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光溜溜的少年

　　青光速度极快，快到在夜空中没有半点迹象，出了阴罗谷，瞬息千里，停在了一处密林中。
　　借着皎洁月光看清，竟是一个青色葫芦。
　　葫芦不大，比成人手掌略高，下部比上部略大，体型优美，周身青色。只不过表面有许多裂痕，有些细如蛛网，也有几道肉眼清晰可见。葫芦中间，还有一根紫金丝线捆绑。
　　葫芦立于虚空，忽然葫塞打开，从中飞出一道灰色光芒，落于一旁。待光芒散去，就看到一个一丝不挂的少年，静静站立地上，迷茫的注视着周围。
　　随后葫塞便飞回了葫芦，葫塞与葫芦原本就是一体，上面还有短短一截青藤，从外表看，就是一个完整的葫芦，看不出有葫塞的迹象。
　　少年约摸十六七岁，皮肤白嫩、细腻，好似婴儿。他长发披肩、眉清目秀、面色坚毅，生的格外俊俏。
　　环视四周，又低头看看自身，少年长长叹了口气，随即走向青色葫芦，轻轻将其拿在手中，温柔笑道:“温神养魂，重塑肉身，你到底是何等的宝贝？”
　　然后他张开左手，看着掌心的玉佩，惊讶道:“连你也变了？”
　　玉佩白若羊脂，正面雕刻一座大山，云雾缭绕好似仙山。在其顶端同样有根紫金丝线。
　　“先前需靠神识控制，如今却有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一个念头便可操控，当真神奇！”
　　少年又看向葫芦，不禁感慨道:“你还有多少秘密？”随后他咧嘴一笑，道:“不过你救我一命，让我重活一世，我叶长虹在此谢过了。”
　　看着眼前的天地，他心绪复杂，“山河依在，看来阴间并未得逞，只是不知故人，还有多少？”
　　正当他思绪万千时，头顶上方忽然传来破空声，未等他抬头，一声娇柔怒喝便已响起，“哪里来的登徒浪子！”
　　随即一股气浪袭来，重重打在他身上，顿时吐出一口鲜血，滚在了地上。
　　“咦，凡人？”娇柔声讶然道。
　　“凡人？”
　　叶长虹这才想起，如今自己修为全无，还真是一个肉体凡胎。
　　抬头看去，他这才发现，原来上空有一位少女御剑而立。
　　少女大约二十出头，眉似柳叶狭长，目似清潭泛光，不施粉黛容姿俏，娇柔体弱惹人怜。
　　“仙子？”
　　眼下也只好装一装凡人，若漏了破绽，只怕性命难保，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过想自己前世何等威风，如今却要装傻充楞，叶长虹多少有些无奈。
　　“真是凡人！”
　　少女轻拍腰间储物袋，从中飞出一块粉色布匹，直接将叶长虹裹住。
　　“仙子这是何意？”叶长虹高声道。
　　好不容易才得以重生，他可不想刚抒发完感情就又死一次，那也太悲催了。
　　“你总不能一直光着吧？我又没有你穿的衣服。”
　　说完，少女脸颊露出一抹绯红，显得更为娇俏、动人。
　　“我问你，”少女随即嗔怒道，“不论你是不是凡人，为何身无寸缕，难道不知羞耻二字？”
　　“仙子这就错怪在下了，”叶长虹无辜道。
　　“此话怎讲？”少女厉声询问。
　　“原本我不过是一乡村孩童，日子过得倒也无忧无虑。有天我因贪玩，半夜才回村。谁知回去后，全村人形似干尸，死相惨烈，后来我才知道，这乃是传说中的仙师所为。所以我踏遍千山万水，想拜入仙门，为死去的亲人、村民报仇！”
　　见少女满脸惊讶，叶长虹故作悲伤，停了停又道:“岂料今晚行至荒山野岭，竟碰上一伙歹人，抢了我身上钱财不说，还把我衣物掳走，但所幸未伤及性命。”
　　“哦？”少女又问道:“既然他们连衣服都抢走，你身上又为何有个葫芦与一块玉佩？”
　　“葫芦要之无用，抢它做甚，”叶长虹笑道，“至于玉佩，则是我提前扔在了草里，这才未被他们发现。”
　　“你倒有些机灵，”
　　“多谢仙子夸奖！”
　　“先别谢我，”少女平静道，“若你说的是真，我先前打伤你便向你道歉，若是哄骗我，也要让你吃些苦头。”
　　“在下所说千真万确，”叶长虹急忙说道，“仙子，我是真的想拜入仙门，还请仙子成全！”
　　“一切等我师傅来了再说，”少女不置可否。
　　还有人？叶长虹无奈。
　　“敢问仙子名讳？”
　　“落离，”
　　说完，少女不在言语，目视远方，叶长虹只好老实呆着。
　　时间不长，一道身影疾驰而来。
　　“乱了，乱了，阴罗谷打起来了，还是改日再去见识的好。”
　　人影停住，是一位古稀老者，身穿白色道袍，面色红润，神态和蔼。
　　“咦，他是怎么回事？”老者指着被包裹的叶长虹问道。
　　“师傅，他是个凡人。”随后，落离便将事情完整的讲述一遍。
　　“嘿嘿！”听完后，老者冷笑连连，“有意思，若你说的是假的，老夫让你更有意思！”
　　面善心狠！叶长虹对老者有了一个大概认识，急忙道:“仙师大人，小子所言句句属实...”
　　“实不实我自有办法，”随后老者对着他大喝一声，“喝！”
　　叶长虹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有种放空的感觉，整个人迷迷糊糊。
　　这时，手中玉佩放出一股力量，令他头脑瞬间清醒。
　　“幸好燕灵玉还在，专护元神。”
　　叶长虹不敢表露，仍装作痴呆状。
　　“姓谁名谁？”老者厉声问道。
　　“叶长虹，”
　　“家住何方？”
　　“燕山村人士，”
　　“为何赤身裸体？”
　　“路遇山贼，逼不得已...”
　　一连数个问题，老者终于停下，惊奇道:“想不到他所言不虚，还真是如此！”
　　落离也是愧疚，“身世如此可怜，先前错怪他了。”
　　“醒来吧！”
　　闻言，叶长虹眼神恢复光彩，装作茫然的样子看向他二人。
　　“先前将你打伤，还望见谅。”落离满怀愧疚。
　　“本是我不对在先，”叶长虹高声道，“仙师，小子真的想拜入仙门报仇，望仙师成全！”
　　老者缕缕胡须，对落离道:“先把布收了，我给他套衣服。”
　　“是，”
　　随即粉色布匹飞了回去，接着，老者一挥手，叶长虹身上出现一件宽大长袍。
　　看着他，老者默不作声，神识扫了又扫，确认他是凡人无疑，然后一招手，葫芦与玉佩，便都飞到了手上，细细把玩着。
　　叶长虹并不担心，这两件东西，可不是老者这个修为，能够看出端倪的。尤其是青色葫芦，以他前世修为，都未曾看出一二。
　　倒是这个时候再来迷惑心神，那他可就什么都招了。
　　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老者将注意力转向了青色葫芦。
　　“这葫芦是哪来的？”
　　“山里捡的。”
　　“你倒是有仙缘。”老者笑道。
　　“师傅，这葫芦不普通么？”落离眨着眼睛问道。
　　“应该是件法宝，”老者仔细端详，“不过可惜，损坏的太严重，已是凡物。”
　　随后，轻轻一抛，葫芦与玉佩便都回到叶长虹手中。
　　“师傅，既然他有仙缘，你看能否带回宗门？”落离小声询问着。
　　“他确实拥有灵体，只不过资质平平，即使去了宗门，也只能做个外门弟子。”
　　资质平平？正忙着将玉佩挂在脖子，葫芦系在腰间，听到这话叶长虹笑了。
　　天地间充斥灵气，感应灵气、引灵入体便是修仙第一步，能做到的人，便是所谓的灵体，而灵体亦有三六九等。
　　他内心暗道，自己被逆天青葫重塑身躯，怎么可能只是普通灵体？是你看不出来罢了。
　　“你可愿随老夫回宗？”老者诚意相邀。
　　叶长虹此时正缺安身立命之所，又怎会不答应，当即弯腰谢过，“多谢仙师厚爱，小子感激不尽！”
　　“好，”老者满意点点头，旁边落离也是喜笑连连。
　　“那我们就走吧，阴罗谷不去了，太危险！”
　　随后叶长虹只感觉一阵风袭来，身体一轻，人已与老者、落离，站立于一朵白色云朵上，略一呼吸，便有幽香传入鼻中，浑身舒爽。
　　“仙师，阴罗谷是什么地方？”叶长虹问道。
　　“三万年前，北荒曾有惊世大战，阴罗谷便是那时所留。”落离小声为他解释着。
　　“这还不是你能接触到的，切勿好高骛远。”老者驱动白云疾驰，穿梭在黑夜中。
　　但他的话叶长虹置若罔闻，内心早已震荡，三万年？三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