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激斗

　　铁锁桥上没有一块木板，这意味着仙九霄必须从凌空架设的两根只有成人拳头粗细的铁链上缓步走到瀑布处。瀑布那冲击而下的激流不断震荡着深潭附近的空气，铁链在气浪和水柱的双重作用下摇晃不定，一不留神就会跌落至深不见底的潭水中。水面上漂浮着几块坑坑洼洼的墨绿色木板，仔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几只巨型恐鳄露出水面的背甲。
　　没有过多犹豫，仙九霄踏上铁链，寻找好重心，稳步向着瀑布迈去。似乎察觉到了上方有猎物经过，恐鳄们缓缓游动庞然的身型，狰狞巨嘴的巨嘴微微张开，一排排锋利的牙齿在空气中闪烁着森冷的寒光。奇怪的是，恐鳄们无论如何向上奋力游动，都无法冲出水面，触及不到铁链丝毫，似乎被一层无形的气墙阻挡在了铁索桥下方。
　　“看来这太上大长老是有心考验我的勇气与毅力，现在的情景虽然看上去危险无比，实际上都无法伤害到自身。”仙九霄暗道。
　　此时的仙九霄已经走到了铁锁桥的中部，还剩一半的路程就能走到瀑布后方的崖洞。正在这时，深潭中的恐鳄们突然疯狂的四散逃窜，仿佛遇见了什么天敌一般。潭水汹涌翻滚，最中心处的水面炸开了一个数十丈高的水柱，水柱在峡谷的上空炸裂，化成了一场瓢泼大雨降落在了峡谷内。水雾渐渐散去的同时，一个巨大的黑影也从潭底缓缓升起，最终完全展现在了仙九霄的面前：蓝色水晶一般的躯体通体晶莹剔透，身周四散的寒气让峡谷内的气温急剧下降，终年奔腾不息的瀑布被逐渐冻结，最终化成了一束巨大的冰凌从天际笔直坠落到峡谷底部。竟是山门大湖内的那条冰螭！此时的冰螭距离仙九霄不过寸许距离，仙九霄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冰螭鳞片上的细密纹路。冰螭微张的巨嘴像是一个夺人心魄的黑洞，它只需稍稍用力一吸，仙九霄就会被瞬间吞噬。
　　“孽畜！大胆！”瀑布后的崖洞内一道灿若长虹的惊天剑气后发先至，瞬间覆盖向冰螭面门处。冰螭不得不先调转螭首，全力应对从天际袭来的浩然剑气。
　　一抹流光飞至仙九霄身前，露出了其中一位鹤发童颜，略显瘦削的老者身影。老者一见到仙九霄，二话没说直接施展御风术把他送到峡谷边缘，远离深潭的安全地带。
　　仙九霄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眼前这位老者肯定就是凌云门的太上大长老了。而且看他眉宇间的焦急之色，似乎他也没有预料到半路会杀出这只护山之兽。
　　“那这么说来，这只冰螭的出现纯属意外，并不在考验范围之内了。”仙九霄默默地思索着，丝毫没有感到畏惧害怕。曾经身为仙帝的他，虽然一身傲世修为不在，但重生后他的灵识远超旁人，绝不是区区一只异兽就可以拿捏的。尽管只有一击之力，但只要仙九霄调动他庞大的灵识化作利剑刺入冰螭的识海，瞬息间就可以将其重创，甚至当场击毙之。当然，之后他也会因为灵识上巨大的消耗而跌入虚弱期，毕竟天道讲求平衡，纵然前世是仙帝，此时也不能完全无视修为境界上的巨大差距。
　　太上大长老将仙九霄送到岸边后，便转身与冰螭激战起来。冰螭庞大的身躯在峡谷中肆意狂然的伸展开来，万千无比锋利的鳞片切割着虚空。太上大长老渺小的身影与冰螭充满力量感的巨大身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太上大长老一边需要防备螭首中喷射而出的寒冰吐息，一边又要注意躲避冰螭的蛮横冲撞。交手一段时间后，冰螭占据了上风，它召唤出一座冰晶剑阵，万千冰剑呼啸中全部刺向大长老，显然，冰螭是打算不给大长老任何翻盘的机会。大长老见状，左手掐诀凝结出一面玄黄光盾抵挡住密集的剑雨，右手则握住一柄玄铁重剑，用力劈砍向冰螭躯体的七寸之处。冰螭自然不会让大长老得逞，身躯扭动间，以其他部位坚硬的鳞片生生接下了这一击。玄铁重剑劈砍在鳞片上，顿时火花四溅，炸裂的鳞片夹带着破碎的血肉四散溅射。冰螭吃痛的发出了一声惨嚎，同时这也愈发激起了冰螭的凶性。
　　冰螭的身体蜷曲在一起，身体外覆盖上了厚厚的坚冰，摆出绝对防御的姿态。无论大长老如何攻击，都只能刮下阵阵冰屑，所有的威力都被坚冰吸收存储。短暂的延迟后，冰螭湛蓝的身体逐渐转变为暗红色，覆盖在身体上的坚冰凌空炸裂，并将刚才的攻击全部反弹向大长老。这显然是冰螭用来拼命的招数，威力巨大不说，而且覆盖的范围非常广，仙九霄现在所处的地方也在打击的范围中。大长老为了防止仙九霄被误伤，毅然闪身挡在最前方，架起光盾，承受下了所有的攻击。眼见场中大长老全身气息虚浮，战斗的形势越发严峻不利于他，仙九霄不由的着急起来。
　　“太上大长老，相信我就全力攻击冰螭隐藏于潭中的那部分躯体，不要有所留手。”仙九霄对着半空中的大长老呼喊到。
　　“嗯？”
　　“相信我！”仙九霄坚定的点头。
　　“好！虽然不知道九霄你为何这么笃定，但老夫相信你并非鲁莽之人。”语毕，太上大长老不退反进，一边躲避着从天而降的冰凌，一边酝酿着威力更为巨大的剑招。
　　“无极剑罡！疾！”大长老手中的玄铁重剑高速挥动，一股宛若实质的剑罡龙卷风迅速成型，电光火石间击中了冰螭淹没在潭水中的剩余躯体。
　　“爆！”眼见一击得手，大长老果断的引爆了残留的锋利剑罡。
　　“吼！！！”剑光快若奔雷，冰螭碍于庞大的躯体，根本就来不及防御，身上因此出现了一道狰狞的豁口，嫣红的血液瞬间染红了潭水，冰螭的气息迅速萎靡，跌落至谷底，最终冰螭只能无力颓然的缓缓沉向潭中。就在螭首即将没入水下的时刻，冰螭硕大充血的眼眸先是凝视着半空中的太上大长老，露出了仇恨的幽光，随即大有深意的看了仙九霄一眼，这才彻底隐没在潭水深处。水面渐渐平静，似乎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个梦境幻觉。唯有一片狼藉，破碎不堪的峡谷无声的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虚妄空想。
　　“噗！”眼看脱离了险境，大长老终于压制不住伤势，吐出了一口淤血。方才他挡在仙九霄身前，承受了一大波坚冰的陨灭撞击，震荡的余波当时就让他受到了重创。
　　“太上大长老，您还好么？要不传音给父亲或者宗门内其他长老。”仙九霄关切到。
　　“无妨，只是仙元消耗过度，气息有些虚浮罢了。”大长老摆了摆手。
　　“老夫坐镇后山禁地多年，从未见过这条冰螭有如此暴动，平日里它都潜伏在山门处的大湖内，今天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导致它从后山大湖一路游窜至此处深潭，然后暴起发难呢？还有一点老夫也大为奇怪，九霄你是如何得知冰螭位于潭水下的身躯就是弱点所在呢？一般说来，蛟蛇打七寸，但冰螭的七寸可是暴露在水面之上啊。”
　　“这个，我都是误打误撞的。大长老还是先赶紧调息恢复吧。”
　　经过刚才的激斗，潭水中落入了不少可供人落脚的巨大石块，刚好直通瀑布后方。于是，仙九霄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搀扶着太上大长老往崖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