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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忽的灯盏前，楚焕紧了紧腰带，扶正头上的发带，心中也是一定。
先前出去找老者要了些干粮，填补了这日半的饥饿，随便问了下自己的白熊在何处，果然在老者房间里，却是安然自得的模样，也不曾怕生。
“这剑说不上精致，但是也算一柄极好的修行御剑的长剑。”楚焕心中暗念一句，手上慢慢拂过这蜀山外门弟子佩剑，剑鞘，黑色硬木为主，软铜镶边，也不见什么花样，剑柄是与剑一体，镶上了桃木，倒也合手，稍加引导，便能感觉一丝真元淌过长剑，“当真好剑！这蜀山倒是财大气粗，不愧名门。”
如今的楚焕真元不能运转，单单只是引导天地间游历的真元倒也不是难事，只是这些真元涣散，也难堪大用。
“这是这一年的丹药？”简单的把玩了几下佩剑，真元无法运转，楚焕倒也没法御剑修行，也就放下了佩剑，看向了一边的乳白色小瓷瓶，“温玉伴生，这瓷瓶也是灵玉的伴生之材，单单只是入外门就有这般礼遇，我真是愈发好奇这蜀山内门是何等景象了……”
一念未绝，楚焕却是丝毫没有在意药力涣散的意思，随手倒出了瓷瓶丹药，丹药入手温润，色泽饱满，隐隐有暗香扰动，却也是极好的丹药，“固本的丹药吗？固本培元丹？”手中掂量几下，真元引动，楚焕何其老道，当下单单只是真元引动间就了然几分。
“行了，也该休息了……”把玩了些许时候，楚焕也渐渐腻味，体虚力乏，随即转身就要上床休息，“不如吃一颗试试吧……”不知怎的，楚焕心中却是一念而起，没有缘由。原本此刻他元体破损，这丹药若是以前自己必定好生使用，此刻也不知是心中颓然无望还是想抓住这一丝生机。
一念至此，已然没有断绝之机。楚焕拿出一颗丹药，怕体内没有真元，却是直接张嘴，用手引着天地间游离的真元化开丹药，点滴入喉，再无后话。
“没用吗？”楚焕心中一暗，随即却是自嘲似的露出一丝笑意，“元体损毁，哪可能在体内感觉到真元……真是糊涂……”一念未绝，楚焕放下瓷瓶的手却是骤然一僵。
回响！真元回响！
楚焕体内，丹药入体瞬息消散，原本无迹但是却又在楚焕思索间暗暗震动了一下！
楚焕心中一阵狂喜，随即却是大喊一声，“剑来！”桌上的道剑应声而起，飞入楚焕手中，元起道生，真元流淌！这天下唯有这力量才显得亲切万分。
“叮！”一声脆响，道剑坠地，留下楚焕一阵愕然，“消失了！”
“剑来！剑来！剑……”楚焕急念几声，地上的剑却没有丝毫动静，楚焕心中黯然，颓然的坐在地上，“这真元来势凶凶，却不过三息时间，天下万事皆有因果。道本有根，看来这真元回响，不过是这丹药在自己体内涣散开来之时，自己随手引动而已，这真元不行于经络之中，随着药材药力行走于皮肉之间，瞬息涣散，自己也只是抓住那一刻的感觉而已。”
心中思绪涌动，楚焕本就对道法修行有所成就，当下心中也有了一二分猜想。只是，楚焕看着桌上的药瓶，眉头皱起，“这外门供奉，一年不过十二颗，自己却一次只能用三息，御剑如我刚才那般，应该也就是凝神巅峰的水准吧，想来和这固本的丹药的药力相当，只是这十二次三息的凝神巅峰，于我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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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药？”弟子厢房内，此刻天色刚临破晓，老者房中灯盏尚且温热，想来是一夜未睡。
“我想要大量的丹药，越多越好……”在老者面前，楚焕倒也没什么隐瞒的，一则这些东西就算老者知道了也不算什么要紧的事，二则，老者受伤也罢，故事也罢，纵然是假，但是自己此刻是蜀山外门弟子却是真，只要没有什么突发的事情，楚焕愿意留个说话的人。
“你可知道，丹药对于修士而言意味着什么？”老者说着，目光所视，楚焕的表情，在老者所见，似乎除了少见的嘲讽讥笑，便是这般的默然，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你可知道我为何一定要叫乱狂生一起入外门试练？”
“这么说你对蜀山外门人选的招收，有过研究？”楚焕心思急转，答却非老者所问。
“不是单是研究，蜀山外门入试之时，文试只是幌子，单单只是手中的印记才是真的，蜀山外门以此划分考试资格，其中入试者最多三次为限……”老者说着，随即挽起道袍的长袖，手臂上几道旧时疤痕之外，一圈红线格外显眼，“这是我第三次入门……”
说到这里，老者却是暗暗看了楚焕一眼，平静无波。
“三次，一次我当年初来蜀山，没能入门，我转念混迹世俗数十载，却无所得，只能回头，靠着世俗界杀伐半生的果决，进入了外门，修行三年有余，但是外门弟子内斗横生，我一念之下犯下错事，被罚出外门，所幸今年我罚期已过，所以我加入了此次应试。”
“是吗？捡到宝了……”楚焕随口说着，目光随意的扫视着屋中的事物，却是未曾上心的模样。
“我不知你对蜀山外门了解多少，但是蜀山外门绝对比你了解得深，这天元殿后数十座小殿，连绵厢房，其中不下万人，而这样的宫殿归属蜀山外门者有七十二座，单就这里便有两座，一座天元殿，一座十方殿……”老者说到这里，心中隐隐有些自傲，“你也别看老头子这个模样，当年入的也不是这天元殿，按照蜀山外门的分法，这天元殿是蜀山外门最弱的一脉，门下弟子都是不入凝神巅峰之辈，甚至多是清白的世俗之人，所以这里的规矩也最散漫，但是这里的供奉却是因为前代掌教的缘故，为七十二殿中最好的，月奉一粒丹药，已是外门中上水准！”
“……”楚焕心中一暗，老者说了这许多，虽然蜀山外门实力出乎楚焕意料，老者何尝又不是用这些在向楚焕施压，修行之人，对于丹药的狂热，杀人越货，不在话下。“没想到，十二颗已经是中上水准了……”
楚焕也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何尝不知道这丹药的珍贵，只是眼下楚焕却是急切的想要抓住这一线生机，“罢了，也是我持念太深……”到底是修行久远之人，楚焕思量片刻，也渐渐按下躁动的心。
“你能有这样的自控力，实在难得……”老者看了看楚焕，似乎讶异于楚焕能这么快清醒过来，“一般初次修行之人使用过丹药都会贪念其中的真元畅快，但是这些丹药终究有所残余，药力之外，对人终究有弊端，你也要注意些才行。”
“……”楚焕不置可否，对于老者的这番话，却是早有觉悟。
看着楚焕脸上的掩不住的不屑，老者眼中却是了然，拿出一个小锦囊递给楚焕，“到底是个小子，这锦囊想必你也识得……也不用掩饰，你晕迷之时，我在你袖中看见了一个，我这锦囊神识已经抹去，里面大都是我跑江湖的小玩意，你清点一二，有用的你便留下。”
将锦囊递给楚焕之后，老者转身坐回凳子上，看着桌上早已冰凉的油灯，“我本想留在这儿，看看你有多大成就，顺便也照看你一二，现在看来却是有心无力，乱生狂虽是世俗之人，也有寻道之心，但是其人也算可交，以后若是无人照应，你可以去找他，就这样吧，你出去吧。”
“老头子？”楚焕犹豫着叫了一声。
“世人皆知猫之死时，尚且避熟，你想看着我死吗？”老者却是断然拒绝。
闻言，楚焕转身离去，掩去门扉之时，门缝之中余光渐渐断绝，连带着老者也渐渐消失在门后。门扉紧闭，楚焕握着锦囊，背靠着厢房，一时却不知作何表情，厢房内，随着门扉紧闭，变得昏暗。
“婉君师祖……”似乎是有所觉察，老者抬起头，眼眸却是少见的有神，那桌上的灯盏仿佛霎时通明，仿佛是那个绿竹林间，那个青年第一次看见天边虚立的女子之时，天边澄澈通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