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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啊！希铎，还有贝妮？”
“凯拉小姐。”
“希铎，好久不见。真是的，既然都来这儿了，也不来和我打招呼，真让我伤心。”
在长廊上，四个人不期而遇。
“啧，你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一点伤心。还有菲奥娜，为什么你笑的这么奇怪？”希铎觉得背脊有些发冷，明明阳光依旧明媚，他却如同在冰河里洗了个澡一样。
菲奥娜刚刚才得到了不少新情报，此刻她在希铎面前有无限多的心理自信，不自觉地抬起下巴俯视希铎，还不断哼哼冷笑。
希铎疑惑的看着菲奥娜，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人常常行为偏离常态，但智商脱节如此严重，甚至无法控制脸部表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针对这种情况，希铎有自己的办法，无视就好了，无视。
不过和菲奥娜表现一样奇怪的还有贝妮，她从菲奥娜出现的时候，就一只盯着菲奥娜，只是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所以没有引人注意。
“凯拉小姐，我该走了。”
她到这儿只是为了在植入元素灵之前放松心情，散步的目的已经达到，更何况希铎答应她做监护者，算是意外惊喜。她现在没有更多理由呆在这儿，所以她向凯拉辞行。
“这么早就要走了吗？”
凯拉还想挽留贝妮，难得一天里来了三位客人，而她还没来的及好好招待。
贝妮点点头：“现在上山还能在天黑之前赶到。”
“我们待会也要上山，不如和我们一起如何？”菲奥娜虽然还不知道贝妮怎么也会在这儿，但总归不会和伊泽伽一样是翘掉训练跑出来的。虽然在山上的时候她和贝妮的交往就不深，但是她知道贝妮是相当认真的人。菲奥娜不讨厌认真的人，所以她发出了回程时的同行邀请。
“……”贝妮很犹豫，至于原因，她是不会说出口的。
“你是走路下山的？”希铎在一旁问道。
“嗯。我还没有去后山找自己的伙伴，奥蒂利亚也说上下山也是一种锻炼，所以让我走路下来。”
“啊，她确实是会这样呢。既然这样，和我们一起会轻松很多，瞬和闪在城外等我们。”
希铎说的很随意，但听这话的贝妮可就不一样了，她心里想的是，如果骑着狮鸢的话，她就要和其中一个人同乘。犹豫片刻，她点头答应了。
“太好了，难得来一次，如果都不让我好好招待一下就走的话，这可说不过去。走吧，去我的房间，我那儿有从温斯顿运来的茶叶。”
“听说温斯顿的茶叶味道很好，但是很贵吧？”凯拉的茶叶引起了菲奥娜的兴趣，她在来费罗凡希之前，不曾听说过茶这种东西。到这里之后，她就爱上了这种带有淡淡清香的饮料。
对于招待客人的主人来说，莫过于客人能理解主人用来招待的东西的价值，凯拉现在就有一种满足感，这是以前所不会有的。除了希铎和菲奥娜，其他的吟魂者们偶尔也会来这里，但他们都是不懂茶的家伙。即使和他们说温斯顿的茶味道首屈一指，再加上要运送到戈特尼纳的遥远路程和关税，价格恐怖到不行，可以说是和黄金等价的东西。但不懂得人就是不会懂，他们只会像喝开水一样咕咚咕咚就给喝到肚子里。
“是马修神父送来的科里塔红茶，听说在戈特尼纳，这种茶叶和黄金等价呢。即使在温斯顿，这种茶叶也相当昂贵。”
“马修神父是怎样弄到这么昂贵的东西的，他不会是贪污了教堂的财产吧？”希铎惊讶于茶的昂贵，平时相当简朴的马修神父，看起来并不像是能买得起这种东西的人。
“说神父贪污……希铎你也太失礼了哦。听说也是别人赠送给他的礼物。神父说这种茶太甜，对老人的牙齿不好，所以就送给我了。”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谁让他竟然能随便送人这么贵的茶叶。”
凯拉的房间根本看不出来是女性住的，除了单人床和书柜书桌，也就只有放在阳台的小圆桌。
“请用。”凯拉泡好了茶叶，为每个人都倒上了一杯。
“说是红茶，为什么颜色是紫色的？”希铎看着杯里的茶水，忍不住问道。他不是好奇，而是难以忍受明明是紫色却取名叫红茶这件不合理的事情。
“这就是科里塔红茶也会被叫做紫水晶的原因。用滚烫的开水泡上半个小时，就会变成这种好看而又稀有的颜色。”凯拉耐心的解释。她第一次将茶煮成紫色，是因为被孩子们的胡闹弄得忘记了茶的事情，等回来的时候发现茶已经变色了。她也不懂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所以还特意去问过马修神父。
“真好喝，甜过之后还留着点酸味。”菲奥娜忍不住要赞扬这种极致的味道。
“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喜欢，对了，我那儿还有一些饼干，等我去拿过来。”
就这样，希铎和菲奥娜的探访孤儿院之行变成了四人茶会。不过能充分享受的也只有菲奥娜和凯拉两个人而已。希铎对这种活动一向没兴趣，他只是在一边作陪。百无聊赖的他也开始把茶当开水喝，毕竟味道确实不错。只是凯拉相当心疼，不着痕迹的质问希铎究竟知不知道这一杯茶可比水珍贵。希铎相当随意的说‘不就和黄金一样咯’，那态度让凯拉限制希铎的饮用量。
这也不能怪希铎，他从来没自己买过东西。在费罗凡希就不说了，吃穿住行都不用操心，在外面执行任务时，一直也都是带他的前辈在负责，菲奥娜成为他的搭档后，这个任务就落到了菲奥娜身上。所以他虽然知道茶叶能和黄金媲美，黄金很昂贵，但他其实对黄金有多珍贵一点概念也没有。
还有贝妮，她从头到尾都没怎么发言，不是低头盯着紫色的茶水发呆，就是悄悄瞅着希铎。
“和你们碰面之前，我正和菲奥娜说到你的事，那个时候的你虽然和现在一样总是不爱理人，但至少那张肉嘟嘟的脸看着还蛮可爱。现在虽然变得很帅，不过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样子呢。”
“呃，嗯？”一直在发呆的希铎，对话题突然转向他有些不知所措。“什么？你们说到我什么？”
“凯拉小姐告诉我很多你小时候的事，不过老实说，还有很多部分并不清楚。”菲奥娜双手撑着下巴，半趴在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希铎。
“没办法啊。”凯拉摊开双手：“谁叫他从来很少讲这些。”
“啧，无聊。你别那么看着我，难道你还想从我这儿打听？”希铎像赶走苍蝇一样，冲着菲奥娜挥着手。“劝你别想了，以前我懒得说，现在也一样。”
“告诉我们又不会少块肉，呐，拜托了。”菲奥娜双手合十：“你想，我们还要做很久的搭档，互相了解不是更能增强信赖吗？”
“不，不需要。”希铎一口回绝。
“小气。”菲奥娜讲理不成，决定改变招数。“贝妮，你也想听希铎讲他的故事吧？”
“别把别人也扯进来啊你这女人。”希铎没好气的说。
“那个……”被牵连到的贝妮本来打算就此沉默，但是，如果能多了解一些希铎，对此她求之不得，但是，如果要让她说是，未免也太高难度。最后她只能支吾半天，红着脸低下头，双手搓着杯子。
“啊，你看，果然贝妮也是这样的。”
“贝妮什么也没说，你就别自做多情了。”
“如果希铎愿意说的话，”凯拉想了想，“我就再给你倒一杯茶，配上饼干，作为下午的点心可是很不错的哦。”
“茶已经喝饱了，而切饼干已经被菲奥娜吃到没剩多少，要讲条件至少也要多点诚意吧。”希铎没说话，只是把头转向一边，表示沉默，这些话他都懒得说了。
菲奥娜看希铎的样子，按她对希铎的了解，只要再一下下，希铎一定会松口。所以她拿出绝杀：“只要你愿意说，我就答应你一件事，任何事都行。”
希铎冷笑着回头看菲奥娜：“噢？既然如此，听了之后，你就去死一死怎么样？”
菲奥娜点点头：“可以呀，如果你这么要求的话，我说了是任何事嘛。不过，你一定不会提这样的要求对不对？”说完，还不忘眨巴眨巴眼睛，她剔透的眼神足够对一个男人造成巨大杀伤。
只是希铎明显不吃这一套，但他也觉得僵持下去太过麻烦。如果菲奥娜真的想要知道，她能黏住自己一直到他放弃反抗为止。
所以他叹了口气：“一件事不够，你问一个问题就要答应我一件事。”
“耶！”菲奥娜激动的发出胜利的感言。
凯拉为希铎重新倒上一杯红茶，虽然她之前只是顺着气氛这么说，但她愿意遵守说过的话。
而贝妮，早就竖起耳朵，她不打算放过希铎说过任何一个字。
“问吧，你想知道什么？不过我说的时候，不准插嘴。”希铎提醒一句。
“没问题”菲奥娜点点头。“先问什么好呢，还是从头开始吧。”她不打算放过这个好机会，问题要仔细想好才行。“凯拉说你是六岁那年自己来到费罗凡希的，但是之前的事我们一概不知道。就请你把从出生到六岁的那段经历详细的说一说吧。”
“啧。”希铎没想到菲奥娜会来这么一手，一个问题答应一件事，但她一个问题就把所有问题都概括了。
虽然菲奥娜算是耍诈，但希铎没打算反悔，他是怕麻烦，但不是会食言的人。
“我是被吟魂者收养的，她的名字叫格洛瑞亚。我的亲生母亲是一个绿巫师，名字叫格兰迪尔·维拉。维拉居住的森林出现了深渊裂缝，所以写信给费罗凡希和奥坎达寻求帮助。费罗凡希来的人其中就有格洛瑞亚。她们到的当晚，裂缝里就钻出来一只普罗尼塞思，虽然她们将普罗尼塞思杀死，但是除了格洛瑞亚，其余人包括维拉，都死了。”
“等等等等！”希铎所说的事太过惊人，让菲奥娜不得不打断希铎：“你说除了格洛瑞亚，那一战到底有多少人？而且只是普罗尼塞斯而已，为什么会造成这么大的伤亡？”
“我说过不准打断我的吧。”希铎狠狠瞪了菲奥娜一眼：“那一战费罗凡希两人，奥坎达四人，再加上维拉七个人。本来她们的任务只是封印裂缝，费罗凡希会派人一起去，不过是为了防止意外。因为维拉一直在监视裂缝，费罗凡希和奥坎达的人到那里之前，都没有普罗尼塞斯出现。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奥坎达的四位秘法师在封印裂缝的时候，普罗尼塞斯以实体穿过了裂缝。”
菲奥娜和普罗尼塞斯交手，就只有戴克里斯的那一次而已，那是她的初次任务。为了让菲奥娜能对普罗尼塞斯有正确认识，希铎不得不再做解释：“别以为能以实体穿过裂缝的普罗尼塞思和我们解决掉的那只是同一种货色，我们解决掉的不过是连实体化都没彻底完成的垃圾。维拉和格洛瑞亚碰到的那只，是至少等级三的怪物。”
“等级三？”菲奥娜偏着头，这是她头一次听说普罗尼塞斯还分等级。
希铎扶着额头：“还得从这儿解释吗？越来越麻烦了。听好了，普罗尼塞思分成两阶段五等级。阶段一，普通人无法看到的噬魂体；阶段二，杀死了大量生物，攒足了实体化所需的血肉，就会开始实体化。这一阶段需要大量的灵魂，虽然动物的也行，但显然人类的灵魂更合它们胃口。阶段二相当短暂，一个夜晚就能结束，到天亮，就是实体化完成的阶段三。阶段三才会开始划分等级，最垃圾的一，和能将整个费罗凡希覆灭的阶段五，这其中的差距不是光说就能明白的。
能以实体化直接穿过裂缝的家伙，不需要这个世界的血与魂，它们是纯粹的杀戮化身。我先前说过，它们至少等级三。当然，等级一的杂碎放着不管，迟早也会成长到这一步。“
希铎说的话，让菲奥娜不禁打了个冷颤，能够覆灭费罗凡希的等级五，这可不是一句玩笑话就能带过的。
“所以她们遇到的就是等级三？”
“嗯。”希铎点点头，他也只是小时候听格洛瑞亚提起过这件事，那时候他甚至无法理解，但现在了解这些事，即使只是谈起，他的心情也相当复杂。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她们有吟魂者，有秘法师，有绿巫。”希铎接着说：“普罗尼塞斯是在封印途中跑出来的，裂缝已经被封印了一半，无法让它完整的出来，不然仅凭她们七个人，根本没办法杀死阶段三的普罗尼塞斯。但是即使如此，七个人也死了六个。格洛瑞亚甚至点燃了自己的元素灵，爆发出了最大的力量。那意味着她作为吟魂者的生命已经结束了，即使作为普通人，也无法活得太久。所以她没有回费罗凡希，只是把我养到了六岁就去世了。去世前她告诉我来贝尔格莱找费罗凡希，所以我在她死后才来了这里。”希铎讲完了这些，如释重负般靠在椅背上，如果不是菲奥娜一定要知道，他是不打算说这些的。
“等等。”菲奥娜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她想不出来到底有什么不对劲。最后她才恍然大悟：“既然维拉小姐那个时候就去世了，那你？”
希铎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菲奥娜：“那个时候维拉已经快要临产，我是被格洛瑞亚从维拉肚子里取出来的。”
“取……”菲奥娜不太想想象那个画面，即使只是听也觉得毛骨悚然。
“就是这样，”但希铎似乎解释成习惯：“用刀划开肚子……”
“不要说了！”菲奥娜捂着耳朵尖叫着，“我不要听。”
“切。”希铎耸了耸肩，他巴不得不用继续说下去。看菲奥娜一脸收到惊吓的样子，她似乎不想再继续问问题了。说不定，希铎是故意要吓她的。
但是，除了菲奥娜，贝妮和凯拉都没有什么反应。凯拉早就到了能做母亲的年纪，她照顾这些孤儿们这么多年，早就能说是孩子们的母亲了。她对母亲这个词的理解相当深刻，只是将死去母亲腹中还活着的胎儿取出来，她也觉得不过如此。
至于贝妮，经历过地狱，并决心再次回到那个如地狱般的世界中去得的人，是不会被这种事吓到的。
菲奥娜？她和费罗凡希的吟魂者们最大的不同，就是她还有一个母亲。她是在一年多前，在她母亲的要求下，来到费罗凡希学习的。
没了兴致的菲奥娜不再提问题，凯拉也还要照顾孩子们，所以难得的茶话会，就如此愉快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