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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攸海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李苦，探出神识，在少年身上一扫而过。
李苦的丹田内，没有一丝真气存在。
“他真的没有进入练气境……”
贺攸海眉头狠狠一跳，忍不住惊呼起来，“这怎么可能？他可是拥有乙级天赋啊！”
几秒之后，下方人群响起潮水般的哗然，新入门弟子们的表情变得极其精彩。
议论声起，许多人看向李苦的眼神中，渐渐透出嘲弄与戏谑之色。
“乙级天赋，竟然连坐忘都不会？”
“切，原来是一个废物啊！”
“看来躲在屋里不出来，是因为没脸见人啊！”
“……“
听到下方传来的嘲讽，李苦反倒是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
你们继续嘲讽，我回一句算我输！最好骂得再凶一点，这样我就注定要被淘汰啦！
站在李苦面前的苏夕扯了扯嘴角，心说这人是不是撒子哟？这还笑得出来？
苏夕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淘汰李苦。
虽然李苦的修炼天赋是乙级，但是花了一年时间仍然没有坐忘，说明他悟性太差，不适合修行。
可惜了这么好的天赋……
苏夕轻轻一叹，正要开口，盘膝坐在地上的阁爷突然说道：“等一下，苏夕，先别急着将他逐出清风剑派。”
李苦与苏夕同时一怔。
阁爷抽了一口旱烟，缓缓说道：“铁锁峰的老杂役前几天过世了，需要一个新的杂役，不如就让这小子去当杂役吧。说出去还好听，清风剑派就连一个杂役，都有乙级天赋。”
铁锁锋上没有弟子，只有从山下雇佣的几名杂役，专门负责清风剑派的琐碎事情，例如弟子们的伙食与衣物的清洗。
李苦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一个器灵，居然会提议让他去做杂役。
这……这是什么套路？
“那就听阁老的。”
苏夕瞥了眼李苦，面无表情说道：“李苦，现在开始，你就是铁锁峰的杂役了。”
没有询问，而是直接下了命令。
李苦沉默片刻，双手抱拳行礼，“遵命。”
李苦没有质疑苏夕的决定。
从一名弟子变成杂役，如此巨大的身份落差，若是年轻气盛的少年，肯定会当场就拒绝苏夕的要求。
但是李苦不会这样做。
因为他虽然是少年，却早已与“年轻气盛”不沾边。
他很清楚，山下的规矩，在山上起不到任何作用。
李苦如果拒绝苏夕，很有可能被苏夕当场废掉经脉。
一宗之主的威严，是绝对不允许一名弟子挑衅的。
尤其是这名弟子，没有一丁点的价值。
李苦转过身，走下了高台。
下方人群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响亮，直到一个少年突然出声，人群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全都给我闭嘴！”
林景行环顾四周，怒目而视众人，“李苦是我兄弟，谁再敢说他一句坏话，我绝对饶不了他！”
说完，袖袍一摔，迎向了李苦。
林景行拉着李苦走到了角落。
“阿苦，等会我就去找二叔，他一定有办法让你下山。”林景行轻声说道。
“这是掌门亲自下的命令，你二叔也无能为力。”
李苦拍了拍林景行的肩膀，笑道：“放心，你不需要担心我。”
“可是……”
“二蛋，答应我一件事。”
李苦抢在林景行前头说道：“从今天起，你住到我的屋子里去，如果有时间，就帮我打理一下菜园，但是菜园里的那几块石头，不要挪动。”
林景行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先撤了，好好修炼，记住，修道一事，不可急躁。”
说完这句话，李苦便离开了。
林景行望着李苦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有山风吹来，拂动少年额前发丝。
“真是麻烦。”
皮肤黝黑的少年眯了眯眼，嘟哝道:“看来只能找机会逃下山了。”
————
铁锁锋位于清风山北面，是距离清风山最远的一座山峰。
山峰并不算陡峭，形如石柱，也不知为何，会被人命名为“铁锁”二字。
考核结束后，李苦就扛着锄头，走过长长的吊桥，来到了铁锁峰。
岁数最大的老杂役去世后，铁锁锋只剩下五名杂役，皆是中年男子。李苦的到来让他们感到非常意外，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一个刚过舞勺之年的少年来此地当杂役。
铁锁锋上有一块很大的空地，空地上除了几间草屋，还有一处菜圃。
李苦看到菜圃，登时心情大好，主动向管事的杂役要求由他来打理菜圃。
管事的杂役原本觉得李苦年龄太小，没有能力打理好菜圃，便想拒绝李苦，可是见少年麻利地挥起锄头松土，动作竟是比其他杂役还要熟练，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李苦开始了在铁锁锋的杂役生活。
与几名杂役熟悉之后，李苦向其中一人询问，他们是否可以下山探亲。
那人告诉李苦，再过半年，他们会去山下采购生活用品，到时候就能够见一面自己的亲人。
李苦听到此事后心中一喜，知道半年后，自己可以趁着下山的机会，逃离清风剑派。
于是他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菜圃上，只待那一天的到来。
时间飞速流逝，很快就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深夜，月亮高悬于天际，洒下满天银辉。
铁锁锋。
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空地上，走向了李苦所在的草屋。
这道身影高不足三尺，比寻常孩童还要矮上几分，他看似在行走，脚掌竟是离地三寸，踏在虚空中。
草屋的门明明紧闭着，身影却没有做出推门的动作，整个人就径直朝前，诡异地穿过门，来到了屋内。
此时李苦正侧躺在床上酣睡，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悄声无息地进入了自己的草屋。
月光从窗口照入草屋，落在了身影身上。
这是一个青衣童子，浓眉大眼，腰间挂着老烟杆。
竟然是清风阁的器灵，阁老。
青衣童子缓缓飘起，来到床边，伸出莲藕般细小的右手，探向李苦的脑袋。
可就在这时，李苦突然翻过身，对着青衣童子露齿一笑。
“哟，晚上好。”