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林三喜的枪法不错。经常带着猎枪和哑老二出门打猎，哑老二不是哑巴，只是不太爱说话，小时候说话晚，在家排行老二所以就叫哑老二，别人都喊哑老二，哑老二也高兴地应着。
　　离城不远处的森林里，腾空而起的白鹭或叫不上名的小鸟，野兔或是山鸡，林三喜手起枪响，绝不放空。
　　林三喜看到那猎物很高兴！
　　林三喜的高兴，不是用开怀大笑来表达，而是极为得意地把他手中的枪扔给他哑老二，高吼—声：
　　“嗨！你也来—枪，哑老二。”
　　林三喜外出打猎，大都是哑老二跟在身旁。有时，管家普忠祥也跟在左右。但，那样的时候少，普忠祥的事情多，他忙。
　　偶尔林三喜带普忠祥出来，那是专门给他寻开心的。
　　林三喜在玩枪高兴的时候，总是要喊呼哑老二也来—枪。
　　哑老二捧着枪，哪里耽改哟！他假装连枪栓都找不到。左右摆弄一气儿，末了，还是堆一脸憨憨的笑。把枪还给林三喜了。
　　这事情，若换了普忠祥，他是无论如何也要向空中放它个—枪半响的。
　　普忠祥是大管家不说，还深得三姨太的宠爱。至于，私下里，他们两个人偷鸡摸狗的事，外面有传言，林三喜也早有察觉。但林三喜只装作什么都不懂。哑老二就不行了。他没有那个胆儿！
　　那胆儿，不是你敢不敢摸枪，而是你有没有那资格在林三喜面前去耀武扬威。
　　林三喜呢，有时会手把手地教给哑老二，如何握紧枪托、扣紧扳机、瞄向野兔。
　　尽管如此，哑老二还是一枪都没有单独放过。有几回，那枪虽然是响在哑老二的手上，可瞄准的一刹那，是林三喜帮他扣响扳机的。
　　不过，那样的时候，林三喜—定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随着斗茶大赛的日渐临近，镇子里就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外乡人，整个小镇也就热闹了起来。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林家罂粟的采摘工作也接近了尾声，林三喜高兴。
　　这天，林三喜把哑老二和普忠祥，都叫到后院喝酒。
　　酒桌上，林三喜说了这一年哑老二和普忠祥的辛苦，又说了明年的打算。等说到大家都高兴的时候，东家去里屋摸出枪来，说要出去打猎。
　　普忠祥那个乐哟！连拍大腿，说：“好！”
　　随即放下酒杯出了城。
　　林三喜说，今天他少放几枪，让管家普忠祥过把枪瘾。另外，还要想法子把哑老二的枪法教会。
　　开始，哑老二认为东家是说给他们高兴的，没想到到了森林里，林三喜把一发发锃亮锃亮的子弹推上枪膛后，单手握着枪管，问普忠祥和哑老二：
　　“你们两个，哪个先来？”
　　管家虽推让哑老二，哑老二哪能不知趣呢，立马把普忠祥推到林三喜跟前。
　　林三喜在递枪给普忠祥的时候，嘱咐他一定要瞄准了再扣扳机。
　　普忠祥说：“懂！”
　　“小心走火！”
　　普忠祥说：“老爷，你放心！”
　　普忠祥跟大东家出来打鸟已不是—回，多少也懂点枪法。果然，“咣——咣——”几声枪响之后，还真有鸟儿坠落下来。
　　林三喜一旁连连说：“好！好！”
　　但，等枪传到哑老二手中时，哑老二只憨憨地笑，不敢去动真格儿的。
　　林三喜说：“你怕什么，跟管家学。”
　　哑老二仍旧憨憨地笑，末了，还是说：“老爷，你来吧！”
　　“嗨！”林三喜一拧头，过来帮哑老二握紧枪托，扣紧扳机，就在教他瞄准的一刹那，就听“咣”地—声脆响，鸟儿没打着，管家普忠祥却一头栽倒在了大榕树下。
　　当下，哑老二和林三喜都愣了！
　　可就在普忠祥蹬腿时候，林三喜不顾他的长衫大褂，扔下手中的枪，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去，一把将普忠祥从地上抱起来，连呼带唤：“老普！老——普！”
　　那时间，普忠祥已经死了。
　　林三喜看普忠祥气绝身亡，忽而瞪圆了双眼，冲哑老二大吼—声：“哑老二，你可惹下大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