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九龙街

　　时近一月，寒冷的冬风无情地席卷了整个梧华镇，而相邻的九龙街也自然无法幸免，绵长的街道仿佛一条覆满冰霜，伏地而藏的巨龙。
　　难得的阳光从地平线慵懒地升起撒在参差不齐的屋顶，除了绵长，这条街还以屋舍古老而闻名，八角楼、黄土屋，还有许许多多大概已经没人居住的木阁楼，虽然兴起了一些高挑的水泥房，但那些旧物都一样不漏地被街道的居民保存了下来，当然也有许多老人家们茶前饭后老生常谈的传说故事。
　　正因如此，也使得整个街道与梧华镇格格不入，但这一切街道中的居民都并不在意“叮铃铃……”一座中式的木阁楼中，严谨的闹钟准时报道，打破了难得的宁静的早晨，所谓难得，大概是因为每天早晨那一声声足以代替闹钟的鸡鸣犬吠吧，显然今天有点特别。
　　“晚上鸡犬给闹个不停，早上又要遭闹钟的罪，昨晚真该把这机械东西给关了。”一个头发杂乱的少年从床上的厚重棉被中挣扎起来“哥！该起床了。”“啊，连你也不放过我，我就想睡个懒觉呀，妹妹。”看到从扶梯上来的可爱的长发少女，少年接近崩溃，他搓了搓满是睡意的眼睛，瞳孔布满血丝。
　　“有你的匿名信。”罗玥淡淡地继续说到，随便走向窗口用力一推“天哪！终于又来了，竟然给找到这了……嘶――”一脸烦躁的罗坤直接被迅速入侵的冷空气冻了个激灵。
　　“老爸和老妈呢？”“和邻居婆婆上山摘野菜去了，叫我在家看着你。”罗玥闭着眼睛说到，两人陆续爬下阁楼来到了大厅，因为整个房子与各种家具都是檀木制的所以显得十分古朴雅致，而这里也是罗坤记忆深处的家乡，不过因为学校的原因所以除了寒假和暑假，其他时候都很少回来。
　　“这么冷还上山摘菜？”他感到有些诧异“谁知道呢？”罗玥则依旧是一脸淡然，他也是一脸无奈，如果不是罗玥的脸色他好歹也要喊一句：又是有妹有房父母双忙的一天呀！
　　那不是典型的妹控心理吗？想到这，他摇了摇头“对了，你说的信呢？”“哝。”罗玥从她常穿的那件粉色大风衣的大口袋中迅速地抽出了一封干净洁白的信封，丢给了对方，就像一片雪花一样，准确飘落地飘落到罗坤的手中。
　　罗坤却没有心思去责备自己这个难以捉摸的妹妹，而是一副如临大敌似的缓缓地拆开信封“凛冬将致上虔诚的贺礼，冰冷漆黑的夜幕都难以掩盖它带刺的血色，妖艳之花会在黎明前开起，切忌勿在龙威之下高声！切忌！”几行简洁的黑体字，却是让罗坤觉得不安，因为他的内心有种直觉，未知的东西总是会给人带来未知的恐惧。
　　“唉，不知道这回又会有什么样的麻烦事。”“小玥――早饭呢？”一脸无奈的他朝罗玥喊到“你也不看看几点了，还早饭。”罗玥则是一脸不屑地从微波炉中拿出一块蛋糕丢给了对方“诶，怎么了这是，生什么气呢？”罗坤也终于忍无可忍“问你自己去，违背约定的家伙，哼！”“就因为我的头发，你从暑假记恨到现在？”罗坤啃着面包说到。
　　罗玥没有再回答他，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将门反锁“唉。”罗坤又叹了口气，对于别人他还有办法，但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他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嗖――”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身影撞进了罗坤怀里“唉呀！”罗坤一惊只见似猫非猫，似犬非犬的面孔口中还叼着一块肉松饼。
　　“琅琊果然是你，这几天的肉松饼都是你偷吃的吧！”他恨恨地说到，而对方却甩了甩头将饼一口吞下并打了个饱嗝，便又从罗坤怀中跳开不知闪到哪去了。
　　“好呀，早知道就不带你出来了，你最好别被我找到……”没办法，真的拿这两个家伙没办法，罗坤只能气的直跺脚。
　　啃完手中剩下的面包，抓起厨房桌子上的水杯狂饮了几口，套上自己的灰格子围巾和外套，罗坤终于决定出去走走。
　　迈出家门，又是一阵寒风袭来，虽然罗坤已经全副武装仍是被冻的浑身发抖。
　　九龙街，顾名思义就是一个街道，连接着梧华镇，街道两边便是许多民房，而罗坤所住的地方就处于街道的正中位置，而且屋后还靠着一条长长的小溪，虽无鱼虾但常年清澈见底。
　　迎着早晨连温暖都算不上的阳光，环顾了一圈之后他看见有三三两两的老人家往街西的一处广场聚集，他笑了笑，他知道，哪里正是近几年刚新建的一个活动广场，也深受许多中老年人的喜欢。
　　他兴冲冲地朝广场跑去，远远地瞧见了一个人影，头戴斗笠一旧盖不住一头雪白的地中海，身上则披着一件看起来便很厚重的绿色军大衣的老人，整条街都知道他年轻时走南闯北，脑子里的故事更是数不胜数，所以小时候罗坤就和他混的特熟，缠着他要听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张大爷，今年又讲什么故事呀！”他朝那个老翁挥手喊到。
　　“哟，罗家的小伙啊，今天挺精神呀，就讲讲关于咱们街坊的故事，有兴趣听听吗？”“嗯。”见张老爷子笑着回应，他心里也是更多了一份期待，快步跑到他身边。
　　跟着张老爷子找到了个亭子坐下，环顾四周，平日里拉二胡的四爷也到了，还有许许多多的老辈人物和跟小一些的孩子，也都出来享受这早晨的阳光，一时之间罗坤只觉得周围热闹非常，这就是一种幸福，至少对于他自己来说。
　　三三两两的老人家们聚在一起，聊聊家常，做做早操，跳跳广场舞，谈笑风生，鸡鸭牛犬，也不错过开起了小会，但一定不会是关于明天的生死，看着屋舍后的青山，罗坤被这种莫名的温暖感动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但他的心里也种下了一个种子，那就是无论未来如何，自己都一定会守护好这条长街，以及长街上的人们，他暗暗下定决心。
　　这样想着，看到许多人都朝这靠近，他也重新打起精神来，因为他知道新的故事，就要开始了。
　　“咳咳――”张大爷缓缓坐下，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挂在背后，清了清嗓子“咱们这条街呀可以说是有了许久的岁数了，但具体是怎么来的？还是没个说法……”将到这他顿了顿。
　　罗坤回想起许久之前自己还年幼的时候自己就常向父亲问这个问题，可是父亲总是避而不谈，好似有什么隐晦似的。
　　“要说这个街坊的创始共有四家，分别就是万、道、森、罗这四大家……”说到这张老爷子深深地望了罗坤一眼。
　　罗坤一愣，这句话就意味深长了，难道自己的祖辈有什么不一般的故事？
　　“这四个姓氏在当时，前三家掌控着整条街至方圆几里的财力、物力唯独最后一家最为神秘，从不主动与外人接触……而我们现在的街里街外的许多姓氏大多都是后面加入的移民，或是四大家开枝散叶的果实，这四家在历史中还有一个隐晦的统称‘龙冢四脉’”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变得格外沉重，拿起身边的冒着热气的茶杯小饮了几口。
　　周围的人也无不被吸引了过来，三三两两的孩童也停止了嬉闹，聚精会神地听着。
　　“所谓这其中的原因，这便要说到传说，大多已经不能取信……我曾经听说在久远之前，这里还是一处荒地，有一天，九龙争位，来到此处，那天风雨交加，乌云密布，四野震撼，不知它们斗了多少时日，终有一天，一切又归于平静，附近的四家之人受到波及亦元气大伤，幸存的他们来到荒原上却只看见一条已经奄奄一息的小龙，龙虽小，环山有余……”张老爷子继续津津有味地讲着，半信半疑的听众也没人多说什么。
　　“四家人皆不知所措，就在这种时候四家的领导者一同做出了决策‘九龙陨其一，以此为脉冢，破后方兴存，灵聚于眼，世代相守，则可万古长明矣。’数日以后，听说那条龙便消失不见，有人说走了，有人说化作了附近的山脉，而这块由四家联合建立的街坊便命名为‘九龙街’还真是长明至今……这年头降霜了就这么冷，唉。”他又喝了一口热茶，戴上斗笠动了动腿脚缓缓离开，周围的人也渐渐玩笑着散开。
　　回过神来，罗坤连忙起身追上前去“老伯等等，故事还没讲完吧？”“完了，老了，我就记得这些了，咳咳，对了还有……最后好像留下了两颗龙眼与两个龙角由四家守护，你们罗家的祖庙里就供着右眼还是左眼来着……人的心都是会变的啊……”目送张老爷子远去的背影，罗坤的脑中有些混乱，这……真的存在那种东西吗？他还记得以前张老爷子每回讲完故事后都说的一句话“凡事半分真，半分假……”可这回他却没说。
　　罗坤一时凌乱在了这早晨的风中，不对算算时间，该到正午了，没有其他的线索与故事他也只好独自朝自己的住处走去，不知道父母回来了没有，回去看看族谱吧。呼出了一口气，眼睛瞟向路边，草丛中几处异样的花丛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淡红的花苞隐隐透露出几许妖异的冷艳。
　　“带刺的玫瑰也是要准备绽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