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此道不通

　　日落西沉，小屋之中，楚焕盘坐在床上。小屋并不算大，虽然也是久不住人，但是也打扫起来也算简单，临近日落时，楚焕又找了小道士问了下日常起居，饮食之事。
　　蜀山外门鱼龙混杂，虽然不乏天资卓绝的修士寻道修行，倒是大都是些资质平常之辈，加之一些渴求机遇的凡人倒是也不少，所以日常饮食虽然小道士不提供，但是也可以到一些固定的地方买卖。了解得越多，楚焕才愈发认识到这蜀山外门的庞大，虽然自己是有内门弟子柳如媚带进来的，也算有些门路，但是也不曾进入真正的蜀山外门，此刻，自己仅仅算是一个访客罢了。
　　幸运的是，自己还算有个落脚之所，心念及此，楚焕又想到了那个雷厉风行，大大咧咧的柳如媚了。只不过眼下，自己却还有一个巨大的问题横在眼前。
　　世人修行，以元体为基，引精气神三元化一，引导天地真元，运转周天，洗筋伐脉，道基日稳，然后谓之固本，之后凝神，而后真元化丹，三尸神断，化第二生，谓之元婴，其后天命所感，谓之天门，破进天门，天地呼应，俯视众生，大道乃成。
　　以楚焕来看，破天门之后，真元之外尚且还有巨大的凝练空间，尚且算不上大道功成，但是单凭修行运转周天对于天门境之外的修士而言，无意义杯水饮海，年月无知。
　　此刻，楚焕却是倒在了修行的第一步，精气神的凝聚乃至于引导运行，楚焕自然驾轻就熟，但是元体之上的损毁，却是毫无办法。元体并不同于肉体，精气神三者凝实之后，会自行流动，其后逐渐神识渐生，内府明而诸经百脉渐行渐稳，元体轮廓也会逐渐凝实。
　　楚焕幼时，凝神不过盏茶，真元流淌运转间，元体稳如肉体，经络百脉先天便宽阔许多，虽然经过轮回咒术之后，元体暗淡许多，经络堵塞，但是也算得上正常。此刻，楚焕的元体却是暗淡无物，经络断断续续，别说运转，就是引真元入体都无比艰难。
　　“修行有术，体两支，当年自己以法术入道，是因为自己有先天之资，今日难道要我以肉身成就自己的道？”楚焕心中思绪百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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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何谓道？是以天之命，地之命。天地所以，自为大道……”宽敞的大殿上，一个青须青年拿着一册书简，摇头晃脑的念着。身边坐着一群身着道袍的男女，老幼妇孺皆有之。众人无论是否明悟都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般看来却是一派兴兴向荣的模样。
　　“谁点的清汤面？”一声脆生生的喊声从大殿外传来，却是瞬时打破了这殿中的气氛。
　　“我的！”一个白面青年应到，随即却是另外一个妇人说到，“是我叫的，哪有你什么事！”
　　“修行最忌急，你看看你们，寻道殿上叫叫嚷嚷成何体统！”不待两者争执，那青须青年却是出言制止，随即说到，“我出去看看，你们把我刚才讲的默念三遍。”
　　见众人渐渐平静下来，青须青年三两步走到殿门外。
　　“楚二，不是叫你钟响再来吗？”青须青年神色庄重的走到殿外，过了转角却是变了个模样。
　　“你不是早餐没吃饭，在店里说叫我晌午早点送来吗？你这人真是…若是不要，我就挑回去了。”眼前一个青衣少年坐在扁担上面随手拿着一碗粗瓷大碗的清汤面作势就要放回去，低眉轻声抱怨间，这少年十三四岁的模样，脸色却是青白许多，似乎身体暗藏隐疾。
　　那青须青年回头看了看殿里面的众人，随即却是端着清汤面，猛的挑起一筷，吃了起来。“说起来，你那白熊没跟你送面啊，楚二。”
　　“没，留着看家。”那少年却是来此处的楚焕，“周老六，你知道外门应试还有多久吗？”
　　“都跟你说过无数回了别在外面叫我的小名！要不是看你体弱多病，我非得用飞剑割下你的耳边！”那青须青年一边吃着面，一边对着楚焕恶狠狠的说到。
　　“别闹了，外门应试到底多久…”楚焕却没有和青须青年嬉笑的意思。
　　闻言，青须青年放下面碗，看了看一脸正色的楚焕，才放下面碗说到，“认真的？”
　　“我行事从来没有认不认真的说法。”楚焕看着青须青年，目光迎着青年的目光毫无躲散之意。
　　果然…青须青年心中微微一动，却没有继续说话，若是往日自己见到这样十三四岁的少年，只怕只会给他些糖果之类的东西，但是看到楚二的这些时日，自己却有所改观，“当日，你倒在我大哥店门前，我就知道你有常人未有之志…”
　　青须青年看着楚焕，“你有这样的志向，我对你十分赞赏，但是却不能支持你进入蜀山外门…”
　　“外门不同于内门，也不像这迎客地界，外门之内都是些有些资质却不得门道的人，云龙混杂，加上蜀山并没有特别关注外门的意思，对于外门的管理也一直松散…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听过很多次了。”楚焕看着青须青年，眉宇间尽是倘然。
　　“无法度，杀人放火，生杀无度，你也要去？”青须青年似乎是被楚焕感染，话语中有些凝重。
　　“你我，所行之世，不外如是。”楚焕却是咧嘴一笑，笑得坦然，“我，早有觉悟。”
　　“此月中，午时，天元殿。”青须青年又看了看眼前的少年，随即转身离去。
　　楚焕担起面担子，缓缓走远。朱红殿柱后，青须青年看着楚焕的阑珊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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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屋门开，楚焕扶着门框，提着一个小木桶放在门边，随即似乎是极为疲倦一般坐在门槛之上。门口的白熊欢喜的爬出来抱着小木桶大口大口的吃着桶里的面条，时不时的看看身侧的楚焕。
　　“生死无度啊…”楚焕心中暗念一句，手却捂着心脏，一时没有言语，六个月前，楚焕决定以体修入道，可是不到三个月，楚焕的身体便极度衰弱，也是那个时候，楚焕绑着石头倒在了青须青年大哥的面馆前，那个时候，楚焕认识了青须青年的周姓一家，谋得送面的差事，也是那青须青年的父亲看破了楚焕的病患。
　　世人元，体两分，虽然两者影响密切但是元体不强大到一定程度，对于肉体的影响实际上谈不上大。但是也有先天元体，肉体相生的人，这样的人虽然不曾醒悟引气之法，但是元体随着肉体强大，也会寻得自己的修行法门，但是有强大元体，就会有弱小的元体，这样的元体若是那人恰好感知元体能力超凡，这元体就会无形中影响到肉体的生长，换言之，楚焕的元体上的衰弱已经逐渐影响到他的肉体，不消三年，楚焕便将衰弱死去。
　　当日，柳如媚将楚焕带到蜀山外门却没有将楚焕带入真正的外门修行，便是看在楚焕并无真元响应，没有修行根基，但是她却不知道楚焕元体涣散，这迎客之所的凡事种种自然多彩，但是此刻楚焕却是心心念念着外门之中能有什么修行补元的灵丹妙药。
　　“外门，必进…”良久，楚焕心中暗下决心，“生死由天，天且给我三年，我自己怎能不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