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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生死一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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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战术弹头抵达隼都,剩余00:52:00。
  大图书馆地下12层,大型咏唱巫术法坛,亦称“冰核”。
  这座法坛是深埋在“冰柱”底部的,一间圆柱形并带有穹顶的巨大密室,酷似万神庙的正堂。其内四围壁柱巍峨,神像群踞,庄严有如教堂,大理石柱上斑驳的刻痕,昭示着这法坛已有数百年历史,多半是与隼都同时期建造。
  法坛周围的壁柱统共有120根,每根柱子的底部,都赫然屹立着三名人影,身穿带有兜帽的白色法袍,双手平举向前,自掌心放射出一道冰蓝色的光线,连接至法坛正中央的一颗高速旋转着的球形铜质法器上。360道蓝光汇聚于一处,形成一股巨大的蓝白色光流,由那法器笔直地投射向上方,穿过穹顶正中的孔洞,穿越数百米长的巨大“冰柱”,一直被输送到笼罩着整个隼都的“冰顶”上。
  这由360名水属性白巫师,联合施行着的超级冰盾术,便是那层冰顶的由来。
  “弗里德里希教授,这就是冰核能够调用的全部水属性巫师吗?”
  法坛外的控制室里,拂晓之翼八队副队长——文质彬彬的风属性白巫师韦斯莱扶了扶眼镜,焦切地询问身前着白大褂的人。
  “换做平日,我们只有120名巫师在冰核内施法。其他都是轮班的候补。”一向以治学严谨、要求苛刻而闻名学院的工学院主任弗里德里希教授冷哼一声,似乎很不满年轻人对他安排的质疑,“我们已经把三班人次全部用上了,这已是‘冰核’能够输出的最大法力。如果以这种强度的冰顶都抵挡不住敌人的新武器,那我们也无能为力,只能请光之主保佑了。”
  “希望能抵挡得住……”韦斯莱扫视了一眼身后满面忐忑的年轻队员们,焦虑地说道,“我可不想还没去海心城,就被活埋在这里……”
  “打起精神来,年轻人。隼都可不是只有‘冰顶’这一层防御——地面上还有很多对空防御工事,包括空军武装。捍卫这座城市的人,不只有我们。”弗里德里希教授兀自拍了拍韦斯莱的肩膀,安慰道,“你要相信隼都,她会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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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间,地面上。
  警报响起一刻钟后,隼都已然陷入一片混乱。
  叫嚷声,哭喊声,玻璃和钢铁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
  街道的十字交口处,混乱的人群冲进路中央、神色慌乱地四处奔走,找寻最近的建筑地下停车库入口;一辆辆私车、的士和巴士为了避让蜂拥的人群彼此扭撞在一起,以夸张的姿势翻倒在马路边,腾起浓黑的烟雾。
  踩着一地细碎的玻璃,五个身影迎着扑面而至的人群,逆流在马路上奔跑着。
  “我们离隼都警局还有多远?”不识路的关小星全速飞跑着,间或冲欧阳羽喊出一声,确认距离。
  “快了,还有三个街区!”欧阳羽瞄了一眼手机上的地图导航,亦是没命地疾奔。
  “茉茉,你确定史黛拉是被关押在警局?”巴尔萨泽回头,向紧随身后的夏茉喊话道。
  “利威电话接通不了了,我没法确认,”夏茉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只能赌一把了!她刚被收押不出两天,应该还在警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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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战术弹头抵达隼都,剩余00:45:00。
  隼都警局。
  审讯室外的走廊内,忽地回荡起一阵尖利的女人笑声,诡谲而扭曲,有如恶毒的巫婆。
  “该死的女人。”
  布鲁诺冷冷咒骂道,领着一群黑制服宪兵,健步走进了审讯室。在阔大的单向玻璃窗前停定,他眯眼望着里面的审讯桌,一边是手撑桌案、厉声质问的顾利威,一边是被铐在座椅上、咧嘴狂笑的史黛拉。
  “哈哈哈哈哈————看着你们着急的样子,就觉得好好笑。哈哈哈哈哈!”
  此刻的史黛拉披头散发,面上扯起可怖的狞笑,再无“独角兽”的端庄美感可言。身陷囹圄的她丝毫不为自己的困境所扰,放肆地嘲笑着顾利威和隼都警察们束手无策的样子。
  “说!你的计划究竟是什么?你并不是简单地在制作袭击民众的炸弹,是不是!?”顾利威愤怒地一捶桌案,手边的杯中茶水四溅,“你一直是在为这次空袭做筹备,对不对?”
  “什么空袭,人家听不懂哎——哈哈哈哈哈!”史黛拉失心疯般地尖笑着,“我做炸弹就是出于兴趣啦,没什么特别的原因,真的,相信我……哈哈哈哈哈!”
  布鲁诺忽然破门而入,两步冲到史黛拉的身前,抡起刚硬的拳头砸上了她的头脸。
  “贱人,你再笑一个试试!”布鲁诺恶狠狠地吼道,话音震彻整个审讯室。
  史黛拉缓缓地扭回头,红黑色的血污自她的鼻孔里滴淌而下,溅落在囚服的胸口。
  “着急了打女人啊。”史黛拉牵起一个不屑的笑容,“还什么贵族、什么骑士,都是狗屁。我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令人作呕的虚伪。”
  “这个贱人一早就把炸药的填充物给掉包了,我们收缴的所谓炸药大都是不可燃的化学废料。”布鲁诺怒道,一手扯起她枯槁的头发,另一手作势出拳,“你再不供出炸药的去向,我砸烂你的脸!”
  “哈哈哈……什么真炸药假炸药?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史黛拉依旧装疯卖傻。
  “布鲁诺!”顾利威猛一拍桌子,“你接着打,她更不可能说。”
  “我打到她说为止。”布鲁诺狠一咬牙,目露凶光。
  “队长停手!别忘了,你是王国的骑士!”一旁的维罗妮卡拽住了布鲁诺的胳膊,恳求道,“就算下一秒我们都要化成灰烬,你也不能折辱你的尊严!”
  “别拦我,维罗妮卡!”布鲁诺扭头怒吼道,像一头发狂的狼,“三百万条人命就要埋葬在这里了,还跟我谈什么骑士道!?”
  正值此刻,审讯室的门外忽然涌起一片骚动——在一片“你们是什么人”、“你们不能进来”的嘈杂声中,门扇忽然被一脚踹开。
  “——史黛拉!”欧阳羽率先冲进了屋内,冲着座椅上的史黛拉高声喝问道,“你到底还有什么阴谋!?”
  “嗨,这不是……欧阳嘛。”史黛拉绽出一个笑脸,“你也来看我了?”
  “利威!”夏茉接着便冲了进来,三两步冲到对面,同顾利威拥在一起。
  “你们学生,是来这秀恩爱的嘛……哈哈哈哈哈。”史黛拉大笑。
  “你们来这里添什么乱!?”布鲁诺恼羞成怒道,“还嫌这不后乱吗?我们问不出的东西,你们能问出来吗!?”
  “史黛拉老师……”欧阳羽凝望着满脸血污的史黛拉,痛心地哀求道,“这座城里有三百万条人命,有孩童有老人,很多很多纯洁无辜的性命——你可不可以放他们一条生路,给他们一次机会?我求求你……我真的求求你!”
  一时间,史黛拉睁大了碧蓝色的双眼,面露怔忡。屋内静寂无声。
  下一刻,一抹笑意攀上史黛拉的脸庞,渐渐扭曲了她的表情。
  “不行哦,欧阳。”史黛拉再度狞笑道,“让隼都所有的白巫师……都化为灰烬,这就是我的愿望,也是暗之主的宿愿啊。所以我——不会告诉你。”
  欧阳羽脱力地跪倒在地上,喉咙里再也发不出话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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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欧阳羽的身躯缓缓倒下,史黛拉却望见另一个身影,在他的身后形貌毕露。
  颈上围着红围巾的少女,黑亮的短发在冷风中张扬地舞动。雪白的脸上,两只眼瞳闪耀着犹如太阳一般刺目的金芒。
  “你不说,换我来问。”
  金瞳少女冷冷道,话语里透着压倒一切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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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羽愕然扭头。姬神光竟不知何时摘掉了那副黑色隐形眼镜——这一刻他才领悟到姬神光来这的目的,就是用黑巫术操控史黛拉,令其说出真相。
  他明明告诫过她不准再对白巫师使用黑巫术,更何况这就彻底暴露了她的身份。
  “姬神,你——”
  他慌乱地试图制止,姬神光却伸手挡住了他,高喝一声:“——哥哥你不要干扰我!我需要集中精神!”
  被这一声喝止,欧阳羽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这已是姬神光为了隼都三百万人的生还,所做的最后努力。
  “黑巫师……”布鲁诺的眉毛渐渐拧结在了一起,迈步走向姬神光,话语冷得像冰渣,“我记得你了……你就是那个,混在拂晓之翼队伍里,潜入隼都的小怪物……”
  “现在不要打搅她!”欧阳羽急忙冲上前去,挡住布鲁诺的去路,“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至少先让我们,得到我们需要的信息!”
  “——让开!”布鲁诺右手猛一推搡,将欧阳羽斥倒在地,“就算要审讯,还犯不着要借助黑巫师的邪术!”
  布鲁诺挥起手臂,不由分说抓向施术中的姬神光——
  而在其手掌离姬神的脖子仅一尺之距时,却有另一只手,稳稳地截住了他的手腕。
  “打女人就是合法的,黑巫术就是违法的?”
  关小星扬眉一笑,转瞬间全身的皮肤变作耀眼的蓝白色,白炽灯泡一般的双瞳里,不时地爆射出呲呲的电光。
  “这我可不敢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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