠厉的刮过,呜呜咽咽像是痛哭一般。她想睁开眼去瞧一瞧,可是费尽了心思也没有办法撑开眼皮。觉得有些冷,也觉得有些疼,但到底是哪里疼却也说不上来,些许浑身上下都在疼……唇齿间留下最后破碎的话语:“我,一定会…报仇”
付潇然不动声色地负手远远看着远处倒在血泊中的人儿,四周粉嫩的花瓣,都被那人的血染的鲜红……流了那么多的血,大约活不成了吧。他这般漠然的想着,转身离去。火势吞没了所有的景象……
业火灼烧世间的一切,也能吞噬灵魂,从此,世上再无千月!
此刻,皇宫内,却是另外一番情形。嬴政回宫之后,见寝宫内空无一人,出乎众人的意料,他就那样安静地站在边上,对着千月坐过的地方发呆。陛下绝情残暴,可是,这一回帝王眼底的神情多了很多异样的情愫。比如,愤怒,憎恶……
“找!活要见人,死也要葬在寡人能看到的地方!”
“出兵攻韩!”
盛怒下的君王连下了两道指令!
秦王政一十五年,秦灭韩
秦王政一十七年,秦攻赵
秦王政一十八年,荆轲刺秦,秦攻燕
秦王政一十九年,秦破燕
秦王政二十年,魏亡
?秦王政二十一年,楚亡。
秦王政二十五年,燕、赵彻底灭亡。
秦王政二十六年,齐王建投降,齐亡。
至此秦灭六国,一统天下。
历时十年,嬴政统一了这片战火燃烧的土地,自称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