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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一章 云罗天网 鹤影杳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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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纯阳于阵道臻至虚实相融之境,信手布成眼前的万千气象,这不单单是惑人心神的幻阵,因为这幻象虚中有实,蕴含着极其可怖的力量,同真实的杀阵别无二致。他的阵法如同一位绝世无双的高手,好似拥有生命、思想、意念和灵性。
  六爻八卦本有八八六十四卦,而这位阵法大宗师独选震卦对敌,足见此卦雷霆杀威。六爻杀阵一出,阵中脆弱的生机率先灭绝,仰望天空阴云铅重,在张元宗两人心中落下一层薄薄的阴翳,皆不敢掉以轻心。张兰亭环视周围的异象,冷然喝道:“瞧瞧谁的杀意更强!”
  他以山倾之势向前踏出一步,山道上生机灭绝的速度骤然减缓,这一回张元宗任由他前击迎战。张兰亭的锋芒尽皆外露,他身体里仿佛蕴养着一口剑意深渊,源源涌出,永不枯竭。他修的是霸道乾坤之法,出击威猛无俦,不善婉转收敛,因此一出手便是毫无保留。
  从颠沛流离的孤童成长为太一教的至尊教主,掩在张兰亭神秘过往之里的是一路心狠手辣,手染鲜血无数,他最知道什么是杀,怎么去杀。这么多年的杀戮塑造了他杀伐酷厉的禀性,这一刻他身躯里散发的杀意和剑意宛如实质的剑锋,劈斩蔓延而来的杀阵阵意。
  张兰亭只身独剑硬撼六爻杀阵,剑气之凶猛,剑意之酷烈,足以与杀阵平分秋色,霎时间风云变色,青山震荡。然六爻杀阵具备张兰亭没有的优势,它借助于山岳自然大势,除非翠环山被夷为平地,否则杀阵力量的来源一直不会枯竭。
  若是张兰亭一力势强能破解阵法,山岳大势无从依仗,杀阵自然无惧,可眼前张兰亭只与杀阵旗鼓相当,维持平衡必然有所消耗,而人力又岂能同山岳一般不朽?若是不能破解阵法,一味的僵持对张兰亭而言劣势明显,他不可能在胶着的较量中坚持长久。
  这时,张兰亭忽觉身后升起一道玄妙的气息,缥缈宏大,不生不灭。这气息仿若产生于九天十地,无形无相,无始无终,其大无外,其小无内,无所不包,亘古不变,它可以在六爻杀阵中任意穿梭,无所阻碍。
  杀意也罢,剑意也罢,取直也罢,山势也罢,万花万叶,万事万物皆不过是道的一种体现,只有道才是这世间唯一不变的真。两人方才以直破阵,所向披靡,盖因直中有真意。张兰亭的力量虽达到人所能拥有的极致,但终归缺在难以持久,不过好在他身后站着张元宗。
  张元宗在剑道的天赋世所难及,他陆续破了人剑合一、万物为剑、剑化万物之境界,如今又心归道境,在万物归真中超然遨游。江湖人才辈出,他们或许终生也不能得到其中之一的妙意,而张元宗修行始于剑,却也超脱于剑,达到世人难以理解的神妙之境。
  此刻,他身融于翠环山,达到天人合一的状态,气息的运行和意念的变化都暗合自然大道。他身体里流露出来的气与意变化万千,于张兰亭的身后好似崛起一座世间最高的山峰,又似荡漾一片浩渺无垠的汪洋。
  温泉般的气息灌入张兰亭的体内,四肢百骸舒泰安逸,精气神随之达到最巅峰的状态,而这股气息能够转化为世间任何一种力量。他拥有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任由他肆意挥霍。张兰亭对此心生不悦,不悦却并不影响有所依仗带给他内心的安定。
  张元宗未曾担心过张兰亭在攻伐之道上吃亏,六爻杀阵虽然可怖骇人,但不足以令他们退缩。公孙纯阳所布之阵再有灵性,但终究不是万物之灵,比不得人与道相融得深。张元宗甘愿成为张兰亭的臣辅,为他提供源源不尽的道息。
  张兰亭也能借自然大势提升自身的力量,但这不及张元宗给予他的道息。两人合二为一,配合得天衣无缝,张兰亭是一往无前的利剑,杀伐决绝,无坚不摧,诸般阻碍皆一剑斩之,张元宗是最坚实的力量来源,他的道息经过张兰亭之手化作最昂扬猛烈的剑威。
  公孙纯阳感受到张元宗身上非同寻常的气息,隐约猜测那是什么,脸上阴沉沉有些难看。虽然那两人还惑于幻阵无法发现他的位置,但他也没有信心阻止一个得道的高手。他无法完全确定张元宗是否得道,不曾得道又如何判断何为得道,但那种天成妙韵令他心生不安。
  张兰亭无暇介意张元宗的相助,反而受到道息的洗礼,神念进入妙然之境,看待六爻杀阵更有一番所得。杀阵对常人而言可谓浑然一体,不免令人绝望,但张兰亭觅得一丝道意,神识玲珑通透捕捉到杀阵稍纵即逝的缝隙,然后稳稳一剑挟势斩入。
  这一剑蕴含着一道超脱剑道的玄奥气息,在杀阵的缝隙中迅速产生毁灭性的力量,狂暴的剑气在阵中无序乱战。六道巨影被乱剑斩中,整个阵中幻境处于崩溃的边缘。公孙纯阳见状左手一挥将剩余的黑石尽皆抛出,数道黑影向山道落去。
  就在这一刻,张元宗骤变一道青影擦着张兰亭之肩射出,迅如一线,余影不灭,径直冲入六道巨影之中。他虽然不知道公孙纯阳身在何处,但可以猜出他在暗中主持阵法,因此他必须抢在他下一招布阵的间隙出手。
  张元宗青影所及,六道巨影依次崩散,此番他弃道力而驭剑气,不过是因为剑更擅长杀人的朴素道理。当第六人的真实身形倒在山道上,深可见骨的剑伤吞噬了他们所有的生机,数枚黑石才刚刚落下,显然为时已晚。
  没有这些蓬莱高手参与布阵,阵法威力大大降低,黑石落在山道间虽然令眼前景象又一番变化,但已然难复剑道威猛。张元宗回望张兰亭一眼,后者紧随而至,眼前幻境怎能困得住他们,他们知道,公孙纯阳同样知道。
  张兰亭趁隙瞥了一眼道上六具新尸,突然觉得张元宗较往昔顺眼了许多。幼时便因张元宗滥好人的心性,令两兄弟失散多年,张兰亭因此饱受折磨,故而他对张元宗的仁善之举深恶痛绝,毫不遮掩地痛斥他假仁假义。江湖男儿想杀就杀,该杀就杀,岂不痛快!
  张元宗不知张兰亭意有所起,也不知道他越是表现的仁善慈悲,越能勾起张兰亭煎熬的回忆。他能够毫不拖泥带水地杀人,张兰亭暗中是喜闻乐见的,他并不在意杀人对他兄长来说只是不得已的选择。
  当下的局势关系到中土存亡,仁善已然不合时宜,但正是因为张元宗的仁善,才会令他一双拂朗风邀明月的手沾染血腥。他看淡生死,看淡的也只是自己的生死,自步入江湖以来,他杀的人屈指可数。
  张元宗不喜欢杀人,可是时势逼着他不得不杀人。有些人一法通万法通,即便是不擅长或不愿的事,只要去做皆能游刃有余,包括杀人这件事。张元宗杀人并非始于今日,也不会终于
  今日,他曾从顾惊仙身上学到了一些东西,如今杀人对他而言只是一件简单无聊的事。
  张元宗无暇探知张兰亭此刻的想法,公孙纯阳的阵法不是稚子玩闹,他理智而冷酷地杀死所有敌人,目的便是抓住接下来转瞬即逝的时机。他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破解阵法,万不可让公孙纯阳趁隙逃走,眼下容不得他们耽搁片刻时间。
  张兰亭知道他们此行赌上了太多人的性命,包括太一教上下教众,杀死公孙纯阳是当前第一要务,因此他暂时放下对张元宗的戏谑之意,与之联手一路势如破竹。澄澈剑意充盈,涤荡周天关窍,灵台通明无尘,他们剑走直线破尽眼前虚妄。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石火光之间,阵法并未阻碍两人多久。他们一路拨云见日直上崖坪,然而崖坪上早已没了公孙纯阳的身影,张兰亭不由露出一丝嘲弄神色,说道:“他公孙纯阳好歹也曾力压中土群雄,今日竟还未战上一招半式,就逃之夭夭,看来他也有自知之明。”
  公孙纯阳最璀璨辉煌的战绩是曾在崂山之巅,以八荒封杀阵困住包括雪鸿、木青龙、白魔、张元宗、张兰亭在内的无数高手。若非梁临川借助纯钧剑和纯钧灵魄的联系施展阵道禁术,只怕中土最巅峰的力量已然毁于一旦。
  再言翠环山,假如公孙纯阳提前得知消息而有的放矢,张元宗两人恐非其敌,可这世上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中土的计划本就是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公孙纯阳不愿以身犯险,时势裹挟他必须要活到最后主持灭绝大阵,他甚至为此放弃了蓬莱族人天生的骄傲。
  张元宗和张兰亭站在崖坪间,环顾青山延绵,不知公孙纯阳逃往何处。两人略微思虑片刻,分别择了方向形成包抄阵势追了下去。公孙纯阳识山岳之势,善于匿藏行踪,但张元宗两人又岂是寻常人,循着蛛丝马迹一路追寻。
  公孙纯阳趁着阵法余威悄然撤退,他一路故布疑阵,仓促间又设下几处简陋阵法,其行踪被掩藏在层层幕遮之下。他有绝对的信心摆脱张元宗两人,因此他行逃走之事,却不见丝毫仓皇,他自认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故而心安理得。
  他在山林间轻掠飞驰,身姿轻盈如羽,直如一位飘飘欲飞的仙人,然他周身气息却寂灭苍冷,令其空具其形。他飞掠速度快逾闪电,眼见着翻过面前的山脊就要出了翠环山的地界。猝然间他的身影骤顿林间,抬首仰望青空,一抹绚丽的颜色落入眼眶中。
  烟火信号极高极灿,四野遥遥皆可眼见,公孙纯阳目光下移望向烟火下方的山脊,依稀可见一道模糊的人影。独影横山,不畏强敌势雄,颇有几分壮烈。他神色微微一凝,眼中流泻一缕杀气,那人登高望远,以地利之便早早察觉了他的行踪,烟火信号一出,他的方位暴露无疑。
  公孙纯阳心中微微不宁,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居然提前安排了后手,足见志在必得之心。他压制内心的起伏,陡然一挥拂尘向山脊掠去,也不避开守株待兔的那人,不大会儿便上了山脊。那人是一位冷肃的墨衣青年,剑已出鞘,如临大敌,透着一丝悲壮气质。
  公孙纯阳审视那人的神情,轻蔑道:“你是谁?既知不敌,还来送死?”那人自知实力与这老者相距甚远,但依然强制冷静道:“苏家苏未名。在下虽非前辈之敌,但只要阻上一阻也就够了。”
  原来守在此处之人是苏家二公子,陈清玄驭蛊为祸南疆时,苏未名率领苏家子弟驰援花家,颇有一番折损,未曾想他竟又随着张元宗离开南疆,参与此次诛杀公孙纯阳的计划。他是不能左右大局的小角色,却又是起到关键作用的大角色。
  公孙纯阳神色如常道:“原来是苏家的小子,既要你要找死,贫道就陈全你。”乍一见到苏未名现身于此,他就洞悉了张元宗等人的筹划,他已没有宽裕的时间空耗,一舞拂尘向苏未名袭去。拂尘丝丝挺直如剑,化作数百凌厉杀招,织成一片银影罗网猛然罩下。
  苏未名神色骤然一凛,随即感到迎面扑来的锋锐劲气,毅然挥剑奋力斩下,一剑三十六道剑影次第展开。两幕绚烂的招式激烈地撞在一起,苏未名凝重至极,震惊于拂尘的几缕径直穿过严密的剑势,他的衣袖顿时破开数道裂口,胳膊上留下细长的伤痕,几若握不住手中剑。
  公孙纯阳却微微皱起了眉,像苏未名这般的世家公子在中土虽有盛名,却难入其法眼,没曾想他还能接住自己一招。他颇为不喜地再次出招,拂尘上的劲力又盛了几分,其劲道足以洞穿金石。
  苏未名咬牙紧紧握住剑柄,魔心佛剑收敛了方才的繁复多变,剑影合并凝练为数道,剑威随即强大不少。即便如此,又有几根拂尘银线穿过防御,轻轻撩在他的胸前,再添细长的伤口。因为墨衣暗沉的缘故,看不出身上流出的鲜血。
  这些伤对苏未名而言虽非致命,但公孙纯阳每出一招皆令他身上伤痕数量增加,如长此下去必将耗尽他的生机,不知还能坚持到几时。苏未名即便尽展苏家绝学,即便悍不畏死,可是与老者相隔天堑鸿沟,他无力去改变什么,唯有殊死坚持。
  公孙纯阳几番出手,都未能完全杀死苏未名,瞧着他身躯颤抖却目光坚定,不免对他高看一分,不过也仅限于此。他冷笑道:“你一条命也不过阻我片刻,又有何用?”拂尘倏地由散丝诡奇地聚成一股,犹似一根短棍,挟势向苏未名猛然砸去。
  苏未名横剑竭力挡了这一记,却见剑断臂折,其身躯如遭雷击,摇摇欲坠,嘴角血流如注,打湿了胸前的衣衫,瞧着好不凄惨。谁知他血口大张,笑道:“片刻时间已然足矣,今日就请前辈埋骨青山吧。”
  公孙纯阳窃以为苏未名因伤重神志不清,开始胡言乱语,欲要出手结果了他。忽听身后乍然破空声近,一道惊人刺骨的寒锋迅然逼近后背,墨绿道袍下的肌肤即刻起了一层战栗,心中骤升一道寒意。
  他情急转身,挥动拂尘向身后的剑锋裹去,他看清来者也不觉惊讶,拂尘银丝化作一头蛟龙缠住长剑。张兰亭率先赶至,逃者势弱,追者势强,他来势正盛,这破空一剑尤为霸道从容,拂尘银丝顿时寸寸断裂。
  公孙纯阳脸色一沉,不过因着这一记他挡下了张兰亭气势如虹的杀招,倒也不算落了下风。他身影迅然侧移,伸手一挑背后剑颚,七星剑瞬息跳出剑鞘,他一把握住剑柄,持剑斜挥,冷然面对张兰亭这尊劲敌,完全不在意另一边的苏未名。
  苏未名微微松了口气,不是因为自己幸免于难,而是终于坚持到张兰亭赶来,没让公孙纯阳从他这道关遁走。他曾假意委身太一教,自然同太一教主相识,虽然今日是第一次见识年轻教主的真容,但来者的装束和气息令他一眼就认出了他。
  时移世易,张兰亭无心理会苏未名这个“叛徒”,他的注意力全然放在公孙纯阳身上。他持剑一指公孙纯阳,冷酷喝道:“速来受死!”公孙纯阳冷哼道:“真是狂妄!你闯阵再添新伤,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张兰亭双眼微微一眯,身躯里爆出惊心逼人的杀气,剑下刹那风雷大作。他杀意凛凛道:“你存避战之心,气势已弱,难至剑道极境,必死无疑。”公孙纯阳闻言微微一怔,巅峰高手的较量,心境确实至关重要,在这方面他难免输了半筹。
  两人不再废话,迅疾出剑激战,两柄剑隔空虚虚交斩,剑风呼啸乍起,剑威轰然四散,周围林木纷纷折断。苏未名伤重难以承受威势,连连后退至安全范围。两人驭雷霆剑威频频压向四方,附近山石碎裂,再碎成粉,遂即风过无痕,烟消云散。
  公孙纯阳现下抗衡的强敌唯有张兰亭一人,他心中有一丝隐隐的庆幸,可这种感受又令他黯然郁闷。他挥剑力战张兰亭,手中剑仿佛从蓬莱岛穿过万里汪洋而来,凝聚着无垠海水辽阔博大的气息,剑势强横得一塌糊涂,即便张兰亭信心百倍,也不敢有丝毫小觑。
  两道人影时而快如流光,难辨残影中的你我,时而缓慢势沉,剑招中酝酿着恐怖的力量。两人皆能堪破剑道诸般精妙,遂能将一应妙意化为蕴含万千的简单剑招。无论出剑快慢与否,秋毫皆有深意。
  苏未名瞧着这一场精彩绝伦的战斗,由最初的骇然渐渐变得心神激荡,这样的剑道境界不知是多少剑客一生梦寐以求的奢望。苏未名也是一名剑客,他观之如痴如醉,陷入其中物我两忘。这也说明交战两人旗鼓相当,因为只有势均力敌的战斗才是最精彩的。
  太一教主不喜欢势均力敌,他要的是一次又一次的胜利。确如公孙纯阳所言,他身上伤势未愈又添新伤,且这个老道不是易与之辈。楚寒心是他今生所遇最可怕的剑道宗师,然公孙纯阳几乎不逊色于他,其较之缺的只是对剑心无旁骛的纯粹执念。
  张兰亭虽存当世无敌之心,但他心知肚明公孙纯阳极难诛杀是事实。他的剑没有什么标新立异的风格,秉持的是蓬莱剑道的博大简练,因此出剑气象恢弘,威足力沉。两大高手激战不休,剑气肆虐将周围破坏得一片狼藉,好似青山上出现一块突兀的灰色伤疤。
  公孙纯阳的斗志渐渐有了变化,若非山中还有张元宗随时都会出现,他必定要同张兰亭分出个生死,但他没有信心短时间结束这场战斗,也没信心独战两大高手。原本的弃战之心此刻愈演愈烈,他不能真地埋骨青山,他还有他的使命,但张兰亭怎会给他再逃脱的机会?
  两人出剑皆欲置对方于死地,从而显得格外惨烈,身上不免几处挂彩,虽然无甚紧要,但对于他们这种层次的高手而言,受伤流血确属罕见。只听剑声或尖锐似风灌山穴,或钝重如拳擂大鼓,或铮然若勾挑琴弦,嘈嘈切切,满山俱闻。
  张元宗远远听见激烈的剑斗声,携着花未眠迅速飞掠赶来。风尘仆仆也丝毫不损花未眠的丽色,南疆祸乱后她同苏未名一道离开,甘愿为这次诛杀行动略尽绵力,不过她守在另一个方位没能等到公孙纯阳。此外她还心存别的目的,那就是阎帝生手中的孩子。
  两人奔近,花未眠承受不住剑道威压无法靠近,折身去替苏未名疗伤,而张元宗毫不犹豫纵身加入战团。他手无寸铁,却胜有任何神兵利器,他手握虚剑,剑意满盈冲霄。随着张元宗的强势加入,张兰亭顿时轻松不少,而公孙纯阳却觉压力倍增,心中愈加不宁。
  不过,这个老道剑力绵韧,遇强越强,即刻爆发出凶猛狂暴的战力,一时力敌两大高手不落下风。然而,公孙纯阳并非狂妄无知之辈,他要战胜张兰亭已然不易,何况还有一个似是得道的张元宗,这两人就如同两座大山正慢慢压向自己,若持续下去便是被碾碎的下场。
  比起张兰亭手中利剑,公孙纯阳更加忌惮张元宗的虚剑,那剑虽无形无相,却比任何实剑更具锋芒。张兰亭的剑霸道凶厉,血腥煞气,而张元宗的剑精粹洗练,神秘强横,两人左右夹击,逼得公孙纯阳的剑围逐渐缩小,濒临崩溃的边缘。
  公孙纯阳脸上难掩焦虑,心底落下一抹阴影,诸般杂乱的念头纷纷涌入脑海。他不想死,也不能死,战斗的意志也因此受到极大的影响。道衣翻卷,七星剑转,他欲从两人运剑形成的严密囚笼中挣脱出来,可是总不能如愿。
  上百招过后,公孙纯阳觉得有些疲惫,张元宗两人出招呼应更加圆融,虽一左一右,却如同一剑,他心中已生惶恐之意。某一刻,两人出剑达到极致的融合,公孙纯阳神经绷紧,感觉自己的心脏似要被剑劈开一样。
  剑气如锋利的弦,欲要切割他的身体,剑意漫漫沉凝,令他如陷沼泽,似乎他将没有任何戏剧变化地迎接悲惨的结局。然而他不甘就此走向末路,他一把扯下墨绿道袍,运转真气一抖,数十枚墨绿玉锥从道袍中钻出,插在地上星罗棋布。
  公孙纯阳浑身气质陡然一变,玉锥阵法产生一股矫若游龙的气息灌入他的体内,身上骨头“咔咔”直响,身形恍惚扩大了几分。他立身阵法之中,疯狂掠夺青山大势为己用,他的身躯如同被洗经伐髓,整个人都脱胎换骨。
  此举与巅峰高手借势相似,却比之不知厉害多少。公孙纯阳此刻顾盼自雄,已生不可一世之气概。然此法却有局限,阵法固定不移,他若要据此大涨已势,则必困身于此,若弃阵离去,恐怕又非张元宗两人之敌。眼下他唯有一条道可走,那就是破釜沉舟,击败诸敌。
  张兰亭持剑斩出,结果被公孙纯阳轻易一剑击退,令他不由眉峰一聚。他紧接着连连出剑,可老道借助阵法已然立足于不败之地,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山,如此几番皆落入下风。
  公孙纯阳的气势与力量持续飙升,山脊偌大的区域都是他主宰的世界。张兰亭的身影渐渐偏离,如同随波逐浪的扁舟越飘越远,而老道就是那壮阔的波澜。地上的玉锥熠熠生辉,凭生的涓流如龙蛇游走,剑气风暴肆虐而过。
  张元宗安静地站在公孙纯阳的剑围中,他整个人的意态皆沉敛下垂,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受外在的干扰。他似是与公孙纯阳的势同为一流,又似化为一片虚无的光影,狂暴的剑气,刺心的剑意,雄霸的剑势,都未能影响他半分。
  忽然一缕轻柔的风从远处吹来,按理张兰亭和公孙纯阳的交手造成这片区域劲气狂卷,大风呼啸,那缕风本应极难察觉,然而在场五人皆清晰感受到它由远吹入,丝毫不为场中狂风侵扰。不是因为他们神识敏觉,而是那缕风实在太过特别,拥有说不出的奇异感觉。
  张元宗剑指轻轻一招,那缕风循着剑指缭绕,然后他御剑指向前刺出,不见丝毫的剑气,而前方的虚空骤然破出一道细长的通道。公孙纯阳怔忪地发觉胸口一热,热力传递给四肢百骸,然后才感到一阵痛楚。
  剑威依旧雄浑,阵法力量不绝,公孙纯阳转首望向张元宗,不解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张元宗平静道:“我拿起的东西多,放下的东西也多,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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