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

　　车子开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火车站了，项宏与庄人下了车，张胜利叫另外几个工人过来，将火车票一一发给了工人们，特别嘱咐了庄人不要到处乱跑然后就走了，项宏把行李放和工人们放在一起低着头玩手机，庄人看还有一个多小时上车就给项宏哥说要去吃点东西，项宏让他早点回来，庄人就走到车站附近一家肯德基店里，进去点了一包薯条，一个汉堡，四对鸡翅，大杯可乐一杯，找了个座位低头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想自己刚开始来火车站就在不远处的西安书林上班。
　　那时候庄人家店里生意不好，他整日闲着无事可做，一天，孟母走过来对庄人说：“你有个哥在火车站那边有个书店，你不如去那里给他帮忙，也别计较工资多少，那是你大姐的丈夫，你去给他帮忙。”庄人略略考虑一下就同意了，孟母见他同意又嘱咐了几句：“你去那里给人家好好干，那是你哥，去了学勤快一点，把人家“哥”多叫几声，陈妍也准备去那里，你俩也好做个伴。”庄人问陈妍是谁，孟母说：“是咱们村的，比你大几岁，以前不是给你小伟哥当服务员呢，你见过她的。”庄人点点头，孟母又把他哥的电话给庄人道：“你哥叫贾阳，你明天去了给他打电话，人家现在有房有车的，你跟着他能把你提携着。”庄人心里嫌母亲啰嗦，应了一句就倒头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庄人起来草草洗漱一回，就座车到了五路口，突然想起来前几日去大哥家给大哥帮忙搬家的时候见过这位姐夫，姐夫待事毕后开车送他，就送到五路口，说他在这里上班就走了，那天庄人累了没有注意听贾阳的话，现在突然记起原是见过的，庄人拨通了贾阳的电话，那边贾阳听庄人到五路口了，就嘱咐他到西安书林一楼找王刚，庄人不知道地方，那时刚从学校出来没有进过城，就问了一位路人，那人说过天桥往南走，庄人道了谢便上了天桥，进了书林大厦一股纸张的味道，庄人又问了异阳公司在哪，人就告诉了他，庄人道了谢就一直往里走，向左一拐就到了，贾阳已经到了一看望见了对庄人招手，“孟庄人，来了啊，这是王刚。”贾阳指着一个年轻人道，庄人打量了王刚见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高高瘦瘦，戴着眼镜。“你以后有啥事就给王刚说，我要是不在的话。”庄人点点头，王刚招呼庄人进书店里吩咐小李先教庄人盖章子，小李是个女孩，胖胖的，过来就给庄人教怎么盖章子，就在每本书的侧面，这样每张就都有印记了，庄人想起来以前上学的时候有同学就在书的侧面写自己的名字，然后一折就清楚了，这样也不会弄丢。店里有些书有塑料袋装着，就拿几十本垒起来用打火机烧一个两厘米多的口子然后盖上章子。庄人就这样盖了一上午的章子，有时来新书了，庄人就和小张一起去收获，西安书林主要是批发书，所以一次来很多，用纸或者蛇皮袋子装着，庄人也是年轻有力气，搬来卸去的干的很是起劲，小张是个男人，比庄人大几岁，个子很低是渭南人，全名叫张力，还有一个年龄大一点的男的叫小田，他俩和庄人一起主要负责物流方面，庄人刚来第一天也不懂，小张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到了中午吃饭休息时间，刚开始店里还管饭，主要是隔壁有个负责做饭的炉头，庄人吃了午饭，跟小张坐在店门口闲聊。“庄人，你今年多大了？”“16”“哦，怎么这么早就不上学了？”小张问，庄人答道“没考上高中，就不上了，”“你什么时候毕业的？”庄人问，“我也是初中毕业的”小张答道。小田不善言语，只是默默的听他俩闲聊，店里有个中年女人，庄人见大家都叫她“姚师”，她主要坐在电脑跟前负责打发货的单子。小李主要负责坐在电脑跟前打零售的单子，小李倒是很喜欢庄人，时不时跟庄人说话。下午两点的时候，就开始发货了，王刚看了看表道：“开始配货吧”然后大家就开始忙碌起来。小李笑着对庄人说“我拿着单子念一个书名，你看着架子上的书，我念哪个拿几本，你就把哪个拿几本”庄人点了点头，就开始照着小李念的开始取书配货。过了一个小时后，基本上单子都配齐了，小张忙弯腰从货架底下拿出来一捆打包纸与袋子，对庄人说：“你帮我把书搬上来就行了，我来打包”庄人就照着做了，小张把每一家的书整齐的堆在一起，用纸包好，用绳子捆成一个“井”字型，上面写上“宝鸡，邮局”，“庄人，我打完包后，你来写字吧，你写的好看”庄人嘿嘿一笑“没有的事，我的字还不如你呢”小张不信，又包完一个，果然庄人写了“渭南，邮局”，小张一看笑道“哈哈，跟我一样丑，没关系，你写吧”就这样，一个一个大包小包就这样打完了，然后小张让小田带着庄人去熟悉一下物流的地方，以后好送货，小田拉上板车，庄人把包包一个个放了上去，就这样去发货了。下午5.30的时候，王刚见也没什么事了，就准备对一下货准备下班，小李让庄人回家注意安全，庄人应了一声就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庄人早早来到了单位，王刚抱着一捆书迎面走来“小孟，来的早”庄人笑了笑，王刚用钥匙开了门，这时小李，小张，小田，姚师陆陆续续的也都来了，庄人拿着扫帚准备扫地，小李忙接了过来“不用你扫，我来吧，你先去吃个早餐吧”庄人想了想自己还没吃早点，就出去吃去了，回来后贾阳也来了，见了庄人低下头问庄人说“你觉得咋样？能适应不？”庄人笑了笑道“挺好的，嘿嘿”贾阳笑道“不累吧？”庄人道“不累”贾阳又说道“以后我不常在店里，都在外面跑业务，你有什么事就跟王刚说”然后贾阳对店里喊道：“王刚，以后就让庄人站在门口负责查票，”王刚点了点头应道。查票就是顾客来店里买了书之后会开一个票，然后庄人就拿着顾客的票对一对，再数一数书的数量。过了一会儿贾阳就要出去了，临走时对庄人说：“中午的时候我带你出去吃个饭。”庄人点头应了一下，贾阳转身就走了。
　　庄人在店里，没事的时候也翻翻看看，店里主要卖的书都是学生刊物，什么“飞言情”“飞粉色”“飞魔幻”“爱格”“天使MISS”什么的。都是一些女学生喜欢看的，贾阳也很有生意头脑，选择了一个市场比较大的类别，所以店里的生意挺好的，这天庄人正在店里闲转，其实店里很小的，庄人就是站起来走走，抽根烟，虽然书林里不让抽烟，以免引起火灾，但庄人不在乎这个，也从来没有被抓到过，这时走来一位年轻的女孩，庄人侧头一看，认得是陈妍，只见陈妍娉婷走来看到庄人也是一笑，庄人见了这位女孩，个子挺高，瘦瘦的，脸上点点小雀斑，秀美大眼，红唇颇采，就有那《渔家傲》一词单道陈妍之容。“孟村何处采薇女，喜性恬淡知人意，初嫁起，妪温咸仰惠徳碧。结连好善抚姊弟，娇躯凭地逞豪气，归故里，多情竖子空念忆。陈妍见庄人并不多睬她，走进来见了王刚，说了些工作内容，薪资待遇，休假福利等等，王刚就让小李教陈妍坐在电脑跟前学着开票，庄人也就自己忙自己的事情，就这样一天的工作内容也都如第一天时一样，天天如此，日复一日。
　　庄人坐在肯德基店里正在吃饭回忆，一个电话打来，庄人看是父亲的电话，接通后，父亲劈头盖脸就喊“你咋还不上车呢？火车都快开了”庄人看看表道“还有半个小时呢”，父亲道“坐火车要提前进站呢，你赶紧进站，莫要迟到了！”庄人这才赶紧喝完剩下的可乐，快步跑到车站，向宏哥道：“快走，都等你呢”庄人便随着向宏进了候车室，又等了一会儿，听广播里的女播音员说道：“从西安开往乌鲁木齐的车就要进站了，请旅客做好准备，”向宏就与庄人站了起来提着包包，排队准备上车，检了票后按照车票上的车厢座位号，就上了车坐好，胜利给工人们买的连坐，大家都坐在一起坐定，车厢里面的人渐渐的多了，庄人和向宏把行李箱放在车厢上面，也有没有坐票的乘客带着个小凳子坐着，须臾，火车就开动了，庄人看着车窗外，天已经黑了，下面是铁轨木头石子，心下道“别了，长安。”
　　火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快到宝鸡了，庄人笑道：“哥，咱俩吃烧**”向宏笑了笑拿出一瓶白酒道“吃就吃，也得喝两口”庄人拿出一只烤鸡放在火车上的桌子上，向宏拧开瓶盖，咕嘟嘟喝了一大口，砸吧砸吧嘴，辣得挤眉弄眼。撕下一只鸡腿大快朵顾，庄人也接过酒饮了一口，也抓了一块肉吃了起来。身边的工人见他俩人吃的这么好，默默的拿出方便面去泡。庄人笑着对向宏说道:“这有酒有肉，如今又在这列车之上，窗外之景呼啸而过，你我离乡二子，逢此景象，老兄必有好诗”，向宏咽下口中之肉，又饮了一口，随口便作了一首：“年年此景复年年，万里打工云和烟。不为社稷如累卵，但惜故人作良伴。”庄人听了虽不解其意，但也略略晓得，叹道：“大哥这些年，常年在外，曾记得家父慈母常谈起为兄，忆当日钟鼓楼下英姿雄发之日，挥斥方酬指点江山之时，于今却仕途暗淡，落魄如此，大哥数年来相比积攒了无数乡思，”向宏听后微微一笑道：“人生在世，得功名不易，逢伊人不遇，怀壮志不酬，实为大憾，然功名之物，富贵之云也只数外物，亦不必太过执着，小弟年当正零，精满力足，虽落榜无名，也不必在意，于今之应试教育也尽坏人子弟，学历与人为毫不相干，小弟就是太过卑惭。应有自信，人生路遥。”庄人听了后虽知其意，也觉得大哥说自己太自卑也是对的，但是中国教育就是把你教育的自卑，庄人又笑道：“大哥之言，小弟谨记，不知我等去新疆所作何事？”向宏哈哈一笑道：“不行了，不行了，我装不下去了，我是听说你喜欢文言文所以才这样跟你说话，我听说你很多朋友都知道你这个性格，大家都喜欢附和你对吧？”庄人也笑笑：“嘿嘿，从小就喜欢读三国，就爱上文言文了。”向宏笑道：“我们去新疆主要是负责帮助国家做地质勘探。我们主要是勘探煤矿，分析地层结构，把煤取出来就可以了。也就是打井呢，”庄人点了点头，又要问一些问题，向宏道：“到了你就知道了”庄人笑问道：“打井好玩不？”向宏道：“咱们是来打工的，不是来玩的。”庄人笑道：“你不是说给我介绍几个朋友认识吗？”向宏道：“到了你就知道了。”庄人便不再言语，走到车厢的链接处抽了根烟，向宏也抽了根烟，火车已经开了几个小时了，已经过了宝鸡。到了晚上十二点多了，向宏躺在座位上睡着了，庄人心里想着事情，给姐姐发了一条短信“我走了”须臾，孟娜给他回道：“去了那里好好工作，好好吃饭”庄人合了手机，想看书已经很晚了，想睡也睡不着，生平第一次坐火车，框里框堂的车厢来回摇动，尤其过山洞时声音震的耳膜发蒙。庄人爬在桌子上，列车上的售货员喊了一天了大晚上的又来一趟：“瓜子，花生，瓶酒，饮料，来，脚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