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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暖暖地照在大厅里，叶晓香和曹青各自舒服地卧在垫了毛毯的躺椅上，听着空灵的轻音乐，翻看着杂志，叶晓香说：“冬季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曹青白了她一眼，说：“你老是喜欢问我这个问题，也没见你跟我出去玩过呀？”
叶晓香咯咯地笑着，说：“听你讲讲旅游经历，也蛮有意思的嘛！”
曹青说：“一个人旅游，没什么意思的，的确，你能看到很多新鲜的东西，但没有人跟你分享当时的喜悦，就会有种衣锦夜行的感觉，你明白吗？”
叶晓香惊奇地坐起来，说：“那你现在跟我讲讲经历，不就有我跟你分享了吗？”
曹青不屑地摆着手，说：“旅游就已经很累了，还有费劲给你讲一通，我没力气。”
叶晓香轻轻打了一下她肩膀，说她是没心没肺的人。
随即她站起来，走向厨房，问：“要不要吃苹果呀？我给你削一个。”
曹青边翻看杂志，边说：“吃，但别削皮，洗干净了，给老娘拿过来就行了。”
过了一会儿，叶晓香果然拿来两个苹果，曹青接了一个，盯着另一个，问：“你的也没削？”
叶晓香重新躺在椅子上，盖上毛毯，说：“吃苹果，我从来不削啊，怕你要吃削过的，才问你的。”
“啧啧啧！”曹青赞叹道，“你这姑娘真体贴，难怪杰哥这么喜欢你。”
但叶晓香却只顾咬苹果，对赞美之词表现得冷淡，曹青感到不对劲，便问：“怎么啦？和杰哥闹矛盾了？”
叶晓香叹气着说：“你好聪明呀，这都能看出来，哎，和他吵了一架，现在已经一个星期没说过话了。”
曹青说：“不是吧，为什么吵架？”
叶晓香说：“猜猜看？”
曹青说：“你俩性格都那么温和，要说吵架，那应该是少有的事，这次冷战了这么久，那肯定是有什么大事。我也猜不出来，你就直说吧！”
看到叶晓香犹豫，曹青又说：“天呐，我们这么好的关系，你都不说，不会是因为……你俩……性生活不和谐，你不好意思讲吧？”
叶晓香鄙夷地说：“瞎……扯！”
曹青又试探道：“杰哥出轨了？”
叶晓香愣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
曹青一听这话，来劲了，她倏地从椅子上坐起来，恳切地说：“晓香，作为好姐妹，我可告诉你，碰到这种事一定要有原则，他出轨了就是出轨了，没有什么算不算的问题，你不要因为他的几句花言巧语就心软……”
叶晓香打断她，说：“是因为王小琪。”
曹青本来准备有一大通话要说，听到‘王小琪’三个字，瞬间语塞，过了一会儿，她说：“王小琪死了，但她仿佛还活着，不是吗？”
叶晓香说：“之前，我只知道他们是高中同学，关系不错，是好朋友但没到男女关系的那种程度，王小琪死后不久，他独自回家了一趟，说是看父母，但他去了王小琪的墓地，他们老家是邻村，奇怪的是，他去的时候，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坐在王小琪坟前喝酒。”
曹青问：“另外一个人？谁？”
叶晓香说：“程伟。”
曹青说：“程伟？天呐……他和王小琪又是什么关系？”
叶晓香说：“这正是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方。平时来看，程伟和王小琪就是点头之交的那种，但是，王小琪死后，他居然跑到她墓地前喝闷酒。”
曹青说：“他们也是同乡？”
叶晓香说：“不是，属于同一个市，但在不同的县，隔了好远的。杰哥并没有在坟前和他打招呼，而是跟踪他到车站，装成巧遇，程伟只说他从自己老家过来转车，丝毫没提在王小琪坟前的事。”
曹青说：“越来越让人迷惑了。你跟杰哥就因为这事吵架了？”
叶晓香说：“他去敬坟，我没意见，但事先没跟我提，我觉得有信任问题。但，我也没有计较，这事本来已经翻篇了。”
曹青说：“嗯，那后来又是由于什么事呢？”
叶晓香说：“就是他主动跟我讲敬坟这件事的当天，他又看到另一件事，石照昆在紫罗兰广场上暴揍了程伟一顿，程伟没有还手。”
曹青呆呆地说：“程伟不是死了吗？”
叶晓香焦急地说：“哎呀，你这笨蛋，我说的当然在程伟死之前的事啦，而且，就在当晚，程伟死了。”
曹青惊叫说：“哇！你是说石照昆杀了程伟？”
叶晓香不耐烦地说：“我哪里说了是石照昆杀的？只是说，程伟死之前，确实发生了这么个事。”
曹青说：“哦，众人在一起的时候，你却没提这件事，你们有没有告诉警察？”
叶晓香说：“问题就在这里。”
曹青不解，叶晓香说：“赵菲和石照昆两人当晚都在看电视，所以程伟不是石照昆杀的。”
曹青说：“他们两人可能在撒谎啊！”
叶晓香哼了一声，说：“姜德杰也是这么说的，他非要把事情说出来，我不让他说。”
曹青说：“晓香，你别生气，但这一次，我觉得杰哥说得对。”
叶晓香说：“我当然生气！”
曹青愣住了，叶晓香说：“主要是生姜德杰的气。他认为王小琪的死，石照昆也脱不了干系。他想把那件事捅给警察，不是关心什么程伟是怎么死的，而是王小琪！”
曹青总算明白过来，叶晓香这是吃下一碗棺材里的老醋了。
她说：“晓香，人命关天，死者为大，杰哥想弄清真相破案，这没有错。”
叶晓香生气了，大声说：“你以为只有你们想弄清楚真相！”
曹青看她情绪激动，就没再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叶晓香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便说：“就在上个星期，他似乎忍不住了，又提了这件事。他见我不同意，索性就承认他是很在乎王小琪，还反问我要怎样。我们大吵了一架之后，一起去了石照昆家里，他们俩也把话说开了，石照昆打程伟，是因为程伟在聚会跳舞的时候摸了赵菲屁股，程伟没有在电话里给赵菲道歉，石照昆本想晚上再去教训他，但他到的时候，程伟已经死了。他不想惹麻烦，才和赵菲商量好晚上一起看电视的证词。”
曹青听完，说：“哇，原来背后还有这么多故事。那这样下来，你和杰哥的矛盾也就没了吧？”
叶晓香板着脸，说：“不给他甩点脸色，他以后只怕越来越嘚瑟了。”
曹青点点头，说：“学到了。”
叶晓香看着她，苦笑一声。
曹青说：“这个案子真是越来越有意思，说起凶手，你觉得是谁？”
不等叶晓香回答，曹青突然严肃地问：“是你吗？”
叶晓香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惊愕地说：“你……瞎说什么？”
曹青眯着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仰头大笑，叶晓香才知道她是故意搞怪，松了一口气，又喝了一口水，说：“哎呀，你这疯丫头！真是……！哎……”
曹青止住了笑，说：“为毛你们都这样，一听到这个问题脸色立马难看？魏浦也是的，上回，我重感冒躺在床上，他给我递水，聊着聊着，就聊到凶手，我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他的脸呀……哎，不过没你那么夸张，哈哈哈……”
叶晓香说：“打住！你这样问，肯定让人难堪啊！这件事大家都经历过，自然不能像看报纸那样无所谓，这是实实在在的死亡，不要随便开玩笑。”
曹青点点头，说：“没错。可你曾经也说过，大家都逃不了嫌疑。说真的，你觉得谁是凶手呢？”
叶晓香说：“我不想讨论这种问题。”
曹青拉着她的手臂，央求道：“说说嘛，说说。”
叶晓香坚定地摇着头，然后站起来，看了看时间，说：“快到午饭时间了，要吃什么？”说着，她就往厨房走去，曹青撅着嘴懒得回她话。
叶晓香在厨房里忙活起来，曹青又觉得无聊了，她走到厨房门口，扶着门框，说：“其实，你和杰哥这样，能吵吵架，蛮好的，哎，我和魏浦呀，虽然已经谈了好几个月了，但是，从不吵架，总感觉没什么激情……”
叶晓香扭过身子，疑惑地说：“我怎么感觉，你这是在炫耀？”
曹青说：“没有啊，他对我很好，但我总感觉我和他之间有些距离。”
叶晓香说：“什么意思？”
曹青说：“情侣之间不是应该吵吵闹闹，你黏我，我黏你，彼此需要更好一些吗？他很少主动跟我亲密，关心但不亲密，两个人在一起，一个人主动久了就会累，特别是我们女方，不是吗？有一次，我在房间里换衣服，门没关，他看到了，也有过激动，但最后什么都没发生。后来，我就问他，是我魅力不够还是他有什么芥蒂？他说他很珍惜我，只是自己还没做好承担责任的准备。”
叶晓香小心地问：“莫非……是，他那方面……能力……有问题？”
曹青坚定地说：“不是！”
叶晓香说：“那不就得了！这就说明，他真的很爱你，你知道，要是真考虑结婚，车房存款这些都要考虑的。”
曹青说：“对这些我真的不介意，你知道，我家里条件不算差。”
叶晓香说：“傻瓜，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你的家庭条件那是你的，他如果决心娶你，肯定要用自己的经济实力给你提供保障。虽说有点大男子主义，比起没责任心的男人，这种自尊心无疑是非常可爱的。”
曹青说：“心平气和地放弃这些所谓的大男子主义，不论起步如何，一起并肩奋斗岂不是更好？”
叶晓香叹了一声，说：“好是好，但男人的倔强，有时是你无法估量的。”
说完，她继续做饭了，曹青躺回椅子上，翻动着杂志发呆。
这时，门锁响动了一下，姜德杰提着一箱牛奶进屋了，看到曹青在，有些吃惊，说：“哟，曹青也在啊！”
曹青也跟他打了招呼，他把牛奶放地上，朝厨房里看了一眼，叶晓香知道是他，头也没回，继续做饭，只是切菜的声音更响了。
姜德杰也不敢说什么，只从背后指了一下她，朝曹青做出无辜委屈的表情，曹青笑了。
吃饭的时候，叶晓香一个劲地给曹青夹菜，仿佛姜德杰不存在。曹青试图讲一些笑话来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但发现讲完之后，叶晓香没笑，大家都更尴尬了，最后变成三个人默默地吃饭，只有碗筷磕碰的声音。
‘咚咚咚’——结实有力的敲门声响起来，三个人几乎同时准备去开门，最后还是姜德杰动作更快，开门一看，原来是杨山湖。
“山湖？你怎么跑来了？”姜德杰说。
杨山湖并没有答话，直接走进屋里，来到饭桌前，捏起一片肉塞到嘴里，叶晓香说：“拿碗筷过来吃啊！”
杨山湖擦擦手，又摇摇手指，说：“我今天不是过来吃饭的。”接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相片放在桌上。
姜德杰走过来，说：“这是啥鸟？”
叶晓香瞪了他一眼，拿起相片看了看，说：“老旧的小学班级合照？”
杨山湖提醒说：“仔细看看，有没有熟悉的面孔？”
三个人果然凑在一起认真地看着相片里的每张面孔，突然，叶晓香惊呼一声：“王小琪和程伟？”
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过去，果然是两张似曾相识的稚嫩面孔。
杨山湖说：“继续找找。”
这时，姜德杰指着后排的一个男孩，说：“这……这个是不是刘前亮啊？”
曹青说：“额头上有块不明显的小疤痕，确实挺像。”
叶晓香瞪大眼睛，说：“果然！”
杨山湖大大咧咧地坐下来，说：“哼，你们三个人还没我找得快，今天我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这个，小琪死不瞑目啊，留下这个让我知道真相。”
叶晓香问：“什么真相？”
杨山湖说：“我已经打电话给宋警官了，他帮我查实了一下，小琪、程伟还有刘前亮本是同乡，就是说，老家都是一个乡里的，只是在相隔不远的村子里，小学四年级之前，他们三个都是同班同学，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小琪和刘前亮都搬家了，工作以后，大家都在我们这个市里。他们之间有什么纠葛我不知道，但我确信，刘前亮痛恨程伟和小琪，所以把他们一个一个杀掉，然后逃了。”
叶晓香问：“宋警官也是这么说的？”
杨山湖说：“没有，警察知道个屁啊，要不是我提供相片的信息，他们现在还蒙在鼓里呢！不过，那个宋警官也是死要面子，说什么三个人的关系他早就查过了，只是现在刘前亮一直处于失踪状态，有些情况没法核实，迟迟不敢断案。你们说搞不搞笑？找到刘前亮不就相当于找到凶手了吗？他却跟我说这些，真是……”
曹青说：“那他也没说凶手就是刘前亮啊？”
杨山湖惊讶地看着曹青，说：“你看你看，你们这一个个的……呵呵，这么明显的事……我知道，你们是怕被报复，万一刘前亮现在就躲在门外的墙角下偷听呢是吧？我他妈是不怕的，他要是敢出现，我立马把他揍出屎来。”
说着，他又捏了一块菜放进嘴里，擦擦手，拿起相片，说：“那个宋警官还跟我要照片呢。”
他起身正要离开，曹青说：“相片可不可以借我拍张照？”
叶晓香赶忙拿出手机，说：“对对对，我也想拍一张。”
姜德杰相机界面都调出来了，说：“快拿过来吧。”
杨山湖说：“你们不说，我倒忘了，给了警察，还不知道能不能拿回来。”
说完，他自己先拍了一张，然后又把相片放到桌上，任由三人拍照。
到了警局，把相片交给宋警官之后，宋警官仔细地查看着相片里的每一个人，杨山湖说：“喂，警官，还没看出凶手是哪个吗？”
宋警官说：“几乎看到他的影子了，可是，他藏得有点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