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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并不对外开放的船长室，此时金属舱门已是完全打开，但里面却一片空荡，没有一个人影。飞船正处在自动驾驶的状态。
“……懦夫，杂碎。”陈默的双手因为愤怒而变的有些颤抖，他不能相信，原河号船长室的所有船组人员，会舍弃了全船乘客的生命私自逃离，甚至没有向乘客说明哪怕一丁点的情况，他无法想象，原河号的船长，究竟是一个多么自私而又懦弱的混蛋！
努力使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陈默快步走到主控制台前，在光学虚拟屏幕上快速的输入几条指令，“嗡嗡”的声响过后，一层肉眼可见的光圈弥漫在原河号的船身之上。那是为民用飞行器专门配置的折射壁，用以在一定时间内削弱军用镭射炮所造成的伤害。
“……坚持不了多久啊……”陈默盯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着显示折射壁损害程度的光条，眉头一点点的皱紧。他走到联络台前，一瞬间的思索后，按下了一串数字。
数秒之后，联络接通，陈默的双手在屏幕上不停的滑动、敲击，输入着一个个字符。在他脸上，看不到一点的紧张与不安，那等沉着的性子与强大的内心，丝毫不像一个只有十七岁的高中生。
“云河星系（23º11′，37º59′，116°37′）坐标处有民用飞行器遭遇劫持，船长私自逃离，请附近单位及时组织救援。飞船编号M-32，劫持者疑为云河海盗组织，组织有小型单人战机群，可能持有重型武器。遭劫飞行器中有数百名民众，请各单位救援时提高警惕，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随着最后一个字符的输入，陈默轻吐出一口气，按下了“发送”键。他刚刚使用的是九大区军方通用的联络频道，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有正规军队前来救援。
“不过……”陈默看着已经变成醒目红色的折射壁的损耗条，皱紧的眉头没有一丝舒展，“折射壁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了……”云河海盗的攻击远比他想象的强大，此时折射壁的储备能源仅剩原来的百分之五十，这样下去，恐怕在援军到来之前，他们就已经被轰成了一堆废铁，散落在星海。
他必须要拖延一些时间。
再次走到主控台前，陈默重新输入指令，船长室內一块平整的地面忽然向两侧拉伸而开，一个表面有着淡淡蓝光流淌的岛型平台便是抬升向上，出现在船长室中。
陈默走到平台前，接通云河海盗主舰的通话频道发出请求：“请求开启全息影像通话。”经过数秒，接到对方的许可信息后，他伸出右手按在平台一侧的激活台上，启动平台，一道幽蓝的电光从扫描仪上射出，将陈默的身体完全扫描一遍后，全息合成设备自动开启，将一道道由扫描得到的数据合成陈默的虚拟影像，然后呈现在了对方主舰的影像台上。
不多时，那岛型平台上也出现了对方的虚拟影像。
那是一个坐在一张精皮软座上的中年男子，他的身材十分魁梧，那张软座几乎无法容纳下他的身躯，严重的向下凹陷。这是一个很滑稽的画面，但展现在这个中年男人身上却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那男人的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肉块翻卷而出，令人心生寒意。
看到那个中年人的脸，陈默的心狠狠地震了一下。“鬼脸王战……”他不知道该说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人生中遇到的第一波海盗，竟然就是鬼脸王战！
这是一个令正规军都感到头疼的海盗头目。据统计，九大区共对王战的海盗组织发动过至少十三次围剿，规模最大的一次甚至还出动了三十名机甲骑士，却依旧被其逃脱，仅仅只是在他的脸上添上了一道伤疤。而在每次的围剿过后，附近的行政星球都会受到王战近乎毁灭性的报复打击。
有一瞬间，陈默脑中闪过关闭拟像通话的念头，他很害怕自己被对方的气场压制，而使原河号上的所有人都陷于危险之中。
但他最终克制住了自己，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想争取一下。
至少努力过，他才不会后悔。
淡蓝色的光影中，王战开口：“你见过我。”他的声音经过电子的冲击重组，显得略微的失真，却仍然有一抹浓浓的血腥味。
那是只有常年在刀尖上舔血的人才会具备的味道。
陈默微微讶然。无疑，刚才一瞬间的畏缩完全落入了对方眼中，他已陷入了被动的一面。
如此眼力与心智，无怪乎王战能在九大区的联合围剿下屡次逃脱，并给后者带来十分惨痛的损失。
片刻的沉默后，陈默开口说道：“轩辕大区公民，原河号代理船长陈默，我想和你们的最高指挥官谈谈。首先，请停止你们的射击，原河号的折射壁已不足以支撑五分钟，我想你们也不会希望这艘船变成星海中的一堆废铁，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害而无益。”
王战静静地看了陈默一会儿，然后挥了挥手，说道：“停火。”
原河号原本剧烈的震动缓缓平息了下来，透过窗，陈默看到，外面的炮火渐渐停了。
王战的嘴角扯了扯，“你没有和我谈的筹码，”他说，“我想先给你看样东西。”他挥了挥手，一行小字便浮现在了他的虚拟影像面前：
“云河星系（23º11′，37º59′，116°37′）坐标处有民用飞行器遭遇劫持，船长私自逃离，请附近单位及时组织救援。飞船编号M-32，劫持者疑为云河海盗组织，组织有小型单人战机群，可能持有重型武器。遭劫飞行器中有数百名民众，请各单位救援时提高警惕，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这竟是陈默之前发出的求救讯号！
陈默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你发出的求救讯息已经被我们的信息台拦截，拖延时间对你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现在你能做的，就是说服你的乘客交出所有值钱的物品，我们会确保你们安全离开。”王战冷冷说道。
闻言，陈默一愣。
然后，他的嘴角轻轻地向上勾起一丝弧度。
他笑了，从王战的话里，他隐约看到了一线生机。
看着发笑的陈默，王战咧了咧嘴，似乎也是笑了，只是那笑中，蕴着丝毫不加掩饰的杀意。“我的话，很好笑吗？”他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
陈默摇了摇头，说道：“你说的没错，我没有和你谈的筹码。”他直视着王战的双眼，接着说道：“可你似乎听错了，我并没有和你谈的想法。”
“我要和你的最高指挥官谈，不是你。”
……
星海中，总是飘荡着零星的飞船元件，在恒星光芒的照耀下，映出一片漆黑的暗影，像是一只只四处飘荡的幽灵。
他们可能是从被废弃的废旧飞船上脱落下来的零件，也有可能……
是被海盗劫击后，遗留的残骸。
王战的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
他起身，离开了那张凹陷到一个十分夸张的程度的软座，那张软座发出了一声怪响，慢慢恢复了原状。他走的离拟像接收台更近了一些，说道：“你的意思是，云河海盗的最高指挥官，不是我？”
陈默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不是你。”
“有点意思。”王战冷笑一声，轻压着嗓音说道：“相信我，让你们变成星海中的一片尘埃，对我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没有退让的意思，陈默说道：“我只相信我的判断，你，不可能是云河海盗的最高指挥官。”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陈默和王战都没再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盯着对方的全息拟像，眼中都闪烁着些许的锋芒。
许久，陈默看到王战向着某一个方向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后退出了全息拟像的范围。
一个面容还透着些许稚嫩的少年出现在影像之中。他坐在了那张精皮软座上，坐垫向下凹陷到了一个完美的弧度，恰到好处的容纳下少年那略显瘦弱的身体。他的双手搭在两旁的木刻扶手上，刚好覆住扶手末端精致的雕纹。显然，他才是这张软座的真正主人。
和王战身上浓浓的血腥味不同，少年身上的味道显得十分干净，却又有一种高贵而淡漠的气质。
宛如寒冰，宛如君临。
陈默有些紧张的看着影像中的少年，在拟像扫描器所检测不到的地方，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完全打湿。
他根本不知道王战是不是云河海盗的最高指挥官，也不可能知道，他只能根据王战的所有语言以及动作、眼神，来作出判断。
但没有人能够做出百分之百的正确推断，就连九大区最为精密复杂、甚至已经拥有了部分高等智能的中央智脑也不能。能做到这一点的，恐怕只有神。
陈默在赌，他拿原河号上所有乘客的生命作为筹码，和王战豪赌了这一局。
他并不是一个疯狂的人，但他刚刚一手制造的那场赌局，却委实疯狂到了极点。
幸运的是，他赌赢了。原河号暂时脱离了危险。
但，也仅仅是暂时而已。至少，面前的这个看上去不苟言笑的少年，就给了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甚至，超过王战。
能让王战那种暴戾而残忍的男人都甘心臣服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少年，会有怎样恐怖的实力以及背景？陈默想了想各个大区的大家族中符合这一年纪的族人，却没有找到答案。
他们的背景似乎都不能满足王战的野心，更不用提他们自身的能力了。
那么，这个少年，究竟是谁？难道是某个还未被九大区承认的政治体中走出来的妖孽？若是这一消息被九大区的那些家族大佬们得知，不知道会引发怎样的轩然大波。
“我是冷零，云河海盗真正的最高指挥官，兼云河主舰的总舰长。”少年单手撑着下颚，淡淡说道。
“你要找的人，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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