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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那年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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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美是人之天性,更何况也没多少个小姐愿意天天老老实实地待在闺阁里学习如何那些刺绣女红,整天游山玩水多好。能这么任性的也多是大家闺秀,家里有钱任性,女红什么的买就可以了,或者让丫鬟做,她们也有权利选择自己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家里也是乐见其成,毕竟是自家闺女,游山玩水,陶冶情操,也可以锻炼身体,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好多小姐们也不喜欢读诗词歌赋,咬文嚼字,那些诗文哪有出去玩有意思,不过,这个愿望却是再也不能用像三姑学习来养身驻颜所以不学当借口了,不说三姑本身知书达理,极有文采,单单是那些个夫人老爷都绝对不会答应。读书可以明事理,长心性,没有哪个名门望族会允许自家的女儿不学无术,不好好读书,在外,出去一张口说话便会被人笑话,在内,也会变得越发刁蛮任性,蛮不讲理,这并非长久之计。
  既为人父母,自然希望自家闺女过的轻松自在,却也不会过多溺爱。若是没有读过书,或许可能觉得读书并没有多重要。
  可只有读过,才知道,读书与不读书的差距,岂能以道计,简直是千差万别。哪个家族不是经过世代积累才慢慢壮大的,有过铁与血的教训,他们本身又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可能自己的曾经都是被父母逼着学习读书过来,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更加看重读书,更加看重知识的重要性。
  不读书,终身都是浑浑噩噩,这样的生活如同行尸走肉,这是每个父母都不能原谅自己的。为了避免自己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女儿像木偶一样活着,他们的底线便是,读书习字明事理,这也是每位小姐能自由出去玩耍的条件。
  钱家当年也是运气好,借着三姑的养生风气大肆推销养生茶叶,养生饭馆,养生客栈,可谓是赚了盆满钵满。他们不是没想过找三姑来合作,让三姑当他们的宣传代表,来提升下知名度,更有信服力,来请过三姑多次,可是都被三姑拒绝了。
  三姑知道,自己的不老容颜估计很大程度上得益于那个他,得益于他当年亲手煮的茶,为她扶的琴。她也知道,那些所谓的疗法,可能有一些用,但觉做不做让一个四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和二十多岁一样年轻,毕竟岁月不饶人,所以,她不想去挣那个昧心钱,她要以自己的每份努力活下去,等着他回来。
  不然,她怕自己没面目见他。
  三姑对着铜镜仔细梳妆打扮,抹上胭脂水粉,插了那只平时不戴的珠玉簪,轻轻穿上了浣纱衣,端坐在正厅,等人来接自己。她以往也主持过几次三朝礼,可谓是熟门熟路,不过,今天确是有些不同。
  三姑对此次的洗礼可是万分重视。不仅仅因为这是为数不多的生财之道,李府的大气三姑可是尝过多次,正常人又岂会错过这次机会。梳妆打扮完毕的三姑,坐着却没有憧憬起自己的光明钱途,反而脸上浮现出复杂的情绪,解脱,依恋,憧憬,轻松,等等等等。
  不多时,赵轩儿已带着一队人马,抬着轿子前来请三姑上府。
  温润清澈的声音传来,“不知三姑可在,赵轩儿这厢有礼,轩儿代李伯父来请三姑前往主持三朝礼。”
  三姑起身出去,看着眼前的赵轩儿思绪万千。
  说来也怪,这青林县的四大家族都是生子很晚,人到中年以后才有的子嗣。
  眼前青林县令家的公子哥赵轩儿,当年也是她去接的生,同样,也是她主持的三朝礼。不过,当年的她还稍微年轻,日子也还勉强过得去。不过,她一直穿的都是缝缝补补法衣物,住的也并不奢华,甚至于吃饭都是要蹭饭才能吃得上一顿好吃的。照理说她已经声名鹊起,按理应该有些积蓄,不至于如此寒酸。三姑却是有自己的思量,非是有意苛求自己。
  尽管三姑名气很大,但是每年接生的活计能有多少,尤其是像李府这样油水多赏金丰厚的又有几个。
  所以,别看名气大,生活也不是那么容易。尤其是三姑孤家寡人,而且年岁逐渐增大,怎能不多攒一点自己的养老钱。至于穿的,能看的过眼就行,哪还能追求那么多。
  当时还是赵夫人心善,看到她衣着略显寒酸,命贴身侍婢带着她到锦绣阁挑了件合身的衣物,并加了好多赏钱。锦绣阁的衣物也不是谁都能买得起的,她自己估计要省吃俭用攒上四五年的用度,甚至可能更多才能勉强买的起一件。平日里赵夫人对她也是多有照顾,她的日子才能一天好过一天,马三姑的名气也是越来越大,谁家接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不过,那件衣物没多久便被三姑给转手卖了,她依然穿着缝缝补补的衣服,吃着简简单单的饭菜。被赵夫人问起,却是回答自己苦日子过惯了,好的衣服穿不起。
  三姑其实是有一件顶好的衣服的,便是那件浣纱衣。
  她就把那件浣纱衣小心包裹,放在了箱子的最里面。哪天心血来潮便取出来看上一眼,心里就很满足,她怕自己一旦穿上就不想脱下来,怕自己一不小心穿坏便等不到那个他,怕自己一旦穿上便禁不住想他想得停不下来。所以,她甚至连看都不敢看,只能把它紧紧深藏。
  赵轩儿自己也是十分惊奇,众所周知,三姑一直穿的都十分,说好听点是朴素,说难听点就是寒酸。就连她主持的几次三朝礼,自然提前有人给她送好的衣物,却都被她以穿惯旧的衣物为由婉拒。所以,一身补丁衣服是三姑的标配,几乎万年不变,少有人见过她穿别的。今天,她居然破天荒换了一身好的衣物,而且以赵轩儿的眼光来看,这件衣服清新淡雅古朴大方,绝非凡品。
  他内心十分惊奇,却也没有明问。
  赵轩儿还有一句话没说,他发现今天的三姑和往日所见大有不同,具体什么不同,他却说不上来,最大的变化好像不是她换了身衣服,而是三姑本身的气质。记忆中的三姑都是满面笑容,见谁都是笑眯眯的,当然,赵轩儿觉得她那个笑容很假,甚至有些市侩和虚伪,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坚持,在大家看来就是很傻,一个有着朴素坚持的虚伪大姐。今天的三姑,那抹浅笑,如同空谷幽兰,整个人的气质也是静中带动,沁人心脾。
  赵轩儿觉得自己可能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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